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圣手毒医(上)
是夜，城主府中大摆宴席。不过却没有邀请别人，在座只是在当日患难与共兄弟。
无丝竹乱耳，无歌舞助兴，重逢的喜悦足已下酒。
头三杯酒，洒入脚下黄土，敬给逝去的兄弟。而后放开大饮，直喝到月至中天，方才意犹未尽地做鸟兽四散。
府邸，虽是城主居所，却不显奢华，倒如“银狐”泰蒙一般，巍巍然有古意，淳淳然内敛。府邸坐落城中西侧，坐北朝南，府内建筑平行的分为，东、中、西三路。中路的三座建筑是府邸的主体，一是大殿，二是后殿，三是延楼。延楼东西长三十米，有二十余间房屋以供主人及其侍从栖息。除了中路有建筑之外，东路和西路也各有一个的院落，和中路建筑遥相呼应。东路院落名为“演武厅”，建筑形式是三券勾连搭全封闭式结构，地面方砖铺就，厅中武器陈列。西路院落名为“嘉佑堂”，主要由三部分构成，中心是一方水塘并湖心凉亭，两岸是幽幽雅筑“凌倒影”，以及别居“浣云居”。
宴席散去之后，苍月以及随同而来的高阳战士，被安顿在西路庭院的“凌倒影”和“浣云居”，而高适则搬进了延楼，住在荆衣的隔壁。
沙漠的苦行两个月，高适何曾睡过一次安稳觉。此刻，在酒意下，这连日疲惫便纷至沓来，不能抑制，是以甫一进入房间，便倒头呼呼大睡而去。
等翌日星来，已是日上竿头。
阳光从雕花木窗中，透了进来，洒了一屋。高适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卧室内的地席之上，不禁摇了摇头，大叹自己来了这异界，连睡觉也不安分起来。
一骨碌从地下爬起，推窗向外望去，只见窗外的花园中，葱葱郁郁，奇花异树、怪石修竹，极工尽巧，精美入画，却当日大漠落日之美，各有千秋。园中的两名园艺师父正在浇水修枝，见高适在船前眺望，知道他是老主人贵客，微微一笑，点头施礼。
清水敷脸，洗漱完毕。恰好泰蒙着人来请用餐。
这西陆北地的边陲之地，饮食和天狼星绝不相同。天狼星，早中晚一日三餐，而这里一日却只有两餐。第一顿饭叫朝食，又叫饔，在辰时之后，也就是大约上午九点之后；第二顿饭叫哺食，又叫飧，时间大约在申时，也就是下午3点到5点之间。之所以这样安排，其实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习惯，所决定。虽然东方诸国的贵族阶级已经普遍形成三食制，但是净土的治理者依旧保持着两食制。
小小梨木桌上，唯有高适和泰蒙二人。苍月的膳食自是送入“浣云居”中，所以不同席。而荆衣则天刚破晓便已出门，他军职在身，自是不敢玩忽职守。
这早餐只是清粥小菜，不过由于厨师手艺精湛，是以比之那美味佳肴，倒别有一番清淡之美。
席间，泰蒙问起当日他与荆衣分手之后的事情，高适自是如实相告，只是按下了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以及黑衣女子与自己那一番对话不提。当说到，黑衣女子和青衫人时，泰蒙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还在……”他喃喃自语，那古井不波的脸上，竟起了忧色，这倒大出高适意料之外。
“城主，难道他们真的是……”高适想起当日那黑女自称与自己三千年前便认识，忙出口相问。
“是与不是，又能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辈岂能束手带戮。”泰蒙看了高适一眼，站了起来，望向远方，哈哈一笑，豪气冲天，但是却没有正面回答高适。
“来，贤侄把手伸出来，让老朽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他又道。
自己伤势如何，高适怎能不知，但不想忤逆泰蒙好意，便依言伸出手臂。泰蒙修长有力的手指搭了上来，高适直觉一股精纯至极的真气，自手腕部的桡动脉，缓缓而入，通体舒泰，如沐春风。
“奇经八脉，似断似连，真气郁结，不能循环。你现在能活下来，倒是奇迹了。”泰蒙震开眼睛，缓缓移开手指，叹了口气。
高适微微一笑，不放心上。这等结果，他原是知道，泰蒙不过是重述一遍了。
沉吟了一会，泰蒙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不知贤侄现在可以使用几层真气？”
“两层吧！”高适道。
“这倒奇怪了！”泰蒙惊讶地摇了摇头。一把拉住高适的手，又道：“走，跟我去见过老朋友。兴许他能还你这一身功夫，也未可知。”
“城主的这位老朋友是谁？”对于恢复真气高适本就不抱希望，可泰蒙这么一说，又燃起他心头火苗。
“圣手毒医。”泰蒙露出怪异的笑容。
“什么，要去找那老毒物？”泰蒙声音刚刚落地，门外便出来一声惊呼声，却是许浑前来探望高适，不巧听见。决斗在即，白翰早在家养精蓄锐，他却浑然不放心中，依旧我行我素，整日东游西荡。
“你也一道去吧。”泰蒙看一眼许浑，笑道。
“算了！我可不想再去。”许浑连连摆手，竟微有恐惧神色。高适心中大为惊讶，究竟这个圣手毒医，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许浑惧怕如斯。
“若是不去。那两日后决斗，也不需去了。”泰蒙肃容道，“你道白翰是易于之辈么？你若是受了重伤，少不得要去找他。早去晚去，终归要去。”
许浑咕哝了一声，不知自言自语什么，但还是屈服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