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闭门不出的当儿，青江城中有个人却忙得脚底朝天，那就是著名的李大脑袋。
李大脑袋本来有个小小的计划，可猛然间多了秦风这个变数，怕犯了人家的忌讳，所以不敢动手了。阴尸手秦风被楚汉当肥料埋在了树下，李大脑袋当然不知。不过连续两天都没见到黑虎会的人，他咂摸着不对味儿了。
必须得摸清楚这几个凶人的动静才行！
既然在老城垛子客栈里见过瞿二和他们在一起，李大脑袋便叫人找了瞿二来，亲自陪这小子喝酒，绕着弯子问秦三爷的下落。
三杯黄汤下肚，急于表现自己的瞿二便漏了底儿，说秦三爷不会再来了。李大脑袋故意拿话套他，说你就吹吧，秦三爷的行踪你可别乱猜。瞿二就拍着胸口说：秦三爷的事情青江城小的最有资格说话，他肯定不会再出现了，不然小的全家不得好死！
待到细问时，瞿二却没往深了说，只赌咒发誓保证自己的话绝对可靠。李大脑袋一琢磨：谅这小子也不敢来蒙俺，事情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李大脑袋当即让心腹手下张胡子快马去通州请许九哥，自己则去了白头翁杨进的地盘找人。
一路过去，望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子，李大脑袋斗志昂扬，他相信，它们早晚都会变成自己的地盘。
青江城东的墙根儿底下，杨进和一帮手下在推牌九。白头翁杨进干的是扒手，是盗，拿地球专业术语来说就叫钳工。他手底下只有二十几号人，却是整个青江道上混得最愉快的，每逢集市或者什么大的聚会，活跃在各条战线上的熟练工们都有相当可观的收获。
还离得老远，杨进就看见他了：“厚祖！这边呢！”
李大脑袋潇洒地一挥手：“还是你哥子悠闲！今天来找你有点事儿，屋里说话去！”
杨进笑道：“一年里头都来不了两趟，肯定是有事儿！陈贵！给你李哥沏壶好茶来！”一个敦实的汉子应声去了。
二人说笑着进屋坐定，李大脑袋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俺想找你借些人手，要啥条件你尽管开口。”
杨进一愣：“借人？莫非你要打杜麻子的主意？”
李大脑袋瞟了瞟一旁的陈贵：“这儿没外人，俺也就不瞒你，正是此意！”
杨进肃然道：“你想动早市的脑筋倒不是什么坏事，杜麻子的势力比起你来的确不如，不过现在这里头有个变数，不知你考虑到没有？”
李大脑袋直起腰喝了口茶：“你说的是楚家那小子吧？哼哼！小屁孩子！去年要不是你拦着，青江城早就没这号人了！放心，这回俺专程请了高手过来，就是不想出岔子，务必要把杜麻子连窝端了！”
杨进缓缓摇头，顶上白发随之晃动：“厚祖，你还没弄明白！楚汉不简单，那是只不要命的老虎，没这么轻易能收拾得了！去年要不是俺拦着，他三兄弟和你之间铁定有人要消失！咱哥儿俩一起打老家里出来，混到今天不容易，这件事情你还是先想想。顺便说个事儿给你听，史老五史老六两兄弟你应该清楚吧？知道去了哪儿么？”
李大脑袋一脸困惑：“那两个人贩子？不是说去南边发财了么？”
“嘿！”杨进冷笑一声道：“南边？！飞云岭底下喂了豺狗啦！去年年底的时候，这两个不开眼的东西居然想把瞿三他姐弄去卖了，结果被楚汉、瞿三还有彭远树几个当场就给灭了！”他边说边用手比了个往下切的动作。
李大脑袋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杨进道：“俺干的买卖不比你们，每天都要四下转悠，消息绝错不了！杀人的时候陈贵就在边上亲眼见了，下手狠着呢！”
陈贵猛地点头：“史家兄弟手底下是有硬功夫的，在楚汉跟前两个照面就放倒了，三个人扑上去排胸就是好几刀！你说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就那么恨？要叫我都下不去手！”
李大脑袋一下子有点萎了，声音不由得小了些：“俺搞杜麻子，他不一定来趟这趟浑水吧？”
杨进又道：“依俺看，楚汉九成九会帮那姓杜的！俺和这小年轻在茶楼里经常照面，平时见了也有个招呼，算是略知一二。这个人比较重情义，年初小铜钱请了人对付他，杜麻子借给他十好几个兄弟，照俺说这个情他肯定会还！”
李大脑袋道：“铁柱那帮子人杜麻子本就降服不住，是不是真的借人你我心知肚明。横竖看不出他还有这眼光，顺便就埋了条线在那儿！”
杨进点头道：“说到这儿了俺也不用藏着掖着的，据俺所知，杜麻子和你的心思一样，去年就惦记着你的鱼市呢！听雨楼上两个人喝茶，要不是楚汉一口回绝了他，不定今天怎么样呢！”
李大脑袋低头沉思片刻，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抬起头说：“好！就冲你今天说这话，老子和姓杜的势不两立！一山不容二虎，这回还非要干了他不行！跟你明说吧，不怕他楚汉有多精神，俺这次花大价钱请了长安的许九哥来，谁敢挡俺的财路老子就拿谁开刀！”
杨进有些动容，沉声道：“就算你请来了许九哥，这件事仍是五五之数。俺的人手本来就少，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都倒腾不开，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天大的好处也不想去争了。”
李大脑袋黑着脸道：“你不来是你的损失！丑话说在头里，要是你胳膊肘儿往外，到时候可别怪俺姓李的不仗义！”
白头翁嗤笑一声：“赫！俺要不和你掏心窝子，今天还跟你说这话？啊？！不是俺不肯帮你，俺下面的人都是干技术活儿的，打打杀杀也不在行哇！大家同乡一场，最后劝你一句，楚汉这人俺也看不透，最好别去招惹。俗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败……”
陈贵小声提醒道：“大哥，是百战百胜……”
杨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梗着脖子扬手道：“一个意思！”
李大脑袋一见事不可为，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两句，起身告辞。
杨进一个人又坐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唉！说到底就为一个‘利’字！道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对错？要是被李大头肃整了早市和码头，下个目标不定就是俺们喽！”
陈贵垂首听着，一面点头附和一面替他续上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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