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玄皇司空无意回宫的皇辇中,玄煌国主司空无意正坐于龙椅之上,潜心国事,神情冷漠,玄煌第一王爷司空轻坐于下首,对着一堆奏折组织语言,司徒曜比起责任重大的两人则轻松许多,只是抱着睡熟的乔笑笑,熟练地继续担任奶爸。
司空轻盯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小篆,考虑到底该如何开口,时机不利,场景不对,当事人还不在,。他抬眸淡淡看了眼对面的司徒曜,不是他没自信,而是虽然他自己也曾经五岁但是鬼知道他五岁的时候在想什么,他码不准司徒曜的想法,更码不准哀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生活。司空轻烦躁将眼前的字拆开又组合,左手开始摩挲扶手上镂雕的花纹,他很纠结,纠结了快一个时辰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司徒曜不是没接收到司空轻看他的那一眼,不过他看见也当没看见,看一看他也不会少半条命。
司空轻快要把扶手磨断的时候,司空无意终于有良心地微抬了下头,落差不会超过两厘米,眼睛依旧盯着字,可是这不代表他不关心他的臣子,虽然他一直没抬头,但是也清楚司空轻问得一定不是国事。
“皇上。”憋了许久,司空轻终于憋出两个字来,可是上完了,就没下文了。
又半个时辰,司空无意突然抬头,板正地看着司空轻,问:“有事?”
司空轻深吸一口气,抬眸,幽怨地望过去:“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不该问他的。
“何事?”司空无意一手揉着额头,细长的凤眼上上下下地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几遍,‘反常,某人的玉佩没了’。
“臣求皇上做主。”
‘女人?’“准。”一掌翻开,掌中赫然出现一杯茶水。
司徒曜微微皱眉,司空轻也皱眉。
“还有事?”‘女人不肯?’司空无意低头浅酌,银眸始终半阖,了无情绪。
“嗯。”司空轻不抠扶手,改兴趣到脚下,纠结地碾死无数微生物。
“说。”司空无意低头,面前的一百年发展大计变成了司空轻缡国游记情定今生篇,内容包括某人某日几时吃饭,几时如厕,几时打了几个喷嚏,几时滚床单,几时说梦话什么梦话,可惜关键人物永远千篇一律,比如对哀的描写,就很流水账。司空无意淡定地翻开,阅读,表情几乎从开始就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也别指望他发现司空轻的赠玉对象是个五岁的小男娃会有多惊讶。
“臣想收一义子。”
司空无意头也不抬:“准。”
司空轻立刻躬身谢恩,吐字清晰:“谢皇上。”都没当司徒曜存在。
司徒曜不高兴,不高兴地开始对着司空无意笑,笑得百叶枯萧,三千嘉陵水灭。幽幽启音,如兰破冰:“皇上,草民反对。”
司空无意翻过一页,很清楚一向不怎么麻烦他的司空轻若不是在司徒曜那里吃了瘪,也不会浪费自己宝贵的政治时间来解决他的个人问题。但是首先他不会让自己的宠臣受委屈,所以:“无效。”反对无效。
司徒曜了然地挑眉,手侧拂过乔笑笑安睡的面颊,婉转道:“我家小哀何德何能,轻王爷还是莫要折杀了她,况且,我家小哀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换个人恐怕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司徒曜咬着‘我家’的重音,没什么道德地告诉司空轻一个事实,他家小哀很明确地拒绝过轻王爷,想起来就身心舒畅。
司空轻一笑了之,有了司空无意的首肯,自然地等着做便宜老爹。很那难说他这不是在假公济私,说白了他就是在恃宠而骄,仗着司空无意的宠爱,强取豪夺,还死要面子地耍小孩子脾气。对上司徒曜的眼,他抱歉的笑笑,谁让这是他家的屋檐。
司空无意状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其实一目十行地看着字,他压根没怎么听司徒曜说话,他就是在等一点,时间,等着说:“不成立。”
司徒曜死不低头:“我家小哀性子古怪,难养的很,轻王爷恐怕难以胜任。”
“司徒公子多虑,这些日子本王与哀几乎片刻不离,而且,在本王看来,司徒公子所谓的‘古怪’脾气也不过是有些任性胡闹罢了。”
“赎草民教导无方,我们家小哀一向只对外人任性胡闹。”司徒曜笑得明媚,瞄到司空轻眼中一闪而逝的不爽,越加地身心舒畅。
司空轻到底不是能言善辩的文臣,内敛的个性终究敌不过司徒曜的巧舌如簧,况且他见过他与人吵架,所以他闭嘴,然后华丽丽地撩袍一跪:“皇上。”为臣做主啊。
司空和无意依旧没什么反应地抿一口茶,面前的司空轻缡国游记情定今生篇也淡定地换成;呃安康城资本重组草案。随意翻过三页后,龙唇慢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五岁。”五岁,什么都还可以重来。
司空轻会意,和谐地朝司徒曜微笑:“没关系,哀以后都由本王教导,断不会给外人留下半点口舌。”
司徒曜不把司空轻当菜,施施然地接招:“小哀自小患有心疾,一向都是由草民悉心调理,唯恐王爷应付不来呀。”别看他,他后面还有百来条反对意见等着呢。
“玄煌第一神医陆子归长住本王府内。”司空轻扬眉。
“比得上三途城司徒家。“司徒曜斜了司空无意一眼,他对这位一国之君更感兴趣。
“你这是有意刁难。”三途城司徒家艺术闻名天下,的确比不过。
“草民不敢,只不过担心小哀。”
朱笔一圈,勾出‘红莲’二字,司空无意适时抬头,盯上司徒曜:“条件?”
“皇上只是要草民贩卖儿童?”
“条件?”司空无意又在安康城资本重组草案上画了一个红叉。
司徒曜正经道:“玄煌国刑法第三十五章六十七款第四章第四小节,贩卖儿童者,处以绞刑。”
司空无意不打招呼地突然掀桌子,表情依旧,声音略抬:“条件?”最后一遍,没结果就直接拖出去填海。
司空轻习以为常地当看不见,他不是没提醒过他着有损形象,但是事实往往这招最有效果。
司徒曜则拧着眉看向怀里的娇憨睡态,虚浮一笑,妥协地叹道:“国师之位。”四个字,无端地掐疼掌心,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贴的完美,掩盖一切。
朱笔微顿,晕红一片。司空无意坐回龙椅,被掀翻的龙案完整地回归,每一样物件都与之前无异,摆放位置也都精确测量过。
司空轻看着自己的左手发呆,捏死个人对他来说跟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
“准。”司空无意搁笔,身为玄煌国主,他的眼光不会不准,司徒曜是个人才,而他惜才。玄煌需要他这样的人才,而他的小公主也很需要一位老师,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谢皇上,吾皇万岁,恩泽玄煌。”司徒曜微微颔首,怀里多了个第一公主也足够他有恃无恐,勾起的唇角藏匿着自嘲的笑意,他借着一个不希望发生的意外,不费功夫地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却也背叛了一个人。
司空轻保持沉默,不接触司空无意的眼神,他也能猜出他的用意。司徒曜的才学他很清楚,他调查过他,三途城司徒家唯一的传人,医毒双修,能文能武,要不要更完美一点。只是,虽然他不喜欢他,但是同司空无意一样,他也希望司徒曜的优秀为玄煌所用,国师之贵挺高,但好在虽然尊贵但没什么实权,他们给得起。
“孩子?”哀?不好,司空哀?好一点。
“微臣明日亲自送世子前往第一王府。”识时务者为俊杰。
酉时三刻,哀没意识地听完三个男人的秘密后,给出了形象的概括,司空无意是不爱说话的面瘫乾隆,司空轻是没什么口才的动作版纪晓岚,而司徒曜便是不比玄煌国主少银子的英俊版和珅。最后,嘻嘻,她成世子了,还是冠着玄煌第一的前缀。
玄煌和煦的海风中,西髅搓拨着玄煌至宝海神珍珠,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碧色猫眼一转,不如碾碎了做脸,听说珍珠滋养又美白。
于是,昏昏欲睡的玄煌第一世子司空哀抱着一只脸覆厚厚珍珠粉的猫咪步行前往第一王府,一身玄衣,净身出户。虽然远远地跟了一个记性不太好的贴身侍女。
伏日历782年10月1日,大吉,诸事皆宜。《玄煌国纪》天官赐福,还君明珠。玄煌司空皇室第四十八代孙,司空笑,受封公主,赐号‘慧泽’,祭天,祭海,祭地,列位玄武祠。
伏日历782年10月17日,小雪,《北遥国纪》北遥七星,帝王星陨,北遥皇室夏氏第二十一代国君,夏未央崩,北遥长公主,夏雪夜相立,是为北遥皇室夏氏第二十二代国君,封号‘和瑞’,改国号‘瑞’。
伏日历783年1月1日,正月初一,《燕山国纪》初一元旦,新春大吉,燕山皇室楼氏第十八代君王,楼悦己,屯兵十万余众于缡国大宛关外,单方面禁止与缡国所有商业往来。
伏日历783年1月6日,惊蛰,《北遥国纪》北遥皇室夏氏,第二十二代国君,和瑞女皇向伏日大陆宣,北遥国与枯叶城修筑之条约,废,北遥国与枯叶城互相之往来,止。
伏日历785年6月6日,伏日大陆五国三城第二次次会议于契月城举行,世界格局重组,北遥国,缡国,自愿成为玄煌国之附属。
伏日历786年4月20日,《燕山国纪》燕山皇室楼氏第十八代君王,楼悦己,因五国三城和平条约,撤回驻于缡国大宛关外十万大军,商业往来依旧禁止。
伏日历786年6月1日,初一。玄煌国于国都嘉弥海城建立皇室学院,令各国各城将优秀皇室优秀子嗣送于皇家学院就读。
(前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