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鬼,那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耳朵都竖了起来,就连姜文生也被这个故亊吸引住了。
老道士说道:“李秀才听到耳朵里面有两个人说话,其中一人说道,啊呀,好久没有出去看看景色了。另一人说道,是啊,很长时间了,屋子里一片黑暗,实在很不习惯啊。第一人说道,可是我们兄弟二人关在家中,大门紧锁,推都推不开,又怎么出去呢?另一人说道,我们兄弟再使劲推推,看看能不能推开。第一人说道,那好哇,我数一二三,我们俩一起用力,一,二,三!”
“李秀才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但随即平静下来。就听那两人说道,不行啊,门太厚了,我们两人无法推开。第一人叹气道,难道我们俩兄弟就一辈子关在屋里吗?另一人沉默半晌,提议道,大门不能出去,不如,我们两个走别的路出去吧!第一人问道,什么路啊?另一人说道,就走窗户吧。第一人大笑着说道,好,就走窗户!”
“李秀才就觉得耳朵里面奇痒无比,两个一寸多长的小人窸窸窣窣地爬了出来,爬出来后,两个小人站在两边耳朵上,第一个小人说道,走,咱们去院子里玩玩。另一个小人说道,好,快去吧,我都等不及了。两个小人跳下李秀才的耳朵,落在地上,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李秀才身子不动,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够感觉到院子里的景象。这时院子里还是春天,但不知怎么回事,有一棵老树枯萎了。不久后,两个小人回来了,又从李秀才耳朵里钻了进去。李秀才的妻子进来,李秀才就问她,院子的那棵老树为什么会枯死了。李妻大吃一惊,问他为什么知道。原来,这棵老树遭到虫灾,几天前才刚刚枯死,李秀才眼睛瞎了,为什么会知道呢?”
“是啊!为什么会知道呢?真是怪事,奇事!那小人是什么东西?”众人不解,惟有姜文生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老道士说道:“李秀才对妻子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李妻感觉匪夷所思,以为有妖孽做怪,就守在李秀才身边,想要看看那两个小人是什么东西。却没想到,只要有人在旁边,两个小人就从不出现,只有李秀才独自一人之时,两个小人才从李秀才的耳中爬出来,溜到外面玩耍。而且两个小人到了哪个地方,李秀才就会知道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如同自己亲眼所见一般。不久之后的一天,两个小人一次玩耍后钻回李秀才的耳朵,其中一个小人突然说道,哟,兄弟,你说我们两人每天都爬窗户,爬来爬去,实在是累得慌,不如我们还是从大门出入吧!另一个小人问道,大门紧锁,你我如何进出啊?那个小人说道,不如这样,我俩一人一个屋子,单独一个人力气小,所以推不开大门,我现在搬进你的屋里,两个人一起住,合力推开你屋子的大门,不就可以出入了吗?另一个小人大声叫好,于是两个小人便搬到一起,李秀才就觉得左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横穿入右眼。紧接着,右眼一阵阵疼痛,眼睛上面结的痂壳哗啦一下掉了下来,右眼竟然睁开了。”
“眼睛复明了,这可是大好事。李妻闻讯惊喜万分,仔细检查,只见李秀才左眼还是瞎的,但是右眼已经睁开,眼睛上面光洁如新,没有一点痂疤的痕迹,就跟未瞎之前一模一样,再仔细一看,李秀才的右眼里面竟然有两个瞳孔。李秀才和妻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两个一寸小人,就是李秀才的两个眼珠子变化的啊!”
老道士说完了这个故事,在场所有人又惊又奇,听得非常过瘾,只觉得这个故亊十分奇特,果然不愧是奇人奇事。
有人问道:“道长,你说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老道我亲眼所见,那还能有假。”老道士抚了一把长长的白胡子,不满的说道。
“那最后李秀才怎么样了?既然眼睛能看见了,又钻研了许多学问,想必中了举人进士,做了大官了吧?”又有人问。
“没有!”老道士摇头说道:“李秀才经此一事,大彻大悟,心生灵慧,悟了天地大道,不久后拜入道门,带着妻子隐世而居,寻仙问道去了。”
“这算什么亊?还寻仙问道,老道士,你说得这个故亊不会是瞎编的吧?”众人大为不满,这个结果实在出乎他们的想像,下意识的认为老道士说谎。
老道士冷笑道:“以我的身份,用得着对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撒谎吗?那李秀才就是我的师弟,他能拜入修道门派,还是我引介的。”
众人不信,小丫头姜小云古灵精怪,在一片“鬼话”、“我不信”、“老道士瞎说”的嘈杂声中,扯着老道士的破袖子问道:“道士老爷爷,您说得是真的吗?如果李秀才是你的师弟,他能寻仙问道,那么你也就更会寻仙问道喽?你会不会什么法术啊,比如喷火啊,吞剑啊什么的,有一次镇上集会,我爹带我去玩,曾经看过一群人表演,好厉害,好好玩,道士老爷爷,您就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好吗?”
小丫头的声音脆生生的非常好听,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把老道士打击的不轻。老道士额头青筋直跳,把脸黑着道:“你是哪家的丫头,好不更事,竟然把那些卖杂耍的跟我等修道之士相提并论!那喷火吞剑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法,怎么能称做法术?还叫我表演给你看,你当我是什么人?”
小丫头眨眨眼,道:“您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卖杂耍的道士老爷爷。”
老道士差点从草垛上跳起来,呲着牙道:“小丫头,我是卖杂耍的,不是道士……不不,我是道士,不是卖杂耍的,不准你叫我什么卖杂耍的道士老爷爷。”
“哦!”小丫头乖乖的点着头,扯着袖子不放:“老爷爷杂耍道士,那你给我表演一个法术,好不好?”
老道士气得直翻白眼:“不好,非常不好!法术是仙家手段,岂能轻易展示,你要看喷火吞剑,让你家大人领你去集市看去,不要在这里赖上我。”
老道士鹤发童颜,面容祥和,即使生气,看上去也毫无威慑力,小丫头一点也不怕,咯咯笑着,说道:“我就赖上你了,你不给我表演法术,我就揪你的胡子,非要你表演一个,不然今天不放你走。”说着就伸手去抓老道士的长胡子。
老道士其实并非生气,以他的身份,又怎么会对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发火呢?只是看着姜小云伶俐可爱,于是逗上一逗。小丫头伸手去抓胡子,老道士哈哈大笑,坐着不动,只是身子左摆右摇,就是不让小丫头抓到他的胡子。
小丫头连抓几下,把把落空,有些急了,娇小的身体一下子爬到老道士的膝盖上,直接凑到跟前揪住胡须。老道士不以为意,摇头晃脑,小丫头双手紧紧拽住胡子,被带得身子也跟着左右摆动,就像一个牧童吃力的牵着一头发狂的水牛一样,样子十分好笑。
姜文生在人群中看不下去了,眼见小丫头越来越放肆,走上前去,抱住小丫头,制止住她的动作,轻声喝道:“小云儿,不要调皮,还不快放开道长的胡子,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小丫头回头一看,见是哥哥喝骂,听话的放开小手,随即又挣扎着跳下地,捡起刚刚丢在一旁的小木人,紧紧抱在怀里。
姜文生躬身抱拳,向老道士行了一礼,道:“舍妹举止无状,得罪了道长,还请道长原谅!”
老道士眼睛瞟着小丫头的怀里,起先他并未注意,此时眼看着小丫头捡起小木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奇形怪样的小玩具。听到姜文生的话,老道士浑不在意,摆了摆手道:“你的这个小妹挺可爱的,跟我闹着玩而已,既然没有得罪我,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不必多礼。”
周围的人只顾着听故事,直到这时才发现姜文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十几个孩童读了一个月的书,也懂得了一些礼仪,此时纷纷执学生礼,作揖道:“先生好!”
其余村民也都打起招呼:“姜小哥,你也来听故亊吗?”
“姜小哥,你见识多,看看这老道是不是在编故亊……”
“姜小哥……”
姜文生点头回礼,应付过招呼,再回头一看,那道士直勾勾的盯着小丫头的小木人,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老道士游戏红尘,行遍天下,可谓是见多识广,少有人及。但说实话,像小丫头手中的小木人,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越看越是好奇,老道士干脆招手道:“小丫头,能不能把你的小木人给我看看?”
小丫头警惕地看着他,紧紧抱着小木人,躲到哥哥身后,生怕老道士抢她的宝贝小木人:“不行,老爷爷杂耍道士是坏蛋,不表演法术给我看,我的小木人也不给你看。”
老道士顿时哭笑不得,姜文生将小丫头从背后拉出来:“小云儿,道长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小木人,又不是看了不还,要记得尊敬长辈,不要对老人家出言不逊。”
姜小云最听哥哥的话,闻言哦了一声,不情不愿的递上小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