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静谧的下午,戈蓝什么也没干,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不是天花板,是木板,是一层厚厚的木板。她还是想不通,姥姥为什么突然要把她嫁出去,而且是私下进行的。一个下午了,依然是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来,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姥姥不要她了。平常姥姥对她就很严肃,可以看得出,姥姥是不喜欢她的。
夕阳的一束余晖透过那块透明的瓦片投射在屋子里,直抵戈蓝的眼睛,屋子光亮了许多。戈蓝的双眼似乎很累了,又因为这光线,使她终于闭上了双眼。一只手打在眼上,戈蓝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有些热热的,很舒服。夕阳在一点一点的消退,那只手,可以很明显得感受到凉意的侵袭,直到最后一点温度的消失殆尽。因为闭着眼,戈蓝并未察觉到屋子的昏暗。她只是不禁缩了缩身体,下意识得用双手环抱着双肩,却忘了身旁那摆放整齐的绣有山茶花的被褥。
“咚——咚——”外面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接着是李妈的声音:“小姐,老太太叫你去吃晚餐。”
戈蓝这才有些清醒,她的眼睛里重新汇聚了一些光芒,眼神不再那么涣散。她将头向外侧去——这是整个下午她唯一一次更换姿势——说道:“你告诉姥姥,我不想出去。”
外面便没了动静,李妈大概已经走了吧。戈蓝又正过头,继续睁着眼睛望着顶上的木板。此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仿佛在这二十年里,没有一件是值得记住的事情。因此,即使是戈蓝想要想起些什么,也没有实体的内容,她的记忆是一张空白的纸,上面什么也没有。弹琴,读书,作画,写字,睡觉,吃饭,如此而已,生活简单得不成样子,但她却这样过了将近二十年。戈蓝顿时被这无限扩大化的空虚所包围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咚——咚——”李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老太太叫我送来了晚餐,你给开开门吧!”
戈蓝转了个身,不是起来,反而是朝着里面的墙壁阖上了眼。
“小姐,您就开开门吧,天气转凉了,这饭菜容易冷呀。”李妈小心翼翼地说着,但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她有些泄气了,只好说:“小姐,你把门打开吃点吧。这中午没怎么吃,晚上可不能饿着了呀。万一饿出了个什么毛病,您让我怎么和老太太交代呀!”
有一点戈蓝的可以确定的,关于一不留神儿将婚期说漏嘴的事情,李妈一定不敢主动高斯姥姥的,否则,姥姥会生气的,姥姥生气很吓人,像李妈这么胆小怕事的人,肯定是吃不消的。这么多年来,戈蓝已经把姥姥和李妈的脾气弄得一清二楚了。既然李妈不会告诉姥姥,那戈蓝自己也是不会主动去问的,因为如果姥姥一开始就不打算告诉她,所以无论怎么问,也是没有结果的,因此,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最终还是得从李妈身上下手。若是戈蓝因为不吃东西而导致身体不舒服的话,姥姥必然会起疑,那李妈所要隐瞒的过错就会曝露出来,想必这一点李妈也是清楚的,所以她才会那么紧张戈蓝用餐问题。虽然知道这么折腾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很不应该,但是,为了得到真相,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的小祖宗,您就告诉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吃东西哟?”李妈也很是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