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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鸮木可不好对付

灰色的猎狗嗅了嗅了地上的足迹,便向后倒退,呜咽着不敢再前进。杰森爵士手下的兵士们拉着猎狗群,士兵们俯下身子,伸出手***它们的下巴,安慰这些焦躁不安的狗儿们。

科伦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剑柄,他自然看到了猎狗们的反常表现。“这林子里有让猎狗害怕的东西,”他指出道,“但会是什么呢?”

“原先这林子里没有什么,偶尔有熊,或是几只鹿而已。”杰森爵士的咕哝声从全罩式头盔的下面传了出来。“除了伐木工和猎人,平时没什么人来这里。”

“那可不见得。”盖洛特说。“这里可是沼泽地精的老家,如果你走的够深够远,可能还有蜥蜴人出没。”

在女孩的怀中,深灰色的长镰闪过一阵奇异的光辉。接着,从镰刀中发出了一股沉闷而稳重的男声,只听它说:“艾米蕾曾到过这里,她发现动物们都逃走了。有某种邪恶又可怕的东西来到了这里。”

没错,刚才的这些话,的的确确是一柄镰刀说的。而且吐字清晰,语速流畅,是很标准的带着北方口音的通用语。如果谁要问起一柄镰刀为什么会说话?那么它会十分清楚地告诉你说:“那狗熊为什么要在林子里拉屎?你问我?我那知道~~~”

“噢~~邪恶!”盖洛特抓了抓脑袋,“那个鸮木算不算是邪恶?”

“艾米蕾想说,鸮木是最为邪恶的一种植物。”镰刀抢着回答道。其他人回头看去,艾米蕾在后面正用力地点着头。

“是个可怜的姑娘。”盖洛特在科伦的耳朵小声说道。

科伦点点头,对此表示了同意。几天前他与盖洛特偶遇到艾米蕾,并把她送到了森林的边缘,结果当晚他们又在城中发现了她。艾米蕾表示林中的怪物不是她单个可以对付的,她独自不敢深入。科伦马上联想到白天泰莉大师留下的委托,似乎与艾米蕾的发现恰好吻合。而她本人又是个德鲁伊,擅长与动物植物打交道,正好是个可以同行的对像。

结果,艾米蕾马上接受了科伦他们的邀请,然后他们又一起找到了杰森爵士。爵士急着要为他的手下去报仇,但艾米蕾却要他们稍等几天才出发。“鲁莽的行动是毁灭的开始。”她这么告诫众人。既然泰莉大师说过,对手是少见的植物类怪物,所以大家都做了一些特别的准备。到今天出发时,虽然丹妮娅偶染小恙没有参加,但因为有同为神术施展者的艾米蕾加入,小队的整体实力并没有下降。

他们继续前进,从一处西:东走向的山坡离了树林,接着又绕到坡势较缓的南边。从这里开始植被渐渐稀疏,而脚下的地面却变的松软泥泞。四周遍布着半人多高的黄白色槁草,空气中充满了一种挥之不去的腐臭味道。

“狗屎啊!”盖洛特骂道,“我讨厌沼泽地。”

“这、这可算、不不上是、是沼泽地。”艾米蕾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南方凡贡边上的大沼泽才是真正的可怕。”后一句话,是她的镰刀卡拉舍说的,流利又清晰。

杰森爵士和他的手下们早已弃了马,他们牵着猎狗,小心地在队伍的最前方行进。爵士回过头来朝着艾米蕾笑了一笑,“艾米蕾小姐,恕我冒犯,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让你的镰刀来说话。我的部下都是绅士,他们一直忍着笑,这很辛苦。”

“没没……没关系的,笑就、笑笑~~吧。”说这话时,艾米蕾的脸色并不好看。

太阳渐渐升到了顶点,科伦他们也找了一处比较阴凉的地方稍歇。他从女孩的手里接过一块黑面包和一碗云豆汤,杰森爵士一边给狗儿们水喝,一边自言自语道:“这里太安静了,水边没有蛤蟆,河里也没有游鱼,我记得这里应该有一种食腐的大水兽,但现在连它们也都不见的踪迹。”

“这里是死气沉沉的一片,”镰刀卡拉舍说道,“那怕是沼泽,也不应该如此的没有生气。”

“原先,在这里附近的林子里还驻有一批伐木队。”杰森爵士伸手指了指大家过来的方向,“自从有人失踪之后,便再没有人敢驻在这里。听伐木队的人说,只要在这片湿地的周围,一到天光不明的时候,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做起噩梦来。会听到一种奇怪的啸叫声,可每个人听到的好像又都不一样……”

“科伦阁下提到过鸮木,”镰刀卡拉舍代替艾米蕾传达了她的意见,“但现在我们已经离刚才的林子有好几里远了,一般的鸮木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影响如此巨大的范围。”

科伦回过脸,朝着艾米蕾点了点头,“艾米蕾,说一说鸮木吧。你是德鲁伊,是不是能说一下鸮木的大概情况和弱点呢?”

“鸮木是一种长的像大树般的怪物,”镰刀继续传达道,“它们很少移动,但却会发出一种能直接影响心智的声音。动物或人听到这种怪声后,就可能会变的魂不守舍,他们会放弃手中的一切活记,只想要去把那株鸮木找出来。”

“这不是去送死么?”杰森爵士问道。

“就是去送死!”镰刀回答,“鸮木不能从阳光中获得滋养,它们会杀死接近它的一切活物,然后用他们的尸骨作为自己的滋养。”

科伦的脸色显的有些沉郁,“听起来不太好办,”他说,“对付植物最好的方法应该是火,我们缺少法师,火油袋和火把的效果终是有限。”

“不……不会啊!”艾米蕾马上否认道,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伸手捂住嘴,换上了镰刀说话:“正相反,鸮木并不怕火,刀剑对它的伤害更大一些,如果有调零术就更好了,但那就是法师的领域了。”

“可惜,可爱的珂娜妹妹不在啊。”盖洛特的语气有些轻浮,“到头来,我们还只能靠自己。”

午饭时间才刚结束,爵士便拉起大伙继续搜寻。但一直到暮色逐渐笼罩大地,白色的雾气浅浅凝结之时,大家仍就没找到那株鸮木的所在。湿地之中缺少木材,众人只能在一处稍微干躁的土坡上暂歇。这时,一名正牵着猎狗的士兵突然说道:“杰森大人,狗仔们好像有些不对头。”

士兵的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了猎狗的身上。杰森爵士走过去,蹲下身子挨个***每只猎狗的脑袋。“它们怎么了?”他问道,“怎么连眼睛都翻白了。”

“不是好事。”盖洛特摇头道,“它们是中毒了么?”

“自然不是。”镰刀代替艾米蕾作了回答,“放开它们,让它们走,它们会带着大家找到鸮木的所在。”

爵士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下达了命令。士兵们松开拴狗的绳子,让它们自行前进。果然,所有的猎狗都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奔去,众人连忙跟上,追着它们朝西北方向跑去。

猎狗领着他们一直走着,翻过了一座光秃秃的土丘。淌过一片浅浅的泥水塘后,众人又爬上低缓斜坡,朝山脊走去。地面潮湿而泥泞,容易滑倒,所有人都不得不放低重心,模样狼狈地爬行向上。艾米蕾也只能把漂亮的白羽披风收了起来,她与科伦最先登上了山脊最高处,然后,往下方空旷的谷地望去。

月亮升起,银纱般光芒被静静地撒到地上。一株令人不安的大树伫立在谷地的中央,它通体漆黑,没有树叶,周身散发着腐败、绝望和死亡气场。在大树的周围,由腐烂的动物尸体组成了一片恶臭的沼塘。尸骸间隐隐有数条蛇一般的东西缓缓游动,遗骨被翻滚拔弄着,似乎有几条巨蟒在暗地里游行。

众人仿佛突然间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们竭力寻找合适的字词来形容当下的场景。如此众多的尸骨,难道附近所有有点智力的生物都已经汇聚于此?杰森爵士无言地抽出佩剑,看着他的猎狗们一点一点走下山坡。它们慢慢地趟进黑色的沼塘之中,很快便脑袋一歪,淹没在了翻腾的尸骸之中。恐惧就像在肚里发馊的饭菜,众人只能向他们自己信仰的神灵默祷,他们握紧各自的武器,期待冰冷的钢铁能让人稍觉安心。

突然传来了年轻士兵的叫喊。“什么声音?是谁在那里?”科伦从他的尖啸中听出了恐惧和绝望,他屏气凝神,仔细观察。

他们很快便知道了士兵所说的声音指的是什么。只听到树枝沙沙做响,山风凌凌脉动。从极远之处,似乎正有夜枭悲鸣,细听之下,却又像近在耳旁。

科伦回头看向艾米蕾,只见小德鲁伊的脸色极是凝重。她伸手指了指耳朵,又指指额头,似乎是在提醒其它人,注意保持神智清醒,不要被那奇怪的声音所蛊惑。

但没过多久,除了科伦和艾米蕾,其它的士兵们双眼竟开始渐渐翻白,原来因紧张而绷紧的脸颊,现在却正变的松驰平缓。他们突然开始“呵呵嘿嘿”地轻笑起来,间隙中还夹杂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词句。他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的一干二净,脚步绵软,东倒西歪,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长剑则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科伦用眼角余光瞄到杰森爵士的身上,看见爵士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似乎正在全力抵抗着什么,而且那东西一定十分可怕。在爵士的身旁,他的士兵们已经全都扔下了武器,迈开颤抖的双腿,失魂落魄地向着黑色巨树的方向慢慢移去。

“拦住他们!”镰刀卡拉舍的语气十分急切,“鸮木控制了他们的心智。”艾米蕾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她挥舞手中的镰刀,用刀背猛力拍向了杰森爵士的后脑勺。“砰!”地一下,将他打晕在地。

受此启发,科伦立刻行动起来,用剑柄将剩下的几名士兵全部打晕。在这过程之中,他却发现盖洛特不见了身影,似乎从那声音出现之后,便再没有见到过他。

“盖洛特,你在那里?”科伦朝着空气中喊道,“你要干什么?”他放低重心,保持警惕,手中的宝剑缓缓转圈。然而回答者却并非人类,“他带着几袋‘士兵之友’,绕到鸮木的后方去了。”镰刀卡拉舍高声说道。

科伦把视线投向大树的方向,他看到一个人影静悄悄地从阴影中冒出来,手中好像举着一个口袋,然后把它扔到了树干之上,二个……三个……四个……。

这时,风力突然变强,无叶的枝条随风悸动。科伦只觉得自己有一瞬的眼花,似乎那大树剧烈地运动了起来。在他的脑海之中猛然间闪过了一记嘶吼,声音尖锐,如极寒的冰针刺痛全身。

红色的光焰划破昏暗,刹那间照出了盖洛特扭曲痛苦的脸庞。“通!”的一声沉闷炸响,黑色的大树顿时被一片火焰所笼罩。淡兰色的烈火沿着树干不断蔓延,紧接着一声尖锐而冰冷的吼叫从大树的方向发了出来,这声音极高极细,就像是两柄锋利的长剑快速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风骤停,寒刺骨,尤如噩梦变成现实。黑色的大树开始剧烈地运动起来,它所有枝条都朝着一个方向猛烈地甩动,好像长发的少女正用力甩动自己的黑发。

“站……站稳!”艾米蕾大声警告。她将镰刀用力插入了地面,然后紧紧抱住了它。

绝望的啸声漫天响起,黑色的狂风席卷了这个山谷中的一切。如刀子般锋利的罡风刮走了众人脚下的泥土,没有依靠的人顿时被这股旋风整个而卷起。科伦的身体也被刮到半空之中,他凌空抓去,四周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只感觉在这天旋地转之中,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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