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求剑环视主殿,只见殿中央摆放着铁深的灵位,灵旁立着一个浑身重孝满面悲痛的少年,两旁皆站满披麻戴孝的众弟子,以及前来拜祭的各路英雄好汉。
李求剑见其中竟还有几名和尚与道士打扮的人物,先前在那酒楼中曾遇到的那名叫展常青的弟子居然也在其内,心知他必是奉了武当掌门之命前来。
那展常青初见到他与林燕天,面上竟也不由先是一怔,续而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灵前浑身重孝,满面悲痛的少年正是铁深之子铁冷心,他望向李求剑、林燕天二人狐疑道:“两位又是什么人,还望请教——”这少年正是那铁深掌门的爱子铁冷心。
林燕天抢声道:“我们姓林,久慕铁老爷子的声威,是特地前来祭拜他老人家的。”
铁冷心狐疑不定望向李求剑,李求剑苦笑一声说道:“在下姓李,有得罪打扰之处,还望铁公子千万莫怪。”
那铁冷心面色一变,道:“你姓李?”
李求剑道:“不错,正是姓李。”
铁冷心缓缓道:“很好,我正想向你打听一事,方才二位说家父的死与李求剑无关,不知仁兄可认得李求剑这个人?”说完,目光直直望向李求剑。
李求剑拱手道:“铁公子,不知李求剑哪里有得罪之处,还望铁兄有天地之量,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铁冷心一听,悲笑道:“好一句天地之量,他谋害了家父,你却居然要我莫要放在心上,倘若死了父亲的人是你,难道你也会这么大方的不记在心上么,阁下倒是好修养,只可惜你铁二爷的剑却做不到。”
林燕天忍不住开口道:“铁公子,你左一句李求剑杀了铁大掌门,右一句他谋害了你爹爹,你可知到底是谁害死了你爹爹,亏你堂堂七尺男儿竟连杀父仇人却也分辨不出。”
铁冷心冷哼道:“谁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心里自然明白,李求剑这个恶贼纵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寻到他。”
林燕天见他口口声声称李求剑为恶贼,当下不由又气又笑道:“你这般黑白颠倒敌友不分,可叹威名远扬的铁老爷子竟又怎会生下你这种不孝的儿子来,只怕铁老爷子一世的英名尽要毁在你的手中。”
铁冷心脸色铁青道:“你又是何人,这般卖力气的为那恶贼说话,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只是不知你却是李求剑什么人?”
他见林燕天肤色白嫩,声音尖细,早已猜出对方十有八九只怕是个女子。
林燕天又羞又恼,面上有丝绯红,道:“你若是……再在此胡言乱语,我管你是姓铁还是姓铜,就是姓金姓玉,我也照打烂不误。”
铁冷心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李求剑不由上前,柔声道:“铁公子,这其中只怕有些误会,想来令尊与李求剑无仇无怨,李求剑又岂会随意害了铁掌门……”
铁冷心双目发红,一时似是想到了父亲的惨遭不幸,道:“凶手若不是李求剑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李求剑缓缓道:“不知铁公子可曾听说过天山老祖阴盛这个人么?”
谁知铁冷心听了,面上竟忽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道:“你莫非是要告诉我,我爹的死和这天山老祖阴盛有关系吗?”
李求剑望向他皱眉道:“铁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杀害铁大掌门的凶手是谁么,暗算令尊的正是天山阴盛。”
未说完,铁冷心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这样一个高深的主殿里,笑声更是不由显得森然恐怖。
林燕天怒道:“听到杀父仇人的名字居然还能笑的这么开心,太行门子弟果真是与众不同。”
铁冷心却道:“你可知这是我有始以来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阴盛阴老前辈名声虽有些欠佳,但与我却有恩,想不到如今你竟指责他为凶手,岂非也太可笑了么?”
林燕天气道:“阴盛明明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竟然将仇人视为恩人,简直就是执迷不悟,愚笨之极,可笑的岂非正是你自己!”
铁冷心冷笑道:“二位又是什么人,我又凭什么该信你们两人的话呢?”
李求剑叹道:“你自然要信我的话,因为令尊最后仙逝之时,我便就在旁边。”
登时,殿内太行门众弟子不禁一片喧哗,铁冷心身子一震道:“什么,你……你……究竟是何人?”
他忽又悲又痛,仰头大笑,笑罢,满面泪痕,扑通一声跪倒在铁深灵前,悲喜道:“爹,你老人家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不孝子冷心今日便可为你老人家报仇雪恨了。”
话音未犹,林燕天面色一白道:“他明明告诉你害死铁掌门的凶手正是乌龙教阴盛,你若是不相信的话,这两样东西你总该认得吧。”林燕天见他如此固执,不由将铁大掌门临终前遗留的双剑取出放在他面前。
岂料铁冷心一见生父先前的遗物,当下不由更是悲痛难耐,泪如雨下,一把抓住双剑,双目赤红,瞪向李求剑林燕天二人,痛声道:“好,好。果然是人证物证俱全,不打自招,家父的兵刃又岂会落入你们的手里,就算先前我还不信,但现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求剑忽道:“铁公子,不知令尊的死讯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铁冷心冷笑道:“哼哼,我若是不说,只怕你纵就是想破脑袋却也猜不出是谁告知我的。”
李求剑长叹一声道:“你纵然就是不说,我现下也已猜出是谁告诉你的了。”
铁冷心一颤道:“甚么,你竟已猜出是谁了,那他是谁?”
李求剑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家居天山,年约五旬,姓阴单名一个盛字,对也不对?”对也不对四个字还未说完,却只见铁冷心全身僵住,面上又惊又讶,半晌道不出话来,别人只瞧他面上的神情却也能猜出李求剑所言只怕不假。
林燕天恨声道:“明明是这老贼下的毒手,偏偏却恶人先告状反咬别人一口,当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铁冷心听了忽变了脸色,冷哼道:“你们若是想嫁祸于他人,那就打错了算盘,我铁冷心虽非什么心机百倍之人,却也不是三岁小儿任人欺哄。”
这时,便只听殿后忽有一人呵呵大笑接道:“铁贤侄果然英雄少年果断英明,不被这一对妖男女谎言所迷惑,哈哈……甚好,甚好,幸亏我尚未走远,来得及时,否则岂不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楚么,幸好,幸好。”
一时笑声在整个大殿之中弥散开来,花非花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笑声之中竟似有股寒气侵入心头
那“幸好”二字话音未落,只见从殿侧踏进来一人,一袭灰袍,面目阴寒,正是杀害铁老爷子的真正凶手阴盛。
林燕天一惊,见天山老魔阴盛,当下不由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却是杀害铁老爷子的凶手到了,哼哼。”她一连哼了数声,
林燕天冷眼望向铁冷心道:“你这个太行门的孝子,不是口口声声要为父报仇吗,怎的如今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反而不报了呢?”
阴盛森然笑道:“这位小姑娘,老夫与你近日无仇素日无怨,你却又为何为了庇护情郎,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老夫呢,挑拨老夫与铁贤侄之间的关系,嘿嘿,幸好铁贤侄人中龙凤,不被你的一派胡言所迷惑,否则老夫岂不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么,更何况这位小兄弟暗算铁掌门时,老夫可是亲眼所见,只可惜当时已为时已晚,老夫爱莫能助,这又岂会有假?”
铁冷心听到此处,心下悲痛欲绝,抓起一柄剑,缓缓道:“阴前辈但请放心,谁是杀父仇人铁冷心却还能分辨的出——”说完。面向李求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请恕在下无礼了。”道完,手腕一翻,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出。
这一剑,来势快捷无比,虽只施出一剑,却已倾出全身七八分真力,足以可见铁冷心自是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