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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次见到她,是下午,出门办事路过步行街,却发现她逆着人潮缓缓步行。

她就像是一滴水里的油。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身影,却似乎看到了一朵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灿烂得绽放,而后支离破碎。

第三次见到,就是晚上了,她似乎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背着硕大的旅行包,缓慢得在街上前行。

我想,任何人看到她,都会想到一个词——迷惘。

她浑身都充满了迷惘跟破碎的感觉。

我有一种冲动,就是跑到她的面前告诉她,黑夜只是暂时的,黎明迟早会来到。

却没有勇气。

第四次,则是回到了家,对着窗外发呆,却意外看到她在我家小区的凉亭,抱膝蜷缩在那瑟瑟发抖。

我想,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举动,就是我拿着一条毯子,冲到楼下,对她说:“你冷吗?我想,你可能需要这条毯子。”

她礼节性得笑了笑,说,“谢谢。”

我说:“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看到你一个人在这边,或许需要帮助。”我看了一下她的穿着,觉得她应该不是会为钱犯愁的人,便说:“如果你的钱丢了。我可以借你。你可以去开个房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借钱。我家还有一间客房。可以借你睡一个晚上,相信我,我是个好人。”

她只是看着我,窒息的沉默及安静。黝黑的瞳孔中,我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僵硬又****的表情,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有病吗?

不过,既然都迈出第一步了,我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便笑了笑说:“你看我这张脸,这是一张好人的脸好吗?还有我那么瘦小的,如果想心怀不轨,肯定被你暴打。”

其实我不瘦小,只是看到她的表情,想逗她笑一笑罢了。

果不其然,她扫视了一遍我的身形,语气却明显轻松多了:“你可不瘦小。”

我一直觉得,我的交际能力是很强的,我的脸,用我家娘亲的说法就是:天生好人像,以至于那么我表现得再毒舌,也没有人觉得恶意。

“真的没关系吗?”她在自言自语,或许是她真的累得不行,她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久,才怯怯得问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头点得跟捣蒜一样。

于是,我就捡了一个妹子回家。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举动,如果她不是骗子,那么,我想,这或许也是她这辈子干过的最疯狂的事儿。

接下来,就是早晨发生的事情了。

我一面思索着,中午是不是要回去见见那个妹子,一面打电话给我的好兄弟顾保密。

不得不说,我这个兄弟真是一朵奇葩。

按理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而我的兄弟,他喜欢的类型只有一种:女人。

不管是萝莉还是少妇,不论是高挑还是娇小,不管是成熟还是幼稚,只要是女人,就都是他喜欢的类型——当然前提是要长得漂亮。

而他带到我面前,跟我一起吃饭的女人,更是几乎没重样过。我曾经很好奇得问他: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么多女人的,怎么可以追到那么多。

这种时候,他的脸上就写满了低调,低调。一副深藏功和名的态度:“没有微信有QQ,有了微信就更方便了。把妹是有套路的。”

我虚心得问:“那么,请问怎么样让陌生妹子同意添加你做好友呢?”

他不屑得说:“不是怎么让她们同意……而是,你一口气加几千个,上万个……总有几百个会通过的……”

我顿时惊为天人,而后他仰望天空,深邃而忧伤得说:“我们不是高富帅,我们跑销售的,就是要有一个量的累计,只有量上去了,那么,总有质变的那一天!”

电话很快接通了。

“哟,禽兽,在干嘛。”我愉快得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没有我继续聊微信了。刚刚又新加到几个妹子,还没来得及熟悉……”

本来我想告诉他,我捡了个妹子回家,让他帮忙分析分析,不过他那么一打岔,我顿时又没了这念头,只有真诚得祝福他:“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床上的。”

“谢谢。”他彬彬有礼,“这是我这辈子的最大梦想。”

挂了电话,我啄了啄已经泡开的咖啡。感受着被窗帘切割得细碎的阳光透过我身后的窗户,温柔而又细腻得烘烤着我的后背。

一直到苦涩的味道在我的味蕾弥漫开来。

我发现我竟然有点莫名的心神不宁。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企图把注意力扭转到工作上,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做无用功。

有个人说过,生活就像那啥,既然无力反抗,那你就默默享受吧。

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去老板办公室请假。

我们的老板是一个幽默的年轻人。

我说:“胡总,我有急事,求请假。”

这个只有30岁出头的年轻老板,朝我扔了一支烟,点点头,用肢体语言示意我说请假的原因。

我说:“因为我昨天在街上捡了个妹子,现在她在我家,我不放心,得回去下。”

胡总说:“不批准,除非你给我一个更靠谱的理由。

这年头,我那么真诚的人说实话,居然还有人会不相信,心里暗暗诋毁了一下他,我便开始说他喜欢听的理由:“原因是这样的,昨晚我想了一夜,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喜欢男人,我要去跟一个男人表白。现在立刻马上,有些事情不能等,怕错过。”

胡总猛得一拍桌子,认真得说:“那你还不快去!”

有时候,遇到这种无下限的老总,真是一个老实员工的悲哀,我悲壮得跟他说再见,便急忙下楼打车。

等上了车,我却无奈得苦笑了一下:一个陌生人,至于那么关心么……

我喜欢坐在出租车的靠窗位置,然后让自己彻底依靠着背后的软垫,默默得看着外面的景色。

然后,这是我第五次偶遇她。

她穿着白色的长款毛衣,拖着不快不慢的步伐,漫无目的得瞎逛着。

她的头顶,是一张黑色的网,把阳光搅得支离破碎,就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散落在她的身边。

——我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涌现出的,是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我让出租车调头,然后在她身前必经的转弯口停下。

下了车,我看着拐弯处,轻轻得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得数着:3……

2……

……

然后,我看到一双黑色,满是毛绒,可爱的保暖靴在我的眼前出现,视线往上,是灰色的打底裤,熟悉的白色毛衣。

最终,画面定格的是她略带吃惊的表情。

“……”

看着她的表情,我停顿了一秒钟。

“哟,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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