雷爷个子矮小,却能挥动比他身体还要大的毛笔,他纵越到一张纸上,挥毫点墨,唰唰唰几笔,行云流水,写下一张丹方。
“凝元丹方!”凝元本是剑道三境剑元境才会出现的词汇,但凝元丹和凝元又是两种概念,凝元丹说通俗一点应该叫做凝胆丹,胆为第三目,称呼很多,胆、剑道之眼、第三目、剑胆等。凝元丹的作用就是加速剑道之眼的成型,能更多地吸附紫气东来意境,使形成的剑道之眼更加凝实。
可以这样说,虽然清胆明目并不能直接提升战斗力,但却是剑道修行最为关键的一环,因为它直接决定了剑道修行所能达到的高度。普通人一丝丝紫气东来的意境只能形成黄豆大小的雾状胆,大约能修炼到剑元境巅峰,难以凝聚剑心。而紫气比较浓郁的则约莫有花生米大小的剑胆,能修炼到剑道五境剑魂境。至于一道紫气东来的天才,差不多可以形成拇指大小的剑胆,理论上最高可修炼到剑主境。至于更高级的境界,已经不是剑胆大小能决定的了。
有逆天剑修,资质极为普通,以黄豆大小剑胆生生修炼到剑主境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十分稀少罢了。剑道,毕竟主要看的是心性和韧性,全看资质反而落了下乘。
“风,无迹无形。难以捉摸,却又真实存在。飘渺无踪是风的常态,运动是风的本质。孤风傲世诀,不流于世俗之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孤高傲世。柔时,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刚时,排山倒海,席卷天云。”
孤风傲世剑诀共有七式,描写了风的七种姿态,每一式有七个变化,第一式叫铁马金戈入梦来。每一个字都是一个变化,第一式,教你认知风,感受风,随风而动。
风无形无质,到底什么是风,怎么感受风?
风子陵轻轻闭上双眼,强大六识开启,周围静悄悄的,尘土落地之声如响鼓重锤,蝉鸣鸟叫也被放大无数倍,植物叶片上露珠轻轻滚动之声似乎也能听得到。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有一道声音尤为特别,它是不断变化的,它轻而柔,却让人感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感觉,风起,风动,都是不可逆转,无妨抗拒的,我们只能随风而动,借助风的力量。
犹如大船张帆,借助风力乘风破浪。
风子陵伸出手,指掌之间,无数毛孔开阖,一丝丝柔滑的气息从手中溜走,这就是风!
清胆明目!静心悟语!凝神拜剑!
风子陵早已达到前两层,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风的存在,他的心无比静,剑道第三目开启,散发出莹莹光芒,清光流溢,瑞气腾腾,恍如有一个仙境在其中生成,渐渐地,青色的瑞气中一部分开始汇聚,不断变得粗壮,最后变成一柄宽大的剑的模样。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柄剑和岱风剑一模一样!
凝神拜剑!便是在剑道天眼之中凝聚出剑之形体,从而与剑建立密不可分的联系,岱风剑早已认主,这个过程自然是十分简单。
风虚幻,飘渺,难以捉摸,即便是在指尖,也无法感受到实质的风;梦迷幻,无迹可寻,即便是刚刚梦醒,也难以说清梦中的一切。风和梦,本来就有共通之处,几乎在剑凝成的刹那间,风子陵就领悟了梦之意境,孤风傲世剑诀第一式的变化已经是悟透。
岱风剑宽大厚实,本不是普通剑的形体,可以称之为大剑,一般来说这种大剑剑术都是大开大合,和最古老的传说中槊的使用方法有些类似,上千年前这片天地还不是剑的天下,那时有十八般武艺,十八种武器,每一种练到顶端都是无敌的存在。后来因为某些变故,只有剑术得以传承,霸绝天下,称尊上千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剑术中便融入了一些其他武器的影子,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
而由岱风剑要表现出风的虚幻缥缈特质,却并不容易,剑诀悟透和转化为实质上的剑术又是两码事,这就好比你想表达某种意思,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要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却是很不容易,甚至说很难。
剑诀就是心里的想法,剑术就是你表达的语言。
头顶,雷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着天际皎皎明月,淡淡地道。
“今晚月亮不错啊,月色凉如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好诗好诗。”
“对影成五人又是什么鬼?”风子陵忍不住问道。
“你的影子,我的影子呗,你我,再加上明月,不正好诗五人吗?这都不懂,还修剑,早点回家卖红薯吧。”雷爷一副睥睨的样子,颇为瞧不起风子陵的榆木脑袋。
“风无形,虽然很虚幻,但是任何虚幻的存在都有实质性的支撑,即便是梦,也需要有人做梦,梦中也需要实质的场景支撑,否则就不是梦,而是幻想。就好比这影子,没有人,哪有影子。”
“没有人哪有影子,需要现实的支撑……”
风子陵灵光一闪,一下明白了过来,风虽然是飘渺无形的,但表达风的时候却不能无根无据。有一说风是冷热空气对流产生,冷热空气相遇之时,冷空气下坠,热空气上浮,就产生了风,也就是说,按照这种理论,冷热空气是风形成的基础。
他一把提起岱风剑,剑道第三目中霞气氤氲,如果细看会发现,上面一部分霞气在下沉,而下面一部分霞气在不断上升,在水滴样的胆之中相遇,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一股极为狂躁的风暴蓦然卷起,水滴中的那柄剑都受到冲击,竟然是不断震荡,风暴越来越强,终于那柄剑也按捺不住,脱离原位,在风暴中狂舞起来。
剑无人相持,却自我行动,随着剑的运动,一篇极为繁复的剑术展现在风子陵眼前,他的剑道天眼已经凝成实体,虽说不大,只有花生米大小,却也晶莹剔透,青紫两色充盈其间。按理说,以风子陵花生米大小的剑道天眼,能吸引到一道“紫气东来”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但他却看到了无数道紫气,让人费解。
风子陵起剑而舞,夜空下,朗朗明月当空,他执剑而起,宽厚的剑不断颤动,那剑分明在舞动,却看不真切,犹如雾里看花,如梦如幻。
他停手,雪白长衫缓缓坠落,一手负后,剑尖向上倒执长剑,神色肃穆。
一阵风起,细碎石屑被吹开,小院深青色的地砖上,一道道细细的划痕出现,赫然是一个个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