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娘本来要上前去阻挡上来的人,不过孙道长很会察言观色,这可是在刘璋面前立功的好机会,都不用刘璋说话,他自己就一夫当关的守在了楼梯口。
一时间楼道里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被孙道长三拳两脚就踢得倒下的护院们嘶嚎不已,实在是怎么都攻不上来。
说来这孙道长算命卜卦没什么真本事,不过一身拳脚功夫还是非常了得。
其实从之前他能一只手将那个七八杂役都拖不动的藏凡和尚拽出去就知道,说不定这厮以前也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出身。
这个时候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有大队的人马朝这边赶来,外面有人喊道:“把这里包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一会儿杀人要是手软,老子杀了他全家。”
这个声音姜怀远很熟悉,正是他私下里养的打手,滚三刀的声音。
人来了,姜怀远的心就更加定了下来,孙道长再能打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将这几个人从重重包围里救出去?开玩笑,外面的人他可都配了强弓重弩,不仅如此,所有郴州城官员家里的护院都参与了进来,人数不下三百,战力绝对不容小觑。
姜怀远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简直快要笑得疯掉了,忽然,他笑声戛然而止,怒道:“程镛,你好大的胆子,尽敢欺君罔上,落英山的强盗都攻进城来了,你身为三州防御使,谎报军功不说,现在还沉迷于酒色,欺骗皇上,欺骗百姓,真是罪不容诛。”
这一番说辞,自然是他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
当然,他大可不必自己亲自过来以身涉险,万一程镛暴起将他杀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一方面,姜怀远自然也是有所考虑,他将自己送到程镛面前,若是真被程镛暴起杀了,那么程镛最后也一定会被砍头,原因很简单,谎报军功是一罪,让强盗攻进城来,将知州大人杀了,更是罪上加罪。
因此,姜怀远有恃无恐,无论怎么样,程镛也不敢杀他,退一万步说,他万一真被杀,最后程镛还是会被这些攻进来的人乱刀砍死,姜怀远还落得一个誓死保卫郴州城的美名,他死了,他的一大家人却得了好名声,最终赢的人还是他。
这种局面之下,无论怎么样,程勇都不敢杀他。当然,若果不死,那自然是更好,现在流言已经散了出去,全郴州城的人都知道强盗进城,他姜怀远陪同三州防御使誓死抵抗,最后一样是名利双收。
当然,最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程镛都得死,而且还会被扣上欺君之罪,然后,攻进来的人顺手砍杀一下像刘璋这样的傻子,他自然是乐而为之。
杀了程镛之后,对于现在正在衙门里勤奋审案的曹学达,他自然会再次上演一番强盗攻进衙门的好戏,最后他不仅能绝地反击,保护曹学达有功,攀上曹建这棵大树,然后名利双收。
这一番安排,不可谓不周全,知州大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了的,想到这些,姜怀远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意气风发的指责了程镛一番之后,他就很找打的自己坐了下来,然后自己拿了个杯子将茶到上,慢慢悠悠的喝上一口,好像一个远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神算军事。
说实话,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怎么就能想到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计策来,他说道:“嗯,果然不愧是锦鸿食府,茶水都这么特别,好喝,好喝,怎么样,程大人要不要也来上一杯。”
程镛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睛瞪得很大,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抽筋扒皮,但是理智有告诉他,不能冲动。
刘璋脸上的那抹有些玩味的笑意又挂了起来,拿着手里的茶杯向程锦娘示意了一下,要她给自己倒茶。
程锦娘很恼怒,同样是愤怒的瞪着姜怀远,一双玉足在地板上跺得咚咚咚的响,若不是他爹要她不要冲动,她肯定会立刻就把姜怀远杀了。
迎着刘璋的眼神,她心里的愤怒稍稍压制了几分,下意识的拿着茶壶就给刘璋倒起了茶。
此刻,刘璋第一次给姜怀远说话,他的声音很淡,还是那种要人很认真才能听的清楚的感觉,那抹让人看着很不和谐而且僵硬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他说道:“本来想着你今天要是把那十万贯送回来,我就不会参与你们的事情,不过你没有这么做。”
十万贯?姜怀远没想到这个时候刘璋尽然会说起这个事情,而不是他预料中的跪地求饶,这让他感觉心里有点失落,少了一种成就感,他皮笑了一下,说道:“昨天的这个时候其实我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我不应该答应刘泉做这个判决,我心里总觉得贾于正被抓或许跟这十万贯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不过后面我想明白了,十万贯还是太少,要你的全部身家其实对刘泉是一件好事。”
楼下的人还在急急忙忙的来回走动,可能是还没有布置好的原因,又或者是姜怀远没有下令的原因,反正还没有开始对这边发起攻击。
刘璋放下茶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具体赞同的是哪句话却不得而知,他接话道:“先问你一件事情,宋主薄应该没有参与你们的这次行动吧。”
宋主薄?这个时候他怎么提起宋主薄?他又怎么会知道宋主薄没有参与?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已经兵临城下,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姜怀远很坦诚的回答:“是的,他没有参与,前天从刘府回来的时候他告了假,说是他母亲病重,回老家去了。”
刘璋嗯了一声,接着道:“那么现在我也告诉姜大人一件事,其实宋主薄是落英山出身,他的老家就在落英山,他父亲是强盗,爷爷奶奶都是强盗…”
“啪…”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姜怀远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板上,含笑着的脸僵在了哪里,好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
也许是件事的震撼力实在是太大,他一时间怎么都转不过弯来。
程锦娘不明白刘璋刚才淡淡的一句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姜怀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反正她知道对姜怀远来说肯定不会是好事,他询问的看向程镛,程镛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气氛一下变得很沉静,楼道处的打斗声音也停了下来。
“那么现在我也告诉姜大人一件事,其实宋主薄是落英山出身,他的老家就在落英山,他父亲是强盗,爷爷奶奶都是强盗…”
这个淡淡的声音久久的在姜怀远的脑子的回响,怎么赶都赶不出去,他好像是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人还在,魂却没了。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戴管家曾经给他说过的话“老爷,宋主薄今天跟您一起去了一趟刘府之后回来就告了假,当时您急着去见程大人,他就托我给您带个话,说他老娘病重,要回老家照顾几日。”这是第一次知道宋主薄不在的消息,事情应该是发生在昨天的上午。
“知道了,你先派人去办事吧,回头等他回来了记得叫他过来。”当时自己好像是这样回答的,其实真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或许时间倒转,自己还会这样回答,姜怀远脑子里这样想着。
“老爷,您安排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右司理参军赵大人,推官吴大人,判官刘大人,通判张大人的家眷全部都控制起来了,办事的人都是咱们自己人,靠得住,只有主薄宋大人的家里没人,可能是全部都回老家去了,要不要小的派人到他老家去一趟。”这是戴管家第二告诉自己说宋主薄不在的事情,仿佛是一个警钟,敲响了第二次。
“无妨,宋主薄向来是我心腹,不会出什么差错,时间紧迫,等他回来,可能一切都已经平复了。”这是自己的第二次回答,依然没有对宋主薄起任何怀疑。
(PS:加更不停止,亲们,我的努力你们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