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明白了“刺杀”这个词汇的真正含义。
是爆炸。
足以在近距离干掉一个人的爆炸。
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只来得及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机器人的左手爆炸了,小小的左手中似乎完全被高爆zha药所充满。如果它的身体没有损坏,或者它的左手没有被压在身子底下的话,这一下就能够夺去我的生命。即便是这样,我的身上也留下了一些小纪念。我从自己的手臂上用力拔出一块镶在那里的碎片。幸好它并没有深入我的肌肉,只是浅浅的扎了进去。
机器人已经被自己炸烂了。它的身体四分五裂,一个奇怪的装置还有间断的闪着电火花。它的身体挡住了爆炸,这也是我得以幸存,甚至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原因。
我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最后的一小段纱布,在伤口处擦了擦。运气不错,那里的流血量并不多,伤口很宽,也很浅。
在处理完这一切之后,我才有时间思考这几十秒中发生的事情。这个机器人究竟是怎么了?它应该只是一个高级玩具,它的人工智能中不应该有任何足够伤害别人的部分。不,这肯定不是自我防卫机制,没有人会给一个玩具装上足以干掉自己的zha药。
也就是说,这些爆炸装置是一开始就被装进它的身体里的?我吐出一些唾液,然后把它涂在伤口上。没办法,我可没法随身携带一瓶易挥发的酒精。不管怎么说,唾液还是有一定程度的杀菌效果的——尽管它能够起到的效果很微弱。恐怕这个机器人被制造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作为娱乐工具而存在,而是一个危险的刺杀者。
它很可能会被当做礼物送给某个人,然后等待这个人的就是痛苦的死亡。我擦掉了脸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呸,这个机器人应该没有识别目标的能力,只有维护槽被打开就开始攻击之类的简单设定。这险些送我下地狱。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虽然这里没有到处巡逻的警卫机器人,但这里一点都不安全。
我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重重的关闭了房间的门。随后,我大步走向电梯门,它已经到了。我走进电梯,银白色的电梯内壁看起来并没有太严重的锈蚀痕迹。但愿这里的钢缆不会突然坏掉,并不是每一次都有好运气来拯救我的。我随手按下了一层的按钮,这部电梯能够到达的最高层就是地上一层。从电梯内的显示屏中,我可以看到,我现在身处于地下三层的某处——这里是名义上的最底层。
很快,我可以到达地面,然后小心的绕过那些警卫机器人,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我可以回到基地,并变卖一些东西攒够贡献点。然后,我可以购买高级动力盔甲,加入正规士兵的队列。然后……
……我不知道。那还很遥远。
思考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并不是我所擅长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多变的情况之下。看看吧,我们本来只是来执行一个简单的任务,一个锻炼新兵的任务,现在呢?他们都死了,新兵,带队的军官,都死了。而我,这个队伍中唯一的幸存者也不一定就能活着离开这里。在出发前,又有谁想到会发生这些烂事呢?
感受着电梯缓慢向上带来的奇特感受,我有些微弱的恐惧感。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高空坠落,然后把我送到一个有着大型激光切割器和防御炮台的地方。事实上,这部电梯的上升速度并不快,不知道是因为别致的设计还是设备老化。
但愿是前者。
在电梯逐渐向上的时候,我的眼球茫无目的的转动着。我能干些什么呢?在我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到电梯的控制面板上的时候,我却惊讶的发现,地下一层的按钮亮起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在地下一层的电梯外面按动了呼叫按钮,而电梯现在的位置在地下二层和地下三层之间。这几乎是毫无可能的事情,我的队友们全部战死了,而死人不可能跑到地下一层去按按钮,而机器人也不太可能拥有这种智商。那会是谁?鬼魂吗?
电梯正在缓缓的上升,不能再迟疑下去了。我迅速的把剩下的两颗手雷在腰间放好,并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把匕首。通常,我都是用它来切开一块肉,或者一盒罐头。我从来没有用它战斗过。我甚至不知道怎样握着匕首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大多数战斗都可以靠枪来解决。如果不能,这把匕首也不能。
总比空手好。我单手握着匕首,站在电梯门边。我打定主意,不管电梯那边是什么人,只要电梯门一打开,我就冲过去,狠狠的捅上几下。不管怎么说,在这里肯定不会碰到友军。他们不会在先遣队失踪且毫无音信的情况下贸然冲进来。而且,根据军官还活着的时候所说的,来负责我们撤离的根本不是一支适合战斗的队伍。
等等,如果敌人是一台会按电梯的机器人呢?我想了想,从腰间取出那颗电磁手雷,握在另一只手里。我的手指几乎贴着引爆开关。只要我按动这个小按钮,并把它丢出去,普通的机器人绝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在我有些期待的目光中,电梯显示屏中的显示器终于从地下二层换成了地下一层。
到了。
在“叮”的一声脆响之后,电梯门缓缓向两旁拉开。
就在电梯门露出门缝的一瞬间,我迅速向外看了一眼,以确定自己敌人和应对方法。不过……该死的,是她?是那个女游民?她为什么没有被那些机器人干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真是个大麻烦,她有足够的理由和我敌对,并试图干掉我。是的,我曾经因为怜悯从必死的结局中释放过她。不过,我真的不能确定这对现在的处境有没有帮助。
除了她自己之外,她还有另一个游民作为援助。其实,这并不是最麻烦的一点。电梯门拉开的速度并不慢,但我却无比的希望时间能够停滞在这一刻。电梯门外的女游民骄傲的用激光步枪的枪口对着我,而我的手中只有一把匕首和两颗手雷。
“我投降。”我干脆的说道。在开口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的还要沙哑。
“扔掉你的匕首。”她唯一的同伴,另一个女游民大声说道:“别耍花样,把它扔出电梯。”她的神情看起来很不自然,看来她们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部电梯上。不过,看到电梯在她们按动呼叫按钮之前就在向上运动,多半也能猜到结果吧。对,我还有机会,在激光给我留下什么不可弥补的伤害之前,我还有机会。
我把手雷放回腰间,同时放低匕首的角度,作势要把它投掷出去。就在她们把注意力放到匕首上的时候,我猛地扑了上去。她们就站在电梯门口,离我不到两米远。
我轻松的靠近了拿着枪的游民,并伸手去夺那把枪。她很自然的把枪丢给自己的同伴,然后空手和我搏斗起来。在搏斗过程中,我数次想用匕首划开她的脖子,但毫无例外的失败了。她的身手很灵敏,而我的近战能力却很糟。真糟糕,看起来她非常擅长近战。在十秒之内,她至少有三次试着夺过我手中的匕首,幸好这种企图也毫无例外的失败了。
女游民的队友——另一个女游民——接到激光步枪之后,并没有对我展开射击,而是单纯的抱着枪,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这还算幸运,至少我能腾出精神来集中干掉她一个人。
在几次针对脖子的攻击无果之后,我开始尝试用匕首划她的手腕。如果划中了,我有信心彻底瓦解她的反抗能力。不过,她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麻烦的是,她的每一次灵活的攻击几乎都是针对关节的,天知道她从哪学来这种格斗术。如果她的力量再大一点,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击败了。
要是我的霰弹枪还在就好了,只需要发射一颗子弹,就完全可以打穿她的肚子。
她的优势在于灵敏和近战格斗能力,而我的优势在于拥有一把武器。如果把这些数据对比起来,我看起来并不占优势。在三十多秒的搏斗之后,她明显开始急躁起来。或许她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所以才显得格外急躁。但是,说到体力,我显然更差一点。在这之前,我经历的那些危险足够耗尽我全部的体力了。在这一连串的格斗之中,我几乎完全是凭着毅力和直觉坚持下来的。
就是现在!
借由一个不错的机会,我单手握住匕首向女游民的左眼扎去,而空着的左手则击向她的右肋。我确实不擅长近战,但这不意味着我手中的匕首是一个可以被忽视的玩具。女游民别无选择的试图用双手抓住我的手腕。她确实做到了,我没能用匕首挖出她的眼球。然而,与此同时,我的左拳重重的打中了她的右肋。如果她的运气差一点,这足够令她肾脏破裂。
在右肋遭到重击之后,她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我在她的左肋上补了一下,冲向了另一个抱着激光步枪的女游民。她比想象的好解决,这个游民根本不懂的怎样使用和实弹武器完全不同的激光步枪——好吧,我也不会使用这东西。
在我的体力彻底耗尽之前,另一个游民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她手中的激光步枪被我抢了过来,而她本人也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呼痛声。
我在她的后腰上来了一下,匕首从那里捅了进去。这并不足以让她站不起来,但依然留在她的身体里,只露出半截刀身和把手的匕首可以很有效的威胁她不要乱动。她趴在地上,后腰上捅着一把匕首,而我的手还掐在她的脖子上。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