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月暗星稀,西南风起。一行八人身穿黑衣、黑纱蒙面,各背着一个飞行器施展绝世轻功从陡峭的崖壁上爬上山顶。山下,驻扎着北周四十万大军。
寒玉回首望望身后的七人,道:“看下面,北周军营有四处粮库,相隔不远,都有重兵守卫。我们两人一组,一定要完成任务。现在留下四个飞行器,我们两人用一个下去,如果还能活着出来,原从这里离开。飞行器靠着空气浮力和风力滑翔,你们要注意把握好方向。少奇,你和黑子去第一个粮库,戚成山戚前辈和……君义?怎么是你?”
一路上张君义一直低着头,寒玉将他当成了另一高手没有在意。此时张君义抬头望着寒玉,虽然蒙着面,可寒玉只看着张君义的眼睛就认了出来。
“怎么回事?”寒玉怒视着韩少奇。
韩少奇慌道:“王爷息怒。他是夜君山云壁山庄……”
“我知道,他怎么在这里?”
“王爷,我们在路上被人追杀时碰上张庄主仗义相助,戚前辈和受了伤的武当派薛少侠和张庄主是旧识,素有交情,因此张庄主随我们到了淮南。今天出发前凌风凌大侠忽然晕倒,张庄主说愿替凌大侠,我们想张庄主武艺高强,所以就同意了,一时匆忙,没有禀报王爷。”
“是啊,王爷,老夫担保张庄主人品武功绝不输于那凌风。何况张庄主一片爱国之心,绝不会误了大事!”戚成山道。
寒玉沉默着望了一会儿张君义,张君义双眼黑亮亮的,不发一语。
轻轻叹口气,寒玉道:“君义留在这里接应我们,你们其他六人分三组,去后面三个粮库,我去最前面那个。”
“不可,最前面那个最危险,还是属下去好了。”韩少奇急道。
寒玉瞪他一眼道:“原来我的命令你也可以不听?”
韩少奇退后一步,低头道:“不敢。”
寒玉淡淡道:“那就出发!”
寒玉话音未落,张君义轻轻道:“等等。”
众人望着张君义,张君义看向寒玉道:“我也是汉人,保家卫国也是我的责任。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岂肯呆在这里?如果你坚持一人,那我自己下去好了。”
寒玉皱眉道:“君义,你必须呆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如何向依依交代?”
张君义轻轻一笑:“好男儿为国捐躯理所当然,子怡是通情达理之人,她会明白的。”
见张君义主意已定,寒玉无奈,只得点头,心中暗想,必要护得他周全。
四个大鸟般的飞行器带着八人从山顶徐徐而下,那正是依依当年向寒玉讲的简易滑翔机。不多时,四处粮仓大火燃起,风助火势,顷刻间火海一片。
这边火起,暗中靠近潜伏在十里外的两队各一万人的大汉士兵立刻冲杀了过来,一时间喊杀声一片。北周士兵突遭偷袭,士兵慌乱中见漫天火光,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寒玉和张君义烧的粮仓最靠近中军大营,火光一起,层层叠叠的士兵像洪水般涌了过来。寒玉抽出多年不用的清风剑,剑光一扫倒下一片。张君义显然也不示弱,刀刀要人性命。两人边打边退,手都杀得软了,身边的士兵还是围了一群又一群。
寒玉和张君义对视一眼,忽然双双飞起,踏着北周士兵的人头飞掠而去。然而眨眼间,密密麻麻的箭雨就飞了过来,两人落地继续厮杀,再飞跑,再厮杀,如此复返多次已到了山脚,而两人身上也多处受伤,遍体鲜血淋淋,早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寒玉回首,漫天火光下,见到北周士兵已开始集结,除了大批尾追自己和张君义的士兵,却看不见自己带来的其他人,心知凶多吉少,不由心中难过万分。
见二人逃离包围,身后的箭飞蝗般射了过来,寒玉和张君义边退边挡,寒玉只觉自身力气要枯竭,侧眼看张君义也已是动作迟缓,分明无力再跑,拼着一口气提起张君义,向山顶飞奔。寒玉轻功卓绝,不多时已甩下追兵,到了山顶断崖处。
只觉全身疼痛难耐,看时多处箭伤,寒玉不及整理,稍稍调整呼吸,看张君义时,张君义已面色发白,已经无法站立。
“君义,你怎么样了?”
寒玉扶住张君义,细看时,不只多处箭伤,更是好几处刀伤,刀刀深可见骨。
“君义,你忍着点。”寒玉替张君义折断身上的几只箭,简略地包扎了下,当检查到背后时,不觉呆住了,背心处,一道深深的刀口,皮肉豁开着,不停流着血。
“君义……”寒玉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要管我,你快走!”张君义微弱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楚。
寒玉伸指急点张君义身上几处大穴,道:“我们一起走。”
简单裹了自己身上的伤,眼看追兵已近,寒玉将张君义背上,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后,架起飞行器,纵身跳下山崖。
身后的人软的没有一点儿力气,寒玉只觉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落下,心痛难耐道:“君义,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想一想依依,想想她啊,你若有事,她会受不了的。”
张君义断续地说道:“表哥……对不起,帮我照顾君生……照顾君生。”
寒玉身子蓦然抽搐一下,他明白了君义话里的意思。君义竟然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弟弟呆在依依身边的机会?
“表哥,对不起……求你……”
寒玉忍住眼里的潮湿,轻声道:“君义,我明白,我都明白。”
飞行器落下时,早有预先安排等着的人接应着。寒玉将张君义放入马车内,一行人飞奔澧县而去。
死里逃生的寒玉躺在马车上,侧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张君义,身旁几个人忙着给他们处理伤口。他还不到二十岁吧,寒玉想着,心里一阵阵揪得疼。他也是我的弟弟呀,我一定要救他。
感觉稍微恢复些,寒玉起身打坐,精神稍稍好些,立即再次亲自为张君义把脉。张君义此时已气若游丝,那背心的一刀……伤太重,受伤后又坚持打斗了那么久,流血太多……
连我都救不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救他啊!不,好歹,好歹让他见依依一面!
寒玉扶起张君义,慢慢为他输入一些内力。
“王爷,不可啊,您的伤这么重,不可以再输内力给别人。”一侍卫道。
“我没事,我要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寒玉嘴上说着,只坚持了一会儿也软到在马车上。他身上多处箭伤,伤势也非常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