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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独眼

<印度孟买空三区>

蒙蒙细雨,这是一家临街的小牛排馆,不高的几张暗红色圆木板凳围绕着吧台,食客可以透过脚下的玻璃隔层看到穿梭而过的真空管列车以及赶着回家的喷气车流。吧台里,一名高高瘦瘦的黑人厨师正在慢悠悠地煎着牛排,锅里发出吱吱的声响。它身后的电视墙上,Tecent新闻正在直播印度洋残骸搜索现场的画面,艾曼盯着那画面发呆。

厨师用铲子翻了翻锅里的牛排,笑呵呵地问道:“2000万工作量,你说是谁悬赏的?”艾曼没有回答。

“2000万工作量,就为了一百年前的失踪飞机。"厨师继续絮叨着,转身拿了些调料撒到牛排上,递到艾曼眼前。“中国人的命可真值钱!给我都能开一百家店了,哈哈。”

艾曼浅笑着附和,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牛排,他边吃边看着电视直播,余光瞥见电视墙下的抽屉里,那儿似乎搁着一本发黄的小册子,他坐直身子仔细看着那册子,这真像一本线装的佛经,这让艾曼不免警觉起来。

“老板,你这牛排太咸了,调料放多了吧。”他切下一小块牛排,递到那厨师面前。“不信你尝尝。”

厨师愣愣地看着那有些发生的牛肉,那些血丝令他有些作呕,“不。。。不可能吧,那个我就不尝了,我再给你做一份吧。”厨师有些吞吞吐吐地回答着,脑门上竟沁出一排汗,他转过身去准备食材。

艾曼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吃素的厨师?和尚,你能别-跟-着-我吗,让我自己解决!。”那厨师捏紧了衣角,背影有些颤抖,黝黑的脸上露出白牙正欲解释什么。。。

气氛有些冰冷,几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喷气车悠悠地驶来,停在艾曼身后,后车门慢慢地打开,不发出一丝声响。艾曼瞪着那厨师,丢下1个工作量在桌面上,转身进入车中,他缓缓地摇上车窗,盯着厨师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伴着一阵轻微的喷气声,几辆车驶离了牛排馆。

“艾曼,你省着点花,自己当心点。。。。”厨师转过身,捏着厨师帽跑到街上,冲着绝尘而去的豪车尾灯喊着,像个送别自己孩子的母亲。

艾曼对和尚的再次出现并不意外,这个僧侣虽然总是喜欢说一些鬼话,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经过这么多事,他此刻已分不清正义和邪恶的界限,工人、人造人、F2、科学势力,他现在似乎到处是敌人,能信得过只有自己。

车缓缓驶在空五区的立交桥上,艾曼手指的烟渐渐地燃尽,他出神地看着空一区那些聚集示威的人造人,他们扯动着宽大的横幅,红色的布条上写着一行白色的标语:“结束殖民--拥抱自由。”艾曼把熄灭的烟头丢了下去。

车子绕着孟买4号高速缓缓地开着,渐渐地靠近孟买城边的山脉,“唐尼,前面停一下。”艾曼冲着驾驶座上的大脑袋说道。

艾曼伸手推开车门,手臂上的刀痕尚未褪去。

他又站到了这座山下,踏着雨后的泥泞,艰难地走近那栋被炸毁的实验室。裸露的钢筋混凝土,破裂的残缺的人体骨骼模具,被爆炸烧得发黑的金属,白色墙壁上阴干的血渍,这些七零八落的现场信息冲击着艾曼的视野,让他忍不住联想妻子当时承受的巨大痛苦。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阵阵袭来的哭泣的欲望,顺着土坡爬上二楼,没有工具,他用手扒拉着那些黄土,他不甘心关于达娜的记忆只换来一块怀表。

一定还有其它东西,一定还有,他奋力挖着,黄泥染遍了他的手臂和气喘发红的脸,身着黑衣的雇员们站在车旁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规劝。

“快帮忙呀,愣着干吗!”唐尼摘下墨镜走下车,绕过车牌,对着其它雇员喊道,他圆滚滚的身体向废墟跑去,十几个雇员挽起袖子跟着冲进了细雨中的废墟。

除了泥土还是泥土,实验室里的泥土被层层挖开,他们把那些泥和废弃物品往四周堆叠着,逐渐垒成了一米多高的环形土堆--但什么新发现也没有。

艾曼苦涩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地面,金色的头发在雨水中耷拉着。

“头儿,别着急,总会找到什么的。”唐尼抹了把身上的黄泥,递过来一叠纸巾。

艾曼没有接纸巾,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两米开外的一片暗黑色金属片上,他走过去,捏着这块3公分长的金属片,但那金属却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怎么也拔不下来。唐尼过来帮忙,一起拽着,俩人一使劲。。。

一个森白的手掌骨掉了出来,唐尼吓得一阵跳脚,圆脸一阵红一阵白。

“吓死我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艾曼摊开那金属片在掌心,暗黑色的金属片上,分明地刻着一只眼睛,一只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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