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追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且神秘一笑,说到:“你猜我今天遇到何人了?”
“不猜。”司马舞祈嘟了嘟嘴,“父亲大人如果回来了,你要帮我掩护行踪,我可不想又被抓回来。而且……”司马追颜咬了咬牙,恨恨地说到,“上次如果不是夏烁向爹透露我的行踪,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抓到。”
突然,司马舞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欣喜的问到:“难道大哥今天见到夏烁了?他来子规城了?是了,肯定是太久不见我,他想我了。那坏人原来还是有点良心的。”司马舞祈这样想着,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
咳咳!司马追颜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夏烁我不认识,也没见到他。”
“大哥!”司马舞祈立马一张小脸阴沉了起来。
“但是我见到了一位名叫夏流的年轻公子,一手画技神乎其神,整个子规城无人能出其左右。”司马追颜看着舞祈,“我记得你好像无意中说过这个名字……”
“对!他肯定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司马舞祈变脸简直是不要太快。她高兴的说道:“他和夏烁向来是形影不离,虽然名义上只是夏家的下人,但是夏烁待他和亲兄弟一样。既然他在这里,那夏烁肯定也在!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舞祈古灵精怪的一笑,“大哥既然这样说,相必已经打探到他们的住处了吧?”
“云来客栈。”司马追颜话音刚落,司马舞祈已经冲了出去,远远的扔下一句话:“大哥你太好了。”
司马追颜无奈地一笑,摇了摇头。
云来客栈。
“什、么!”阿流一字一顿的叫到,“要我扮书生去勾引女妖?我不干!你不是一直对你的相貌很有自信吗?你自己去!”
“我这不是为了躲那个冤家嘛,好不容易打扮成这个老头模样,要是扮成书生,肯定还没出城就被拦下来了。”夏烁讨好的说到,“而且那个女妖肯定很漂亮,你还能占点便宜……”
夏烁还想继续说服阿流,房门突然被拍的咯吱咯吱响了起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夏烁!给本小姐开门!我知道你在这!”坏了!夏烁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门外正是司马舞祈的声音。
“阿流,你今天出去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夏烁哭丧着脸,只不过配上他那花白的假发和满是皱纹的人皮面具,怎么看都很喜感。
“我……我没干什么啊……就只是结识了三个青年才俊。对了,其中有一位叫做司马追颜,他有一副巧夺天工的画卷,你要是看到了,保准会爱不释手。”阿流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就没了气势:“门外那位,好像也是姓司马……吧?”
“再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门外那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等会再找你算账!快快,扶我到床上去,不对,不用你扶。”夏烁语无伦次的说到,急忙跳上床,被子一拉,只留脑袋在外面。阿流立刻也配合的伏身坐在床边,摆出一副悲痛的表情来。
然后门砰的一声就被踹开,一只穿着黑色长靴的脚先迈了进来。随后,司马舞祈整个人走了进来,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好你个夏烁,这次看你往哪跑!”
只是她马上就尴尬的说不出话了。
伪装成老头的夏烁仿佛快断气似的,“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司马舞祈,用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问到:“这位小姐,可是认识我家流儿?老朽乃是他的父亲,有什么事就和我商量吧,趁我还有一口气……”
阿流立刻配合的带着哭腔喊到:“爹!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为你请来子规城最好的大夫。”
司马舞祈一瞬间表情十分精彩。她深呼一口气,突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小声的说到:“这位老人家,打扰了,我找错了人。”她恨恨的看了一眼仍然“悲痛万分”的阿流,一边思考着夏流何时多了位父亲,一边飞奔似的下了楼。
“快!”夏烁看见司马舞祈下楼,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从另一边下楼。阿流拿着包裹跟在后面,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客栈后门。
果然,司马舞祈才出了客栈,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只可惜,等她重回客栈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夏烁等人的踪影。
“混蛋夏烁!本小姐和你没完!”一声咆哮从云来客栈传了出来。
正朝城外走去的两个人,突然觉得浑身一寒,不禁加快了步子。
慢慢的,一轮弯月从遥远的天际升了起来。阴沉的夜幕在月华照耀下,也淡薄了许多,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呼——
半空中,一阵风刮过。并不强烈,反而充满生机,带着太阳般温暖与恬静的气息。这股风在空中略微旋转,突然显现出一前一后两个女子的形体来。
为首的女子一身素衣,双手被长长的流云水袖掩盖。而一头如瀑青丝则挽成一个髻,用一支刻有弯月的木质发簪固定着。而她后面的女子,则一身黑衣,恭敬的站在其身后。
下一刻,两人的身形突然散作一团流光,卷起一道和风,飘向远方。只是几个起落间,就来到了子规城和银月城之间的森林上空。“主子,你看那……”黑衣女子看着森林某处,突然开口到。
素衣女子长袖一挥,遮住脸庞,并不说话。停顿了半响,一只象牙般白皙的玉手从另一道水袖中伸了出来,拔下头顶的发簪扔了下去:“不论如何,遇到即是缘,就帮他一把吧。”
落下的木簪散发出来柔柔的亮光,像是月光一般。借着这道亮光,可以隐约的看到,下方的森林中,一道人影倒在地面,死活不知,而人影的一条手臂已经不翼而飞。
看到木簪落到人影上,素衣女子点点头,淡淡地说到:“木簪中蕴含的灵光能够保他魂魄不散,至于能不能投胎转世,就看他的造化吧。”
说罢,两人并不停留,又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子规城外。
崎岖小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呼喊声:“有人吗?咳咳……有……人吗……”可惜,寂静的夜空之下,没有人回应他。
阿流一身书生儒服,倒在乱石之中,只觉难堪至极。
一时间阿流在心底把司马舞祈和那争斗过好几次的女妖夜无忧骂了无数遍。如果不是司马舞祈找上门来,夏烁也不会借此为理由让自己扮做落难书生。而且那个女妖,在城外等了那么久还是踪迹难寻,现在自己这个样子……阿流突然想到司马追颜和方家兄弟,“要是被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勾引女妖,我只怕是脸面尽失。”
阿流正这么想着,背后一阵香风突然扩散开来。淡淡的,无法分辨出是何种花香,隐隐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同时,一个曼妙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来到阿流身边,关切的问到:“这位公子,你这是……”
阿流闻着花香,只觉脑袋越来越沉,不待女子把话说完,突然一咬牙,猛的起身把她扑倒在地。“夜无忧!看你这回往哪儿跑!”
女妖夜无忧当下又惊又怒,周身香气猛然间浓烈十倍,一条条藤蔓从她手臂延伸出来,把阿流捆的结结实实。
看到阿流在迷魂香中渐渐不支,夜无忧咯咯一笑,“这么点道行也想行那等降妖除魔之事,这种不知死活的人死在我手上,不知多少,今天又多了一个!”
阿流已经说不出话来,趁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从胸口拿出一个玉瓶,艰难地打开瓶盖,漆黑的墨汁一下子就把夜无忧的红裙染成了深色。然后阿流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种东西也想对付我?”夜无忧讥讽一笑,手指一抬,舞动的藤蔓把阿流扔到一旁,优雅的站起身来。
“是吗?我要是你,一定转身就跑。”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谁!”夜无忧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的黑暗,可惜惨白月色下,并没有人回应她。
“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夜无忧神色一片冰冷,双手一扬,密布的暗色藤蔓宛若离弦之箭,激射在周身黑暗中。下一刻,一道不和谐的声响从一侧传来。夜无忧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嘲笑,“我道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说罢,所有的藤蔓都射向那个地方。
“冥顽不灵!”夏烁从黑暗中一跃而出,抬手朝夜无忧遥遥一指:“缚!”
立刻,夜无忧红裙上沾染的墨汁好像活了过来,突然间游动起来,形成一道道黑色符文组成的锁链,把夜无忧束缚的动弹不得。
“说实话,要是你略微收敛一点,我也不会跟着你不放,毕竟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夏烁看着夜无忧,低沉的声音略带玩味的说到,“其实你的事情,我很清楚。”
夜无忧就那么静静的看看夏烁,嘲讽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绽开。
“哦?不信吗?那好。”夏烁直视夜无忧的双眼,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你原本是名门夜家的千金小姐,结果在与萧家二公子成婚当晚,被仇人闯进萧府,当场杀死。后来你不甘心,舍弃转世投胎的机会,寄身忘川河畔的忘忧草中,练就一身勾魂摄魄之术。不过听说萧家二公子在酒宴过后,发现你的尸体之后,受不了打击,变得痴呆无比,至今五年仍未恢复过来。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夏烁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想不通,你既然练得人身,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呸!”夜无忧眼神冰冷,散发出一股仇恨的光。“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故事了。哈哈,哈哈哈哈……”夜无忧凄惨的笑到。“他会为了我痴傻?那他一剑刺向我的心时,又在想什么?他以为蒙住脸庞,我就认不出他吗?而且还随身佩戴着我送他的玉佩,这是要讽刺我吗?”说着说着,夜无忧突然语气又变得冰冷无比,“这天底下,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所以我就替天行道,一个个杀了他们。顺便还能提升修为,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萧清云,你给我等着,你以为装傻就能让我原谅你吗?休想!很快,很快就是你的死期!”
“夏烁!你也一样,你也要死!”夜无忧双手挣扎,突然仰天一声嘶吼,然后整个身体变做一株一人来高的青色植物,顶端,夜无忧的妖艳的脸庞在玉色的花瓣中显现出来。
砰!墨色的符文锁链应声而断。密集的藤蔓立刻恢复了过来,雨点般铺天盖地的打向了夏烁。
“糟糕!女人发起疯来不得了!而且居然不是仇人上门,而且萧清云密谋杀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来只能用这招了。”夏烁狼狈的四处躲避着,长袖一挥,一杆深黑色的画笔弹了出来,紧接着,夏烁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热血。那杆画笔好似有灵,自动把空中的鲜血吸的半点不剩。夏烁拿起笔,突然定住身形,笔走龙蛇,在半空中划过道道弧线。下一刻,那些弧线突然放射出强烈的金光,从四面八方冲向夜无忧化身的那株植物。
轰轰轰轰!
一连串密集的炸裂声传了出来,漫天都是断裂藤蔓。夜无忧惨叫一声,化身的那株植物支离破碎,变得虚幻起来。
夏烁看着仿佛快要消失的植物,咳嗽了一声,抬起手臂,就要彻底抹杀夜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