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是静谧的庭院中顿时多了份森然,只因那突如其来的戴着面具的男子。苏碧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好似蹦了出去,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原以为皇上挥剑要对公主不利,却原来是他早就发现了这里有旁人。只是方才一幕实在骇人,若是那剑再偏一寸,只怕公主的性命不保。良久才抚平惶恐不已的心思,可瞧着公主被那陌生人抱在怀中许久,顿时心生不悦,毕竟公主已是有夫之妇还怀了孩子,也不管心中惊惧,只是上前呵斥一声道,“哪里冒出来的登徒浪子,竟然在大白日里如此放肆,还不赶紧放下我家小姐,否则我家公子手中的剑可不饶你!”
元君昊看着苏碧嬷嬷如此模样,心中竟莫名觉着好笑,平日里她是极胆小的,如今见着姐姐,只怕将自己这个皇帝忘得一干二净。自从皇宫里劫走姐姐,这身边总觉着有人在跟着,虽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可他怎么也觉着有些不安。而且那人所关注的对象乃是姐姐,不是自己,所以他才放宽心,绝不是董太后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几日整个芜城都张贴了寻人告示,那栾承璟甚至不惜以重金来悬赏,只为找到姐姐。所以他曾有所怀疑,或许是栾承璟派来的人。可若真是他派来的人,应该早就有所动静了。到底是谁呢?一直这样藏掖着终究不是个事,所以方才他才出了这个法子,没想到不过轻轻一试,真将那人引了出来。
看来那人真的是冲着姐姐而来,只不过到底是谁呢?元君昊满腹疑团,剑眉紧锁,眸露冷光扫视这眼前那个陌生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月白色云纹交领长袍,目光有些深邃,浑身透着股令人震慑的气场,只是为何要戴着一张面具,还是不过是为了故作玄虚而已。不过对于他的容貌,元君昊并没有过分猜测,隔了片刻才开口道,“来者是谁?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苏亦岚许久才缓过神,用力地挣脱却没有效果,只是被那人搂得越发紧了,立马抬眸恨声道,“赶紧放下我,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戴着面具的男子闻言,狭长的眼眸中隐隐透着笑意,双手将她钳制得愈发紧,倏尔淡淡笑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低眸直直地逼视着苏亦岚,上下打量着她,朗声道,“瞧你长得温柔静怡,可这性子却不似如此,看来传言未必可信!”
此话一出,苏亦岚登的有些愕然。自己是怎样的人,与他有甚干系。只是细长的指甲用力地抠着他的手心,那人还是没有反应,这便由不得自己。于是苏亦岚瞧着他有些大意趁他不备,用力朝他手背咬了一口,仿佛这样才可以将心中所有怨恨发泄出去。顷刻瞧着他有些痛楚地捂着伤口,苏亦岚往后退了几步,冷声道,“大胆贼人,还不报上名来?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有什么意图?”想着他方才竟然搂着自己好一会儿,她就难以克制地接着难受。为甚如今连一个不知名的贼人都可以如此欺侮自己,满是愤怒地将手紧紧握成拳头,眉眼间没了早些时候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冷峻。
苏碧似是看穿了苏亦岚的心思,连忙走上前,握着她的手附在她耳畔,声音极是轻细道,“公主,切莫将刚才的事情记挂在心上,左右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何苦恼了自己。”旋即扫一眼陌生男子,沉思片刻才道,“眼下有皇上在侧,谅那贼人绝不敢再做出那等子事。至于他的目的,老奴相信待会就会有答案的。只不过他说与不说,皇上都不会饶了他。”
那一语像一颗定心丸似的道出,苏亦岚才觉着踏实些,既然他如此待自己,那再也无须顾及。伸手怒指陌生男子,迎着他的眸光呵斥道,“方才是我一时没了方寸,所以才会遭受你的算计。如今你只身一人,我们人多势众,你若不老实招来,吃苦的只是你自己。”
哈哈几声清爽的笑声回荡着,陌生男子上下打量着苏亦岚许久,撇撇嘴不以为意笑道,“是吗?一个老妇人再加上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你们这便算人多势众?”
语带挑衅,苏亦岚闻着心头极是不快,暗暗思忖着,最近是怎么了,为甚总会让自己遇上那样奇怪的事情还有那怪异的人?栾承昱如今生死未卜,眼下她也没有那么多闲心与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多有纠葛,眉峰隐约夹着股凌厉之气,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际取出软剑,终身一跃上前,剑锋直指陌生男子的要害之处刺去。
男子黑眸中掠过一丝讶然,有些惊诧,原来她还会功夫。嘴角禁不住逸出一丝笑意,飞身往后退去,随即手中的折扇用力一挡,便将苏亦岚的软剑禁锢得死死的,微笑道,“原来你会功夫,只不过火候还欠了些,看来教你的师傅亦不过尔尔。”
苏亦岚深谙此人功夫在自己之上,而且方才几剑都极是轻巧地躲过了,若是自己再以寻常招数对之,只怕会被他看破。索性弃了手中的软剑,赤手空拳地与他对打一番,只是方拼尽浑身力气伸出一个拳头,自己的手便被他那宽大的手掌紧紧握着。若是由此下去,自己还未出手便已被他制服,另一只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早已捏着数只银针。
陌生男子清俊的脸上不时逸出笑靥,看着脸色有些焦急的苏亦岚,浅笑道,“虽然你安静的时候很讨人喜欢,不过你发怒的时候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只是话音刚落,伴随着嘶嘶几声,便瞅着数十只银针朝自己急速飞来,他赶忙用手中的折扇打开,却发现银针如雨朝自己射来,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对付自己。他也不敢马虎,跃身朝后退去,只是自己的速度虽然快,可那层层密密的银针密如雨丝,终究免不了肩际的衣衫被撕破。忽而肩膀火辣辣有些生疼,俄而便见着被扯破的地方隐隐有些殷红。
苏亦岚瞧见他的神色有些变了,知道自己的银针射中了他,冷声道,“方才是谁那般信誓旦旦,说我的功夫一般,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原以为听了自己的话后,他会大怒,然他并没有,仍旧冲自己浅浅一笑。他虽戴着面具,但面具之下那双狭长却又清澈不见底的黑眸,却令她产生了刹那间的错觉。那幽深的眸,似乎与他的一般,会是他吗?
苏碧瞅着苏亦岚陷入愕然,立马走上前将她拉至一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清声道,“公主,你可当真是叫老奴担忧得紧!往后可不准这样了,毕竟身子要紧。”
苏亦岚的清眸却一直注视着眼前那个陌生男子,在月色朗照之下,莫名让人觉着丰神朗俊。只是下一刻便打消了那个念头,栾承昱如今没有消息,自己却在这里心神恍惚地想着其他的事情,连连摇头告诫自己,那一切不过是错觉。
元君昊站在一旁观战许久,黑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索性抱拳在胸前,注视着陌生男子,语调平静地出奇道,“既然是朋友,何不报上名来,也莫让你我之间生疏些。”
陌生男子适才回过神,星眸深若幽潭,眸光多了些凛冽,语气亦是平静,“白虎堂堂主,莫离。”
苏亦岚心中一阵思虑,从来都只听过青龙帮,什么时候民间多了一个白虎堂,她竟不知。清眸泛着寒意,直愣愣凝视着那个自称莫离的男子,他到底是何居心?即便他是友,可就方才他那有些轻佻的话语,足以让自己使出银针在他身上刺出几百个洞。
“既是朋友,那何不好生留下畅快痛饮一番,也让元某好生尽尽地主之谊。”话毕元君昊便单手伸向前方引路,面色如常,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苏亦岚美眸睁得极大,极其不解地看着元君昊,他又想做些什么,立马拦在他跟前淡声道,“小弟,我只听说过青龙帮,哪里听说过芜国还有什么白虎堂。思来想去,他绝对是拿个虚晃的身份来骗咱们,况且你也说了,栾承璟四处张贴告示,想必这个人便是他派出的奸细。”
“若是方才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有所担待。”莫离双手握拳在前,躬了躬身子,掠一眼神色肃然的苏亦岚,似有所思道,“只是姑娘长得极像我从前心爱的女子,故而忍不住情绪,才对姑娘语出不逊。”
“这话谁都会说,可是老奴就偏偏不信了。”苏碧有些气不过,双手插在腰际,音调抬得极高,“况且这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对每个人都那样吗。如今我家小姐有孕在身,你既瞧见,为甚还做出方才那无礼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