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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舍身崖旁明生死

他想到过死,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不见这美好的世界。他呼吸着鲜美的空气,品味着芳美的花香,倾听着白云飘过的清音,但是这一切的一切他现在都看不见。

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山溪门主就告诉他,他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这样的奇迹万年难遇。但是这个活下来的代价就是眼睛从此看不见了,一身绝世的武功也化为了乌有,当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可以死。但绝对不可以变成废人,他宁愿当初死在萧哭的拳下,他也不愿这样残废的活着。

没有了眼睛,没有了武功的云海不再是云海。他就像一具没有了生命的躯壳,长长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天一动也不动,梅绛瑛天天守着他,因为他怕云海寻死,她的心和云海一样痛。看着云海心如死灰,形同枯槁,她的心都快碎了。

云海能活下来的奇迹让她心里开心了好久,一个伤成那样的人还能捡回一条命,那都是上天的恩赐,后来才听山溪门主说,云海没有死,是因为《玄武天书》真气保住了他的心脉。但是萧哭那夺命的一拳,打散了他全身的真气,并且让他的血气逆冲头顶,重伤了他眼部的筋络,所以得他的眼睛瞎了。本来他应该还会失去记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瞎了眼睛。

云海就这样失去了武功,失去了光明。梅绛瑛心里一直怀着希望,虽然山溪门主说:“眼睛复明的希望几乎为零!”况且也许在他的心里,他也不那么的希望云海的眼睛复明,因为一个健康的云海不会再一个地方呆很久的。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姑娘能留住他的脚步!云海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在云门呆了两个月零三天,每一天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种黑暗的日子实在太难挨了。有时他也会大骂梅绛瑛几句,可是很快他又后悔了,因为这并不关她的事。

梅绛瑛天天的带着他到外面走,一走就是一整天,他怕云海有一天忍受不了这种失明的痛苦,做出傻事。

但是云海并没有给他惹太多的麻烦,云海知道自己看不见后,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闷着不说话,一天不说一句话,甚至几天不说一句话。有一天云海忽然对梅绛瑛说道:“你说我活着还有意义吗?”梅绛瑛柔声道:“怎么没有,名震江湖的百里云海,活着就是传奇。死了也是传奇!”云海摇头,静静的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以前要做英雄,要成为传奇,想要江湖人敬仰。但是今天我忽然间发现,这些我一点儿都不稀罕,我只想天天和你看夕阳,看日落。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梅绛瑛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说:“没关系,我做你的眼睛,我天天陪你看夕阳,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云海淡淡的笑着,但是他的笑就像是哭,很久很久,他才缓缓的说道:“如果你以前和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会高兴得像个孩子,然后不顾一切的答应,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是,我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江湖只要是一个挑粪的苦力,或者一个赶马的车夫,甚至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踩死我!曾经叱咤风云的云海也不在了,不在了。”他直直的盯着前方,神色不是悲苦,是一种绝望,脸色是一种死灰色。没有人会想得到云海会有这种时候。

梅绛瑛看着他的绝望,心也在一分一分的沉下去了,心痛如绞,她能感觉到云海心中的绝望无助,她也找不到好话来安慰。因为在这个时候一切的安慰都是空话,她能做的就是让云海能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不要走到绝望的尽头。她轻轻的说:“以前我恨你和别的女孩子卿卿我我,蜜意柔情,我妒忌她们,所以我冷落你,不给你好脸色,那都是我的错。我们还有以后,我要和你永远的在一起。如果你有一天死在受不了,你要寻短见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陪你,我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你辉煌的时候,我不想打扰你。我觉得现在你才是我的。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我才可以不顾一切的扑在你怀中,肆无忌惮的拥抱你!”看着远方,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这样说了一次后,他有是四天没有说一句话,他在想什么,梅绛瑛一点都不知道。

从那天起,每天早晨,他都到房间外的石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梅绛瑛故意逗他说话解闷,可是他的嘴就是没有再开口。可是这样下来,他越来越瘦,后来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梅绛瑛每次看着他都在暗暗的垂泪,他是觉得很累,他是不想活了,也许只有这样梅绛瑛才不会陪他殉情。每天日头东升西落,物换星移,云海太阳还没又出来就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每天云门的弟子都要来看他,陪他说话,但是他没有再说话。每天梅绛瑛都陪在她的身边,给他梳理头发,擦身子,洗脸,刮胡子。梅绛瑛后来渐渐的明白了,他是真的完全绝望,他已经完全了无生趣了!

终于有一天,他真的不行了,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半两肉了,整个人如同枯槁,脸上只剩下一张皮,原本穿在他身上很合身的衣裳,已经变得空闹闹的了。他的目光像死鱼一般,毫无生气。梅绛瑛看他熬不了了多久了,心中伤心,伏在他的腿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眼泪打湿了他的长衫,很久很久,梅绛瑛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活了!”云海没有说话,他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梅绛瑛的这一哭,很是厉害,她边哭边说:“既然你不想活了,我也不能勉强你。我说过你若死了,我也陪你去死。我不想然你多受罪!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拖起云海,可是云海此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虚弱之极,给她一拖,轻飘飘就给她拖着出去了。

云海任由她拖着,最好来到的地方是一个悬崖,是高高的悬崖,悬崖下面,云雾缭绕,冷风刺骨。梅绛瑛一放手,云海扑的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忽然抬起头,满脸的茫然。梅绛瑛回头见他这几日来第一次露出正常人的表情,心中一酸,泪水忍不住又哗哗的流下来。扑在他的身上,捧着他苍白瘦弱的脸,哭成了泪人。

泪水流了他一脸,梅绛瑛哭了很久,死死的把云海抱在怀里,一句一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声音温柔凄苦的让人心碎。不知过了多久,梅绛瑛抱起云海说道:“我知道,你很早就想解脱了,这次我不拦你了!前面是舍身崖,我们一起下去,一起,一起……从此以后谁也不能让我们在分开了!”他抱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悬崖。似乎可以感到山风的刺骨。

云海忽然间一震,嘶声叫道:“你要干什么?”梅绛瑛淡然的说道:“我们一起跳下悬崖!永远的在一起,永不分离了。”

云海把梅绛瑛一推,惊叫道:“你疯了吗?”梅绛瑛哭道:“我没有疯,你要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还不如与你一块死了!”云海使尽的推开梅绛瑛,跳到地上,可是他身体虚弱,没有站稳。梅绛瑛忙扶着他。云海忽的苦笑道:“你放心,我不死了。今早我想了很多,我一直在像我义父,他的眼睛瞎了这么多年还不知照样活了下来。我为什么不可以!”梅绛瑛喜出望外的看着他,说道:“真不死了?”云海笑道:“不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做。我还不能死!”

云海凝视着前方,忽然间他的眼中像是也有了光,梅绛瑛欢喜的紧紧抱住他,又哭又笑,许久才说道:“昔日那个嬉戏红尘,天不怕地不怕的云海又回来了!”云海轻轻的握住她的肩头笑道:“这次我总算看明白了,世间的一切苦难也不过如此。梅姑娘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也多谢你了!”梅绛瑛轻轻的说道:“你还叫我梅姑娘吗?”云海笑道:“不叫你梅姑娘,我应该叫你什么?”

梅绛瑛低声的说道:“你也和我师父,叫……叫我绛儿,好吗?”云海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好!”梅绛瑛脸上流着欢喜的泪,死死的抱住他,这一刻仿佛也千年万年。不知过了多久,梅绛瑛轻轻的将云海扶到一块草坪山坐下,此时一轮红日循着亘古不变的模样,往西面缓缓的落下,大地被夕阳的余晖照的一片昏黄。梅绛瑛把头轻轻的枕在云海的肩头,轻轻的说:“你感觉到了吗?这是夕阳的温暖,这是夕阳真的好美,天边的云彩红红的,就像在笑,小海以后,我天天都陪你到这里看夕阳,每一天,每一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云海淡淡的笑着,俊逸的脸上发着光,可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只听他缓缓的说道:“你又是何苦呢?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你和我在一起,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绛儿,我的眼睛看不见,跟着我是没有好日子的。明天你就送我下山,我不想呆在这山上了!”梅绛瑛握住他的手,说道:“你想下山,我就陪你下山,你想到哪里,我就陪你到哪里。这辈子我就是赖上你了!小海,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好开心。”

“以前我是个没有情感的人,一天就知道练功,修道,你也知道我们云门是入世修行的门派,我们派很多人追求的是得道,他们向往的是无极天道。现在我一点儿都不想得道。我只想陪着你,或是浪迹天涯,或是笑看风云,或者看看夕阳,看看花开!”

云海摇头道:“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想从此埋没江湖,饮恨红尘,我要重新再练武功,我要陪在我义父一起抵御魔教。”梅绛瑛轻轻的说道:“我明白,可是你的经络淤塞,就连我云门的四大高手都无法替你打通啊!”云海看着前方,说道:“总会有办法的,我相信有奇迹,就像我能活下来一样!”忽然间梅绛瑛心里有些失落,她发现他并不是很了解云海。

梅绛瑛笑道:“你饿了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吗?”云海站起身来,在梅绛瑛的搀扶下,缓缓的回去,夕阳下,他们的影子暗暗的合在了一起。

洛阳百花楼,凤舞的悉心照料下,金丰逸的伤好了一大半,这天金丰逸看着窗外繁华的西京洛阳,心头想的是曾经一张张童年的笑脸,想起现在也在黄泉下的同门师兄弟们一定转世投了一个好人家吧。金丰逸暗暗的想着,又想起师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倾城遭难自己却不能赶回去,自己真是不孝。凤舞轻轻的走到他的房间,轻轻的从他的身后抱住他,笑道:“你在想什么?”金丰逸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现在我义父他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逃过天魔宗的追杀。”

凤舞道:“你放心,如果你义父要逃,天下又有谁能挡得住,就是慕容青霜只怕也挡不住吧?”金丰逸点头道:“确实如此,凤舞,现在倾城派也毁了。天下之大,江湖茫茫我都不知道,我应该何去何从。我现在应该回倾城派去看看!”

凤舞点头道:“你说得对,也许你义父给你留下什么信息也说不定,走吧,我陪你去。”金丰逸点头道:“我们这就出发!”

云门,云海手轻轻的抚摸着眠月魔刀,眠月魔刀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心意,缓缓的绽放淡淡的光芒,刀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的冰凉。他正在摆弄着刀,忽然脚步声走过来,云海一听,觉得着脚步声很熟,心中一动,说道:“一夕前辈,你怎么来了!”一夕是一个风华绝代有飘逸出尘的天仙般的人物,温慈善良。一夕说道:“云少侠,你感觉怎么样?”云海笑道:“好多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在此谢过了!”说着躬身行礼。

一夕柔声道:“云公子侠骨丹心,为保护舍利与敌人拼命,如此大义凛然,真不愧了侠这个字,客套话,贫尼就不说了。我来这里找云少侠是为了一件事!”

云海笑道:“前辈,客气。有什么事前辈尽管说,若能办到,小子义不容辞。”一夕坐在他的旁边,忽然问道:“不知少侠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云海笑道:“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多亏了义父把握养大,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还在不在!”

一夕点头道:“这样啊?”云海笑道:“怎么啦?”一夕说道:“我有件事想争取少侠的意见。”云海点头,静静地听着。一夕沉默了片刻,说道:“绛儿,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她对少侠一片痴情,昨日她来找我,求我替她主婚。”云海一呆,吃惊的说道:“什么?”一夕说道:“她要我替你们主婚,结婚后带你下山。”

云海怔住了,过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前辈,小子本一介江湖草莽,能得到令徒青睐,三生有幸,可是如今我是一个废人?怎么能拖累梅姑娘呢?”一夕笑道:“我们云门乃是修道之人,绛瑛本来一心修道,不料与少侠相遇,结下情缘,这是冥冥中的缘分,若公子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原因自毁姻缘,一则将来后悔;二来也伤了姑娘的心。绛儿是一个死心眼的孩子。就算今日你不答应,她总会摸着你答应的!况且我看得出来,在你的心底也是爱极绛儿!”

云海沉默了许久,许久,才说道:“可是这样只怕委屈的梅姑娘!”

“我不怕,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一定好好的照顾你,陪你浪迹天涯!”梅绛瑛满面笑容的从外面走进来,深情的说道。说着她缓缓的跪在一夕大师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扣了三个头,说道:“师父,徒弟只怕以后不能再侍奉你老人家了!”

一夕爱怜的将她扶起,说道:“绛儿,明天师父就给你们主婚。当年你师姐夏清清没福,没能穿上亲手缝制的嫁衣就走火入魔而亡,今天这嫁衣正好派上用场!”梅绛瑛说道:“那小海的新郎义父怎么办?”一夕说道:“你放心,虽然这件事情有些仓促,不过山上有红布,你师姐她们会帮你弄好的。到时候我云门会风风光光的让你出嫁?”

一夕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好好的聊聊,师父去帮你们准备!”云海躬身相送,梅绛瑛说道:“谢谢师父!”

梅绛瑛看着云海,温柔的说道:“小海,我们成了亲,我就带你到处去玩,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到时我陪着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云海走到她的身边 。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含泪道:“绛儿,真是委屈你了!”梅绛瑛嘲笑道:“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若是以前的你,听到说要成亲,还不立时逃的没影儿了。你看世上多少姑娘想嫁你,还没这个福气呢?我又什么委屈的呢?”

云海心情大好,笑道:“看你说的,我云海算什么?能娶到你才是我的夫妻呢?”梅绛瑛满脸幸福的埋在他的怀里,云海伸手轻轻的搂着她。

次日,梅绛瑛身上穿上了大红的嫁妆,凤冠霞帔,容颜艳丽。平时她都是穿白衣,今天出嫁穿上红色的嫁妆,她师姐边帮她打扮,边啧啧称赞,道:“小师妹,师姐从小看你长大,你今天特别的美,像仙子一样!”梅绛瑛先是开心的笑道:“师姐你取笑人家?”后来轻轻的叹一声。她师姐不解的道:“小师妹,你怎么啦?你如愿以偿,怎么还叹气呢?”

梅绛瑛笑道:“我是太开心了啦?”她师姐一边将梳子划过她瀑布一般的黑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心中遗憾,我们云门的娇婿虽然英雄年少,但是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却看不到你的美丽容颜。”梅绛瑛幽幽的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敢再奢求什么了,能嫁给他,我此生再无他求,我们是修道之人,岂有不明白世事皆不能完美的道理,何况小海他那么优秀,那么好!”她的师姐名叫蔡昕瑶,在云门中修为极高。只听她说:“我们云门娇婿的眼睛也未必无药可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有一天忽然间又可以治好呢?”梅绛瑛说道:“师姐说得有理,云海是一个天助自助的人,也许有一天他的眼睛可以治好也说不定!”

蔡昕瑶笑道:“会的,只要有信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你看你不是把他哭活了吗?”梅绛瑛脸一红,“师姐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你把他哭活了?”说着站起来就要拧蔡昕瑶。蔡昕瑶一笑闪开,说道:“你这儿弄好了,我去看看新郎官那儿弄得怎么样了,回来向你报告!”梅绛瑛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忽然梅绛瑛说道:“师姐,这次会有哪些客人来?”蔡昕瑶正要出去,听到这话,走过来拧了她的脸蛋一把,说道:“小丫头的面子不小,不过呢现在我不告诉你,到时候你自己看吧?”梅绛瑛不乐了,说道:“师姐就会臊我,和我说说嘛!”蔡昕瑶搂着她,说道:“好啦,我的宝贝小师妹,我跟你说这次师父把终南天绝岭的琴仙子,地禅门的一休大师,还有百花谷的药仙子都请来了。你看小师妹你的面子够大的吧?”

梅绛瑛听得心花怒放,他师父所请的三人都是当今最有名的隐士高人,天下能请得动他们的人只怕没有几个,天绝岭的琴仙子由琴入道,玄功造化,世上没有几个人堪与之为敌,尤其是她性情温柔,对后辈极好,其琴技造诣天下无双。地禅门与云门的创派祖师本是师兄妹,后二人各研绝学,各传门派,但是可以说是亲如一家,一休大师现今高龄一百三十九,看上去就像一个孩子,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修为深不可测。药仙子隐居百花谷从不现身人间,除了几个熟悉的老朋友,更是从来不见外人,药仙子顾名思义在药理方面的功夫天下独绝,只因看不惯世人的自私冷酷,隐居百花谷,传说她有一个师兄是个天才,不仅精通毒药的制作,而且对针灸的研究更是深刻,只是意见不同分道扬镳了。

梅绛瑛想起师父把他们请来,想必不是单单为了庆祝自己的婚礼,心中又惊又喜。蔡昕瑶看她笑得合不拢嘴,低骂一声,说道:“看把你得意成那个样子!”梅绛瑛说道:“师姐,我这里好了,你去看看小海,看他现在怎么样了!”蔡昕瑶骂道:“有了男人就不要师姐,我真是白疼你了!”梅绛瑛连忙拉着她陪礼。蔡昕瑶笑道:“好啦?我去给你看看!”梅绛瑛看着师姐远去,心中万分喜悦。

过了片刻,蔡昕瑶回来,说道:“小师妹,师父叫你过去!”梅绛瑛应了一声跟着蔡昕瑶一起走到,云海的房门外,梅绛瑛说道:“怎么了师姐!”蔡昕瑶说道:“走吧!”梅绛瑛一走进云海的房间,大吃一惊,里边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一个清雅绝俗的仙子模样的女子,还有一个有些冷漠的女子,她知道这三人就是一休大师、琴仙子和药仙子。里边还坐着云海和她自己的师父一夕。一夕见到她,笑道:“绛儿,快进来见过三位前辈。”梅绛瑛识趣的走进去,分别给三人行礼。琴仙子柔声道:“小妹妹,你今天好漂亮,来让姐姐好好看看!”药仙子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极难的事情。

一休大师向她含笑点头,琴仙子最是和爱,最是可亲,梅绛瑛的目光扫向云海,发现他脸上淡淡的笑着,朝她的方向看来。过了许久,药仙子忽然说道:“一夕师太,海弟弟的眼睛要治好需要两样东西,我查过海弟弟的脉象和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不仅有淤血,还有被逼到眼部经络的残余真气无法宣泄,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只要一点点的差错,海弟弟的眼睛就无法再救,据我所知,要去除这些残余的真气,必须我师兄的针灸神术。我和我师兄同出一门,我专供药理,他比较聪明对药理也很精通,更是重要的是他传出我师父的针灸之术:夺命神针。名字虽然不好听,但是非常神奇,想要只好海弟弟的眼睛非要他的针灸之术不可!只要他的针灸之术加上我的药,药事海弟弟的眼睛复明,指日可待!”

一夕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师兄他投靠了天魔宗,要他医病,只怕难于登天。”云海笑道:“药姐姐别费心了,其实我倒觉得瞎了也没什么不好!”药仙子叹了口气道:“海弟弟,先别灰心,我回去再钻研一下,我师父传下来的医书,或许能找到其他办法也说不定。”

云海笑道:“有劳药姐姐,我的眼睛没法治,也许是命中注定的。若是我不该遭此厄难,总会好的,姐姐就别费心了!”

一休大师说道:“我们虽没有本事治好你的眼睛,但是我们可以打通你的全身四十八处淤塞得经络,恢复你的武功!”琴仙子笑道:“这就是我和几位前辈要送你的结婚贺礼,小妹妹,你喜欢吗?”梅绛瑛笑道:“谢谢琴姐姐,药姐姐,一休师叔,还有师父。”药仙子道:“我们还是快点吧?不然误了新郎新娘拜天地的吉时就不好了。”琴仙子说道:“好的,小海,你坐到床上,全身放松!”药仙子道:“一夕师太,一休禅师,还有琴妹妹,你们分别将内力注入海弟弟的‘灵台’,‘膻中’‘涌泉’三大穴道,我以夺命针刺入他的正经十二脉,打通他的经络。”一夕、一休、琴仙子照办,琴仙子将功力缓缓的注入云海的‘灵台穴’,一夕则以猛烈地内力灌注云海膻中穴,一休大师两只手分别我住云海的双脚,幽深的内功从涌泉穴中速注入。

云海大叫一声,顿觉体内血气狂涌,无数道真气冲击着短路的经络,全身就如要被撕裂一般,忽然所有的内力从四面八方冲击云海的‘章门’,云海懂得几乎晕了过去,一次一次,连续冲击了三次,忽然一阵微微的刺痛,章门穴豁然轻松,云海惊喜万分,知道是要仙子用针灸帮忙打通了章门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海只觉得全身一轻,如脱胎换骨一般,疲惫至极至极,转眼一看,只见药仙子,一休大师、一夕师太,都在运功恢复元气。

梅绛瑛跑过来,拿出手帕给他擦汗水,喜极而泣,说道:“小海,以后你又可以练武功了。”药仙子微带歉意的说:“可惜我的针灸之术地位,无法帮你逼出眼部脆弱经络残余的真气,治好你的眼睛。”云海缓缓的站起来,慢慢的跪在地上,说道:“各位姐姐,前辈,多谢你们这么尽心竭力的为云海致伤,云海无以为报,就在这里给你扣几个头,说着咚咚的在地上扣起来。一休大师摇晃了一下,站起身来,把云海扶起,说道:“小子,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瑛儿那痴心的小丫头,要是以后你敢欺负她,看我饶不饶你?”说完身子又晃了一下!云海问道:“前辈,你怎么了?”药仙子走过来给他把了一下脉,说道:“没事,只是年迈,元气消耗多了些,过一会儿就好了!”

药仙子看了看天色,说道:“吉时差不多到了,小妹妹快去准备一下,到大厅拜堂!”一夕和琴仙子纷纷站起身来,药仙子说道:“其他人先到大厅等着,我帮海弟弟打扮一下,送过来!”

众人都去了,药仙子把新郎的衣裳给云海穿上,又是梳头,又是洗脸,好不容易打扮好了。云海说道:“药姐姐,今日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云海就已经感激不尽,想不到你有打通了我的经脉。”药仙子叹了口气道:“可惜姐姐医术低微,没法治好你的眼睛,姐姐这儿有一瓶丹药,虽不能助你复明,但是可以让你的眼睛不再受伤害。你以后半个月服一粒,这里大概够你服食一年,但愿那时我已经照出了救治你眼睛的办法!”

云海点头道:“姐姐的关爱,云海记住了,若果姐姐有什么事要小海做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药仙子叹道:“姐姐没有什么事要你做,好了,咱们不说,新娘子等急了。我们快走吧!”云海把手放到药仙子的手里,由她搀扶着走,云门的弟子见云海缓缓的走路,都不由赞道:“真的好一个人物!”但是看到他双目失明,又不禁替他惋惜,如此一个人物偏偏有如此残疾,苍天不公。

正在一片安静的时候,药仙子轻声道:“新娘子来了!”云海循着脚步声,缓缓的迎上去,握住梅绛瑛的手,这是司礼高声道:“一拜天地!”云海和梅绛瑛跪在蒲团上想着门外一拜,“二拜高堂”这次主婚人由一夕师太作为女方的主婚人,一休大师做了云海的主婚人,梅绛瑛和云海拜了。

夫妻对拜!梅绛瑛在拜下去的时候轻笑一声,低声道:“小海,从今以后我就赖上你了!你怕不怕!”云海说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大礼既成,琴仙子捧着一把瑶琴说道:“小海和瑛妹妹大婚,姐姐行事匆忙没有带贺礼,就在此为两位抚琴一曲,祝你们相亲相爱,百年好合!”云海笑道:“那可多谢了!”

琴仙子的五指轻轻的拨动琴弦,清音缭缭,不是仙乐,胜比弦乐,时而欢快,时而高亢,时而蜜意柔情,时而不可一世。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刺破云霄,余音寥寥,久久不绝。忽然只听得鸟鸣声大作,在场的宾客目瞪口呆,纷纷抬头向门外看去,这一见均大吃一惊,只见那千百只鸟雀蜂拥而来,遮天蔽日,唱着优美清脆的歌声。片刻围着云海和梅绛瑛鸣叫不已,似乎争相讨好云海和梅绛瑛。

药仙子叹道:“好一曲百鸟朝凤,想不到琴仙子的琴技造诣如此之高!”琴音不觉,上百只鸟儿围绕着云海和梅绛瑛转,云海笑道:“琴姐姐真是神乎其技,可惜我眼瞎了,不然也随姐姐练琴去!”悠扬清越的琴声持续而来一盏茶的功夫,忽然铮的一声,琴音断绝,数百只鸟群,像是失去了方向,纷纷朝着光亮的地方飞去,片刻便飞离山谷。

一夕师太叹道:“琴仙子,这些年来,你的修为更上一层楼了。”众宾客看着密密麻麻的鸟雀惊慌飞去,争相竞走,都是惊奇不已。看着渐飞渐远,只剩下黑点的鸟雀,叹声不绝。

琴仙子笑道:“药仙子和师太过誉了,本座潜心修炼,由琴入道,可是修为尚浅,你看来都只是小雀,并无其他珍惜的鸟类,像凤凰之属,金丝之流。”她缓缓的放下手中之古琴,看向云海,说道:“小海,你真的想学琴吗?”众人奇怪的看着她,不知其何意,难道云海双目失明,有没有基础,难道还能练琴不成。

云海笑道:“当然想,只是这琴如此难练,我有双目失明,如何学琴。况且琴姐姐贵人是忙,小海又怎么好打扰!”药仙子啧啧两声,说道:“哟,好小子,嘴好甜,看来琴仙子不叫你都不行啦!”云海脸上一红,呐呐的有些不好意思,片晌才说:“姐姐的绝技,小海也想学上一学,只怕我没这个福分。”梅绛瑛心中暗笑:“这呆子什么时候变成了厚脸皮了!”其实云海倒没有真想学这两位姑娘前辈的绝技,只是想到她们为自己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费心费力,心中感激,顺便甜言蜜语讨她们欢喜。不料两位姑娘前辈竟认了真,只听琴仙子笑道:“好小子!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把我的琴技传给你,说不定对你行走江湖会很有帮助。”

云海纵然急着下山,此时也不好在改口了,只得躬身道谢。药仙子笑道:“琴仙子都豁出去了,姐姐也不能让别人说我小气,姐姐的修为虽不及琴仙子,甚至在场的很多朋友,但是我的用药之术,天下无双。明天开始你就开始和我学习药理,和用药之法!”她别有深意的说道:“如果哪天你真的遇上了那个人,他肯给你施针,到时你也可以将我交给你的用药之法,治好你的眼睛。”

云海大声道谢,梅绛瑛也替他欢喜,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云海感觉着她滑腻柔软的手上传来一阵阵的温热,闻着她身上的处子清香,不由神为之夺,魂为之销。

火红的落日隐去了最后的笑脸,带走了一天的时光,夜幕西沉,厅外鸟鸣山幽,百鸟归巢。天幕随着夜色的暗沉,换上了一轮圆润皎洁的月亮,柔和的光芒洒遍了云门乃至世间的各个角落,把黑暗变成光明。

梅绛瑛在早已布置得极是喜庆的新房里,头上披着红色盖头,静静的坐在床上,新房中央的圆桌上,摆着一壶酒,还有两个小小杯子,杯子上是两个喜字。云海此时还在陪宾客喝酒,梅绛瑛听得外面猜拳行令之声,很是热闹,其中最大的那个就是云海了。梅绛瑛心中甜甜的笑道:“这小子,一点也不知道人家等得心急,还在和她们胡闹!”

云门虽是一个入世修行的门派,但是也不禁酒荤,只是像一夕师太等几个云门修为极深的高人,清心寡欲,对吃喝也不大在意,年轻弟子不时的也去打猎吃荤。今日既是云门招婿之喜庆的日子,云门的弟子更是胡来。

云海的酒量很好,频频的向客人敬酒,当他经玩一圈到药仙子的时候,药仙子笑道:“海弟弟,酒也敬过了,时候也不早了!古人说什么来着:‘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再不去,新娘子就要怪我们不识趣了。‘”琴仙子笑道:“真是,快去,啊,姐姐扶你进去吧!”

云海笑道:“好!”琴仙子扶着他大步走进新房,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说道:“说不定他早就想进去了,只是被我弄得脱不了身呢?”琴仙子笑道:“她们可说得对!”云海被她扶着,一把揽上她的腰说道:“你说呢?”琴仙子叹道:“小海,看来你醉了。”没走几步,琴仙子道:“小海,到了!”琴仙子放开他。云海推门进去,琴仙子关上门离开。

梅绛瑛见云海进来,心儿似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云海缓缓的摸到床边,他什么都看不见,不小心绊着梅绛瑛的脚,云海一惊,双手伸出,想要撑住身体,不料触手之处柔软熨帖,真是梅绛瑛的双峰,云海吃了一惊,急忙缩手口中连声说“对不起”梅绛瑛低笑一声,骂道:“呆子,我又没怪你!”。这一声嗔喜得笑骂,真个悱恻缠绵,荡气回肠,云海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销魂。

云海索性将她扑倒在床,梅绛瑛几乎一声,说道:“急什么?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云海将她的红盖头拿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我知道!我们还没有喝酒嘛?”梅绛瑛翻身起来,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到桌旁,拉过凳子,然后让他坐下,说不出的温柔熨帖。她轻轻的说道:“小海,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说着倒了两杯酒,云海伸手握住的小手说道:“绛儿,你放心,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我的眼睛,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地报答你。”

梅绛瑛眼波流动,温柔如水,看着他,说道:“小海,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很开心,你的眼睛好不好都没有关系,你都是我的丈夫,我好好地做你的妻子。”

云海心中温暖,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喝了最后的这杯酒!”梅绛瑛将一杯放在云海的手里,一杯自己拿着,然后套上云海的臂弯,两人同时把各自酒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新房了红烛高烧,烛影摇红,云海又自斟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梅绛瑛看着他,说道:“你不用难过的!”云海深吸了一口,放出胸中的闷气,说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太委屈你,况且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却连自己的新娘子都看不见,我能不难过吗?”梅绛瑛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不觉得啊。能嫁给你我就很开心啦!现在红烛过半,我们该就寝啦!”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奇异的琴声传入云海的耳中,云海变得柔情缱绻,****炽烈,他缓缓的拉起梅绛瑛说道:“我们该入洞房了!”

梅绛瑛和云海坐在榻上,两两相对,云海缓缓的伸出手解掉梅绛瑛的衣襟,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地亲吻她的脸,梅绛瑛意荡神摇,满面的霞光,云海缠绵的吻上了她的唇,梅绛瑛脑中嗡的一声清醒过来说道:“呆子,灯还没灭呢?”云海笑道:“灭它干什么,反正我也看不见!”梅绛瑛急道:“可是我看得见你啊?”云海不理,一手揽着她温热滑腻的腰部,一手拉开她的衣衫。梅绛瑛咯咯笑道:“小色鬼,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得!”云海哈哈一笑,把她按在榻上,说道:“我就是急了,难道你不急!”梅绛瑛眼睛里像要流出水来一般,水汪汪的看着他,声如蚊吟的说:“那就快灭了蜡烛,不然我不好意思!”

云海在她的象牙般的胸脯亲了一口,说道:“好,就依你!”说着跳下床来,向蜡烛处拍出一掌,梅绛瑛只觉眼前一黑,忽觉身上一种,云海扑到她的身上,说道:“老婆,现在可以了吧?”说着伸手去探索她的双峰,梅绛瑛咯咯笑道:“你轻点儿,好痒?”忽然梅绛瑛只觉得唇上一阵热气扑来,云海又亲上了她的唇。她不由心旌荡漾,似要晕厥。云海一件一件的把她的衣服扔下床去,拉过鸳鸯锦被盖在两人身上,笑道:“咱们洞房啦!”梅绛瑛又羞又喜,又有些莫名害怕!不过也知道云海不会放过她了,只得硬着头皮洞房随他折腾去!

翌日清晨,云海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梅绛瑛初承雨露,便已更娇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艳丽和神采飞扬。云海爬起床来,梅绛瑛已经给他打好洗脸水,云海笑道:“昨晚太放纵了,酒也喝多了!是不是起得太晚了!”梅绛瑛笑道:“没关系,师父说你不用过去问候了。快吃点早饭,琴仙子找你呢?”

云海笑道:“好妹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梅绛瑛嗔道:“老早就起来啦?那时你睡得像头猪,我不好叫你?”云海笑道:“还是老婆体贴我!”梅绛瑛没好气的说道:“人家的那里还很痛,我都不敢出去见她们!”说着拉他到桌旁用早餐。云海正经说道:“琴仙子现在在哪点?”梅绛瑛说道:“在琼华阁等你呢?”云海夹起一块兔肉说道:“来,你也吃一口,等会咱俩去见琴仙子!”梅绛瑛不忍拂逆他,张口吃了,说道:“我就不陪你去了,一会儿,昕瑶师姐来接你,我师父要我随她修行武功!你在进步,我是你的妻子没理由倒退啊!”

云海笑道:“也对,不然你这个弱女子怎么保护我呢!”梅绛瑛一声轻笑,在他的脸上亲一口,正想逃,云海一抱将她抱个结实,在她的唇上深深地一吻,才放开她,说道:“去吧!”梅绛瑛红着脸说道:“真拿你这调皮的小鬼没办法!那我走,昕瑶师姐也要过来了!”果然她前脚刚走,蔡昕瑶走了进来,以调笑的口气说道:“昨晚睡得好么?”云海脸上一红说道:“好,很好!多谢师姐挂心!”

蔡昕瑶说道:“那就好,走吧!”说着过来扶他。云海拉着她的手,走出房门,一股清新的空气,透鼻而入,清凉舒畅,沁人心脾。云门到处房舍亭台林立,百花盛放,花香醉人。以前云海义气如灰,更本没有注意,如今窒息品位,竟然如此的美妙,蔡昕瑶带着他在云门的小道蜿蜒前行,道旁树木青翠,温暖的阳光洒身上,说不出的舒服,云海笑道:“看来云门真的不错啊?”

蔡昕瑶说道:“你指的是人呢?还是什么?”云海一呆,说道:“师姐此话何意啊?”蔡昕瑶轻笑道:“呆子,真是呆子!”云海笑道:“呆子有什么不好啊?傻人有傻福嘛?”蔡昕瑶带着他走过林间小道,又越过一道小溪,忽闻水声哗哗,左侧一道瀑布如雪练一般飞泻而下,阳光下,熠熠发光,一道七彩的虹桥悬在瀑布上空,异常的壮观美丽。瀑布的另一边是座孤悬的亭子。亭子四檐齐飞,红柱青瓦,古雅幽静,远离云门的正式建筑,显得非常的别致。

亭中一台石桌放在中央,桌上放着一架古琴,大黄古木制成,古朴养眼。桌旁坐着一个青衣女子,五指轻轻地搭在琴弦上。看着云海和蔡昕瑶,缓缓的站了起来,笑道:“来了啊!”蔡昕瑶笑道:“那我就将他交给前辈,功成身退啦?”说完转身离去。云海笑道:“琴姐姐别介意,阿瑛的这个师姐有些疯病?”

琴仙子笑道:“是么?姐姐昨晚的琴声好听吗?”云海脸上一红,想起昨夜那一阵奇异的催情的清音,说道:“多谢姐姐关心!”琴仙子看着他,觉得他每一个动作都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海听不见她说话,笑道:“姐姐不是要叫我练琴吗?”琴仙子如梦初醒,笑道:“对,你会不会音律!”云海笑道:“我会吹箫!”

琴仙子惊异的说道:“你会吹箫,真是想不到,你还多才多艺的!”云海笑道:“那是我义父教我的,我义父一直很喜欢吹箫,一直都在吹一曲:寂寞红颜曲。他和我说过这首词。他说这首词是我的师祖卓卿岳年轻时所作!”

琴仙子听得脸色大变,颤声说道:“你说,作寂寞红颜曲的是你的师祖。卓卿岳是你的师祖!”云海听她声音有异,试探的说道:“是呀?他……他现在在哪里?”云海说道:“他已经被他的子暗害死了!”

琴仙子一把抓住他的双肩,她用力极大,指甲深入云海的肉里,奇痛无比,只听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云海痛得脸色大变,说道:“那是二十年的事情啦?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琴仙子缓缓的放开他,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说道:“你是不是他的儿子?”云海一呆,说道:“不是啊?我是我义父收养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的父母到底是谁?”琴仙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怀疑的说道:“我不是。”琴仙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呀,天下不可能有人和他长得这么像吧,难道是巧合!”

琴仙子缓缓的走到亭子边栏,看着远处的青山白云,神思迷惘的说道:“死了!就这么死了!”云海听她似是神情伤心,心想:“她必定与我师祖渊源甚深吧《甚至还有一段情!”想罢,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琴姐姐,逝者已矣,还是别伤心了!”琴仙子冷哼一声,“我哪有伤心,我才不会为那负心贼伤心呢?”云海听她辱及自己的师祖,脸上无光,粲粲的不说话。许久,琴仙子静下心来,脸色平复下来说道:“算啦。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从现在开始我教你练琴。”云海说道:“要是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咱明日再练!”

琴仙子道:“没事!”接着说道:“我的琴诀《大梵仙音》本来要两人合奏,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些年我孤身一人隐居天绝岭,只一人能苦练琴,个人造诣虽高,不免曲高和寡,知音无人。今日既遇上你,那也算有缘,我就传与你吧!”云海连声道谢。

琴仙子缓缓的坐在琴边,说道:“大梵仙音,能破去世间的一切魔音。更不惧昔年天魔宗的魔音。但是要练到深处却也极难。遇上天魔宗的小心点儿就是了!”云海连忙答应,想起陈墨雪的寒雪销魂箫,兀自心有余悸。

琴仙子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或抹或挑,一曲哀婉曲折,缠绵的动人的乐曲响起,云海心中又惊又喜,说道:“这不就是那曲《寂寞红颜》吗?姐姐你弹得真好?”琴仙子说道:“静心体会琴音,熟话说‘音乐乃是人心灵感情的释放’,要真真正正的学会琴曲的精髓,必须明白琴中蕴含的真挚情感。我现在所弹:寂寞红颜,说的是一个寂寞的女人,在穷荒之地,默默等待别离爱人的故事,其间的感情元素真挚动人,情由心生,境随心灭。无情弹不出美妙的音乐,弹不出动人的琴声。”

云海说躬身受教,琴仙子说道:“我能传你的也只是一些弹琴的技巧,至于琴声所表达的意境,那就要看你的心胸了。如果你心无挂碍,弹出的琴声必定洋洋洒洒,晴空万里,若是情孽纠缠,心中为物欲所付,弹出的琴声必定不是上乘境界。”

云海笑道:“若说挂碍,那我是没有的,至于物欲嘛,我也是有的。不过我的心胸开不开阔,弹了才知道。”琴仙子笑道:“好小子,这么滑溜。好好地听,你最重要的是记住一个道理,那是无论什么时候,弹出的琴音必定要哀而不伤。”

云海笑道:“云海受教了,我以后无论怎样都不会自暴自弃了。”琴仙子点了点头,很是赞赏。琴仙子开始和他讲弹琴的技巧,又教他乐理。

古琴有七根琴弦,从最靠近琴徽的一侧由低至高排列。古代的琴弦多以丝制,高品质的弦琴呈半透明状,称为“冰弦”。七根弦由低到高依次为徵、羽、宫、商、角、少徵、少羽,每根弦所弹奏出的乐音清浊不一。由于古琴的精妙设计,弹出来的音乐十分的悠扬精妙。

琴仙子贪玩《寂寞红颜曲》,又悠悠扬扬的弹了一曲《良宵引》,《良宵引》是一曲心情的曲子,在她的手中弹来,像是把人月两圆的喜庆气氛都给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她一曲弹完,说道:“古琴的指法奥妙,你一边练习,我一边和你说。所有的指法总结起来都不过抹挑勾剔,摘打托劈,可是其间的快慢,轻重各不尽相同,指法又分为左手和右手指法,左手指法中的八大指法又可以组合成轮、锁、双弹、如一、叠涓、拨、刺、伏、撮、打圆、历、滚、拂等。右手指法分为按音和滑音,按音有跪、带起、拳、推出、同声、爪起、掐起。滑音有吟、猱、绰、注、撞、逗、唤、上、下、淌、往来、进复、退复、分开等诸种类。”她边说拉着云海的指在琴弦的位置,或者如何完成动作。讲一个时辰,便将基本的指法交给云海,云海本来双目失明,教起来甚为不便,但是云海极是聪慧,悟性奇高,记性又好,又很用功,这一来也很省力,况且云海妙语连珠,常常逗得琴仙子掩口轻笑。而云海手中弹来,虽不免有很多走掉的地方,但是那一股爽朗开阔,大气磅礴的胸襟却是如长风万里,气贯长虹。

琴仙子心中甚喜,到了下午,日影西斜,阳光照到亭子里异常的温暖舒服,而山间沟壑里飘起了乳白色的雾气,在阳光下变成了一排那金黄之色,山间鸟雀清唱,异兽狂吼,别有自然滋味。

就在云海弹得聚精会神的时候,蔡昕瑶远远地站在西边呼喊。模样甚急,琴仙子忙扶着云海过去。只见蔡昕瑶神色惶急,问道:“丫头,看你急成这样,发生什么事情了!”蔡昕瑶叹道:“还不是因为他!”云海吃了一惊,“怎么啦?”

蔡昕瑶说道:“快走吧!一休禅师不行了,他想见你!”云海大吃一惊,心道:“我几乎都把他给忘了,真是对不住!”说道:“怎么会,一休禅师修为深不可测,怎会不行了呢!”

蔡昕瑶说道:“一休禅师年事已高,本来不宜妄动真气,可是为了给你打通经脉,耗力过度,无法恢复,我师父说他支持不了多久了!”云海心中大感不悦,想不到不久前少林一缘大师才因为自己而死,不料现在又有一人要因自己而死。”云海叹道:“这又是我的罪过了!”

琴仙子说道:“不关你的事,一休禅师高龄一百三十九,若非修为极深,早就化羽了,人活一世谁能不死,最重要的是临死前回首一生,是不是值了!”

蔡昕瑶领着两人穿过溪水,走过林木茂密堵塞小道,来到云门的偏听,这时厅子里围成一圈站了很多人,蔡昕瑶说道:“师父,云海到了!”走进去,只见人人脸上都掩不住的悲伤之色,尤其梅绛瑛泪珠儿都掉了下来。一休禅师坐在厅子中央的一个蒲团之上,双目紧闭,眼睛似乎都睁不开了,没法比出来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一夕师太附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云海到了,师兄!”一休禅师听到云海来到,精神一振,睁开双目,向云海开过来,云海说道:“快扶我过去!”琴仙子将他扶到一休大师的旁边,云海扑的一声跪下,难过的说道:“一休大师,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话未说完在地上叩头,一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好孩子,好孩子。这不关你的事!”

云海又扣了几个头说道:“大师相助恩,云海是无法报答了。若大师有什么未了之心愿,云海想尽办法都会为大师办到!”一休禅师摇头道:“老衲虚活了一百三十九岁,该做的事都已完成,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要你为老衲完成!”云海笑道:“好!好!无论大师要小子做什么,小子都义不容辞。”

一夕师太和众人说道:“我们先出去吧!”厅里的众人都不情愿的出了去。一夕在一休大师耳边说了一句也出去了!梅绛瑛叫道:“小海,你小心些!”云海向她一笑,没有说话。一夕师太看了云海一眼也走出房门,并关上。云海不知何意,心中扑扑的挑个不停。

只听一休说道:“在扣三个响头!”云海应道:“是!”咚咚的又扣了三个,一休禅师说道:“老衲虽活了一百三十九岁,但是从未收过任何弟子,你我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云海吃了一惊,说道:“前辈,小子愿意,可是你是佛道,我又有妻子,如何能继承你的衣钵。”

一休哈哈笑道:“小子,你道我会如此迂腐吗?我收你做我弟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多行仁义就可以了!”云海说道:“大师乃前辈高人,我师祖也不及您年长,我做你的弟子,会不会损了你老人家的身份!”一休哈哈笑道:“浮名如粪土,世俗如****,修行之人但求率意而为,自在痛快而已!现在我只问你愿不愿?”

云海叩头道:“是,师父!”一休甚是欢喜,说道:“好!好!果然是个好孩子!”在一旁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忽然一休英雄末路的叹了口气道:“我不行了,好孩子,临死之前,我就把百多年修为俱都传了给你,江湖风云变幻,你要在江湖上走,没有武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况且我也不希望阿瑛那丫头年纪轻轻地就守寡!”

云海吃了一惊,说道:“前辈,这不行,你一旦把武功传给了我,就会真气耗尽而亡,弟子宁愿不要,也不能害了师父你!”

一休大师说道:“好徒儿,我的时间不多了!”忽然云海只觉得两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离地面,缓缓的向前移动,云海又惊又怕的道:“不要,师父!”见一休没有停止的意思,正要大叫起来。忽觉强大的真气向自己压来,心口一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听一休说道:“我一夕说好了,你叫也没有用的!你就体谅老夫的一片苦心,好好地配合,不然只怕我们两人都有生命之危。”云海心口一松,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盘坐在地上,两道强大的吸力抓住自己的手臂,云海不由得伸出双掌,碰的一声,已经和另外一休禅师的两掌粘合在一起。猛然强大无比的两道真气沿着自己的双臂经脉从肩部下到小腹的丹田之中,云海全身犹如火烤。异常难受,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修炼玄武天书的时候了,只是不同的是现在是实在的真气存在体内,那是奇怪的力量改造经络。

源源不断地真气流入体内,体内的真气越来越鼓荡,全身似要爆炸一般奇痛难当。忽然一休大师将他举过头顶,百会穴连接,云海只觉一些莫名的东西进入体内,一次又一次的抨击着自己的意思,忽听一休说道:“收摄心灵,不要胡思乱想!”云海集中意志,凝神守一,任由一休大师将源源不绝的真气修为传给自己,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益。

云海集中精神,强烈打起精神,可是到得后来,真气如潮,奇怪的真气又从头顶灌下,头晕脑胀,不久便晕厥过去了!以前每次遇到奇怪的事情,都是想晕都不可以,这次却像是催眠曲一样,竟然少受了一些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海缓缓的清醒过来。稍一运气,只觉体内真气澎湃,鼓荡不已。他轻轻地叫道:“师父!”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说道:“好孩子,你醒啦!我还怕你接受不了我毕生的修为呢?哪知道你的经脉却是像被改造过一样,如大川河流,宽阔得紧啦!我也省了不少的力!”云海吃惊的道:‘师父,你现在怎么样?”

一休大师叹道:“我已经油尽灯枯,但是垂暮之年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的弟子传我衣钵,虽死何憾!哈哈!”云海心中又是惊异又是难过,说道:“师父的深情厚谊,弟子,教弟子如何报答?”说道伤心处,泪水也滚了下来。一休大师说道:“好孩子,别哭,千百年来,只要是人莫不有死,我活了一百多岁,比起平常人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不枉此生了!这些年算来都是赚的!”云海擦去眼泪,说道:“是!”忽然门缓缓的打开,一夕师太等走进门来,只见地上云海跪在那里,满脸凄伤之色。而一旁的一休大师却是须发尽白,脸上满是苍老的皱纹,神情委顿。向梅绛瑛说道:“阿瑛,快去扶起你丈夫!”云海咚咚的扣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师父,慢慢的随梅绛瑛站起来。

一休大师说道:“好徒儿,这几天你好好的调息,把我传你的功力化为己有!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云海含泪对着他,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心中异常的难过,想起这世间真真正正对自己好的人也不少,但是这样可以把性命都都掉的实在不多,想起这老人的好,不由得又是悔恨又是伤心。梅绛瑛伸出衣袖帮他擦去脸上的泪,说道:“相公,别伤心了!”只见一夕和一休相视一眼,都点点头,忽然一休禅师垂头堕手,一夕叹了口气说道:“一休禅师故去了!”云海一呆,扑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梅绛瑛吃了一惊,只见他脸色苍白,药仙子忙过来,拉着他的手,号了一下脉,伸手点了他心口的几处大穴,说道:“不碍事的,只是心情激荡,体内真气鼓荡的缘故!”梅绛瑛放下心来!

一夕道:“瑛儿,带他回去休息!”梅绛瑛应声带了出去。一夕看着琴仙子和药仙子说道:“这都是我的罪过,不料我的一念之差,让一为前辈高人从此长埋黄土!罢了,生死本寻常。”她走过去,将一休大师的尸身扶到灵房的床上,说道:“一休大师的尸体明天火化,白敏你去通知地禅门的师叔伯,告知他们这个噩耗!”

最后的一丝阳光消失了,明月东升,这个夜晚,云门很是安静。云海躺在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鸳鸯锦被,烛影摇红。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更是美艳至极,她幽幽的看着云海,柔声说道:“你不用难过,我们云门是修行的门派,对生死看得很淡,一休大师见你这么难过,也不心安啦?”云海伸手揽着她的肩头说道:“我知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他。我和他本来素昧平生,可是他却因我而百年修行毁于一旦,你说我能安心吗?”

梅绛瑛柔声道:“他才不会怪你呢?况且他也不是全为了你,至少有一半是因为我啊!”云海翻身压在她的身上,梅绛瑛惊呼一声,说道:“今晚不行!”云海笑道:“你放心,我也没心情!”云海呆呆的想着,久久没有睡着。梅绛瑛温柔的道:“小海,不要想了!明天还得送一休禅师一程呢!”云海把梅绛瑛拥入怀中,伸手一弹,蜡烛扑的一声熄灭。

天还未亮,云海就跳起来,叫道:“什么时候啦?不会耽误大事吧!”梅绛瑛噗嗤一声笑道:“我的好相公,还没天亮呢!”心中一动,想起云海这么快就行了,定是他一晚都在想着一休大师的事,所以一直迷迷糊糊,时时担心错过机会。心中爱怜横溢,柔声道:“你放心,天亮了,我叫你!”云海说道:“我睡不着,我想出去走走!”梅绛瑛叹了口气,说道:“小祖宗,你就是我命里魔星,罢了,多穿点衣服,夜里凉!”

云海笑道:“还老婆疼我!”梅绛瑛说道:“你就知道折腾我!等有一天我死了才能摆脱呢?”云海笑道:“你怎么会死呢?我的老婆会长命百岁的!”

梅绛瑛扶着他走出卧房,只见月色西沉,星辰寥落,东方已经发白,清风吹过,微感清冷,梅绛瑛缩了缩身子,靠得他更紧了些。云海伸臂揽着她的腰,只觉触手肉腻温暖,低声说道:“对不住,这么早就把你拖起床来!”梅绛瑛笑道:“你说什么胡话,我不体贴你,谁体贴你,况且我们是夫妻啊?”云海深深呼吸着草木清香,精神一振,放开梅绛瑛,说道:“我试试我师父传给我的功力!”云海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真气沿着经脉运行,不料真气并非自己修炼所得,不受自己控制,刚一运行,丹田之内的真气狂涌而出,云海想要控制时,真气也布满全身,由丹田冲出,似要破体而出,云海全身膨胀,异常难受。梅绛瑛目力极佳,向他看去,只见他青筋胀气,脸色血红,大吃一惊,问道:“你怎么样!”云海苦痛不已,呻吟道:“我好难受,全身要炸了一样。”梅绛瑛大急,伸手一指点在云海的章门穴上,哪知云海此时真气鼓荡,梅绛瑛只觉一股大力反弹,退了好几步。

云海忽的一声大吼:“我受不了啦!”只见他挥拳猛击地面,轰隆一声,地上的青石板被他的拳头打得石屑纷飞。他这一拳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心中大喜,不停地挥拳猛击地上,每一拳打下去,体内的膨胀就减轻一分,但是他不知道,他每出一拳的威力绝对能将石头年活活打死。

打了数十拳,云海扑的坐在地上,说道:“我不玩啦,这种罪我受够了!”梅绛瑛见他右拳鲜血淋漓,额头上满是大汗,心疼的说道:“没事的,我想以后不会了!”云海叫骂道:“什么不会了,我跟你说,自从我修炼《玄武天书》每次真气不受控制我就得受罪,真是晦气。”梅绛瑛见他心情极差,柔声道:“小海,别急。我想这是因为你不知控制真气的缘故。明天我就教你云门的《天心诀》!”云海喘息不已,说道:“我不学了,真是好事没有!一大堆的乱七八糟的怪事!我还是和琴仙子练练琴,跟药仙子学认药算了。”梅绛瑛轻轻地撕下衣襟给他包好手上的伤,又擦去他额头上的热汗。叹了口气说道:“不学也没什么?就算要下山,不是还有我吗?”

听了这话,云海立时跳了起来,说道:“啊,不行,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梅绛瑛一听大喜,说道:“忘了就算啦!在山上也挺好的。”云海说道:“不行,我义父在少林寺,若是慕容青霜攻打少林,我义父且不也跟着倒霉。我的练好武功去救他!”说着重新聚集体内的真气,这次真气像是被他收服了一般,不再胡闹。云海要多少它就来多少,要到哪里就到哪你,控制自如,云海心中大喜,像一个孩子,翻了两个筋斗,跳起来,抱住梅绛瑛,笑道:“它们不和我闹别扭了!”说着在梅绛瑛的脸上亲一口。梅绛瑛也为他欢喜,说道:“你看,刚刚还和我生气呢,现在又笑起来了,真像一个孩子!”

云海笑道:“在老婆大人的面前我不用装什么大丈夫,我也装不像!”顿了顿,他又说道:“你不知道,我自从修炼《玄武天书》以来,被这种情况弄得生不如死,特别是我拔出眠月魔刀的那一次,我全身都是血,血管都不知道破裂了多少!”梅绛瑛笑道:“你说你把扬名天下的绝技都收入囊中,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什么《玄武天书》?眠月魔刀?哪一样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还有那满月古井的末离姑娘把她的圣舍利也给了你。说道福缘深厚只怕没有人比得上你!”

云海苦笑道:“福缘?你看我现在多倒霉,老婆大人竟然看不见。”梅绛瑛摇头道:“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都做人家的丈夫了!”云海笑着,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笑道:“老婆,你说什么时候给我生个胖儿子出来,我一定大大的感谢你!”梅绛瑛一听,将他推开,笑骂道:“胡说什么,你这臭小子,口角检点一下不好,这样口没遮拦,要是给别人听见怪没意思的!”云海哈哈大笑。

东方红晕喷薄,淡青色的云彩现出一丝亮光,变换万千,天色也渐渐的明朗起来,天已经亮了。梅绛瑛说道:“走,我们先回去,看看你手上的伤势,再换一套衣服。今日是一休大师的葬礼,不可失了礼数!”云海点头道:“好!”梅绛瑛叹了口气,说道:“小海今天可能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到时候你得学会忍一忍!”云海一呆,不解其意,云海正要问,梅绛瑛也远远的走开了去,云海急道:“阿瑛,等等,我看不见啊。”梅绛瑛笑道:“你接听着我的脚步声走吧!”

云海大恼,骂道:“死丫头,你就会欺负我!你看看我是怎么追上你的!”说罢,脚尖一点,如御风而行,脚尖点地,奔行如飞,紧紧的跟在梅绛瑛的身后。梅绛瑛笑道:“还不错,我还以为你把以前的武功都忘了呢!”云海大笑道:“怎么可能,我的轻功在整个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梅绛瑛咯咯笑道:“那你追我啊!”只见她轻舞广袖,毫无声息的如仙子一般向前而行,只见到白影,转眼就消失在转角之处,云海凝神聚气,功聚双耳,周围的任何声音都没有遗漏,心中不禁佩服梅绛瑛的轻功,若非听见她的衣袂在清风中的吹拂之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云海闻着她的衣袂之声远远地跟在后面,奔行了片刻越来越熟,竟是健步如飞,踏在实地也没有被绊倒。梅绛瑛为了让他适应看不见得环境,故意带着他兜圈子,让他习惯在黑暗中如何运用武功。

云海在云门的墙角,巷道把衣休禅师所传的的功力用得风生水起,像模像样,但是云海知道比起他以前,这些可逊色多了!云海东一兜,西一绕,等梅绛瑛转头往后看去时,云海早已一抱扑在她的身上,笑道:“我在这里呢!”梅绛瑛吃了一惊,继而笑道:“你真是个鬼精灵!不过还不错,看来即使眼睛看不见,你还是不会那么容易给人欺负!”

云海笑道:“那当然,我是谁呀!我是大人物,我叫云海啊!”梅绛瑛呸的一声,说道:“大人物,世界有那个大人物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云海伸手抚摸上她的双峰,梅绛瑛惊叫一声,挣脱他的魔爪,转身一下子就跑得没影没踪了。云海大笑道:“等等,老婆你跑什么啊!”动身闪电闪电般的追去,不片刻便和她并驾齐驱,云海只觉体内真气充沛,如潮水一般无穷无尽。

忽然梅绛瑛停了下来,说道:“好了,我回房!”云海一把抓住她的手,感激说道:“多谢你,老婆!”梅绛瑛柔声道:“这是什么话,我都是你的妻子了!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说罢拉着他走进房里。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把房里照的微微的明亮。云海盘腿坐在榻上,静静的,静静的一动也不动。梅绛瑛在菱花镜里看着自己如花的容颜,如痴如醉。现在她换上了一身雪白衣裳,如九天下凡尘的仙子,她又回复了以前古井不波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清冷。她缓缓的画好了妆,然后站起来笑道:“小海,你也换一套衣裳!”云海笑道:“可是我没有啊?我一直就一套衣裳的啊!”

梅绛瑛拿着一套雪白的新衣,质料上等,做工精细,说道:“我早就给你做了好几套了,你看看你这样子,以后不在你身边,我怎么放心得下!”云海一听,呆住了,许久也没有说话。梅绛瑛轻轻地把衣服给他穿上,说道:“你不高兴,是我的话让你难过了!”云海摇了摇头。梅绛瑛温柔的帮他整理衣衫,柔声说道:“相公,你别难过,我只是随口说说,又不是真的要离开你。你放心好啦?”云海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说啦!”梅绛瑛知道他说的勉强知道他心里并没释然,心想:“他的倔脾气又犯了!”便也不在逗他,云海听到梅绛瑛的那句话,忽然想起人生聚散无常,舞长定亦长聚,多的是聚也匆匆,离也匆匆。聚的时候固然欢愉无限,但是离别的时候总是特别的伤感,想着想着,不由得痴了,以至于对梅绛瑛的劝解也没有听进心去。

午后,日头正烈,火热的阳光照得地上发烫,云门的所有弟子、药仙子、琴仙子还有四个穿着雪白僧衣的和尚围在云门宽阔得一片原野上。众人的中央是一大堆柴禾,堆得有三尺多高。柴禾上安详的躺着一位老僧,这些云海当然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众人的悲伤之情。阳光炽热无比,一个白衣和尚举着火把,缓缓的向柴禾走去。

梅绛瑛说道:“小海,我们云门和地禅门人仙逝之后,都要火葬。”云海缓缓的跪在草地上,尖锐的沙砾刺得膝盖隐隐生疼,但是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心中只是暗暗地想道:“人生如浮云,漫漫的在岁月的长河中消亡,而前辈你的高风亮节就像一盏明灯,让我明白生命其实需要点缀,灿烂的年华绝对不能埋没。你放心我很快会下山,这里不属于我,我应该回到那个属于我的世界,去做我想做的事,前辈你安息吧。”

那和尚走到近处,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右手一挥,手中桐油火把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到了柴堆上,火焰立时腾了起来,熊熊燃烧,原来柴禾上早就浇上了桐油。烈日高照,火焰烧得越来越旺,很快就把一休的尸体湮没在火海中。火星飞溅,云海的心也似乎在剧烈的跳动。原野上一片安静,大火整整烧了半个时辰才慢慢的熄灭下来。

正在众人心情沉痛之时,忽然天空乌云狂卷,漫天的阳光换上了漆黑的乌云,忽然一阵巨雷响起,瓢泼一样的大雨从九天苍穹倾泻下来,狂风大作,众人大吃一惊,云海大吼一声说道:“不行,一休大师的骨灰不能被冲走!”说着拼命地往渐渐被淋息的大火冲去,大雨瓢泼,加之狂风大作,云海虽然功力深厚,也是步履维艰,他不顾性命的想保住一休大师的骨灰,冲得急,被草木给绊倒在地,梅绛瑛看得心痛,抢过去,扶起他来,云海站起来,立即又往前冲去,整个山头被黄色的泥水湮没,一休大师的骨灰也随流水冲走,而云海扑在刚才的火海处,只能抓起不知是泥还是湿透了火灰,大雨将他湮没,那四个和尚大宣一声佛号,摇头道:“千般荣辱,尽归尘土,善哉善哉!师叔走好!”云海跪在雨水之中,严重又泪流出,但是活着雨水,流进了尘土,如果人真的有灵,那么一休也当含笑前往极乐世界了。

一夕师太看了看众弟子,见淋得实在不成样子,便说道:“大家请回吧?也许天意如此,一休师兄一生修行早就不在乎这些俗世虚荣,今日他既归尘土,也是天缘。”众人应是。纷纷的回去,四个和尚看着雨中久跪叹了口气,走过去,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说道:“云施主,你既如此诚心,我师叔必定泉下欣慰。请回去吧!”

云海摇头道:“大师请先回,我在这里默送我师父一程,也不枉他老人家的眷顾传艺之深恩!”四位和尚全身衣衫已湿,头上的雨水像大盆倒下一盘,几乎喘不过气来!梅绛瑛静静的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柔情无限。

雨越下越大,梅绛瑛说道:“极为大师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领头那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两位施主保重!”说罢扬长而去。梅绛瑛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撑起衣襟给挡雨水,云海忽然感觉到雨水小了很多,知道是梅绛瑛在帮他挡,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动。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阿瑛,你回去吧!这里风大雨大,再这样淋下去你就要生病了!”梅绛瑛抬起双手帮他挡这雨水击打,说道:“你还说,你的旧病刚愈,现在又在这里泡雨,你说我的心里难不难过,心不心疼!”云海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我师父一定明白我的心意!阿瑛,我们也会去吧!”说着拦腰将梅绛瑛抱在怀里,用身体帮她挡住雨水,缓缓的回去。瓢泼大雨击打在他的身上,他毫无感觉。梅绛瑛眼眶一热,清澈的泪水流了出来。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云海。

两人就这么在大雨中缓缓的走,雨水打在云海的头上,像溪流一样从他的脸上淌到下巴,哗哗的流到地上,梅绛瑛看着云海坚毅的脸,雷打不动的表情,心中如怒海潮涌,情意绵绵。只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一直到永远,她伸出衣袖帮云海擦脸上的雨水,湿了又擦,擦了又湿,但是她毫不在乎。到后来大雨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天空又露出太阳的脸。温和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有些发烫。雨后乾坤万木清新,一片洁净,只有山坡上雨水形成的山溪冲出了一条条的沟,泥黄色的水到处都是,别有一番味道。梅绛瑛擦干云海脸上和头上的雨水,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云海伸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道:“阿瑛,以后不许你说要离开我的,你看我现在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有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你说好不好?”

梅绛瑛嘻嘻笑道:“你还记着呢?小气鬼!呆子!”这一声呆子说不出的温情蜜意,缠绵动人。云海笑道:“我就是呆子,以后不许再说呆话!”梅绛瑛笑道:“好,不说!我们回去吧!”阳关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好远,在很远的地方重叠在了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

傍晚时分,雨后天的天空给外的晴朗,万里晴空,没有一丝的云彩,此时正值夏日,日头强烈的炙烤着大地。云海坐在风雨亭中练习古琴,至昨日琴仙子将许多弹琴的技巧教与他之后,他便如获至宝,乐此不疲。虽然此刻他的琴声虽然错误不少,但是听在耳中竟然有一种浩瀚无边的气象。

琴仙子暗暗点头,等他一曲完,说道:“小海,你的指法虽然不熟,但是琴声之中气象万千,洋洋洒洒,天地自宽,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胸襟。与你相交一场,真是不枉此生,盼你真能承我绝技,将我的《大梵仙音》流传后世。那我纵是现在身亡,也好不遗憾了!”

云海笑道:“姐姐过奖了,那都是姐姐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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