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伍木良看到文仲的面色,再联想到文仲到场的时间,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文仲的圈套,索性就直接承认了这点,倒也显得光明磊落。
文仲哪里会想到伍木良竟然直接承认了这点,本来早已准备好的大段说辞,如今都可以埋回肚里了。“如此下官就放心了。”文仲也看出伍木良是不想和自己纠缠,而自己又哪里会自讨没趣。当下也寒暄了几句,便要告退而去。
“文大人来的匆忙,在下就不留大人续茶了。只是不知吴王所要的粮草,何时方能筹集完毕啊?”伍木良想起子虚离去的情景,是一刻也不想在会稽多呆下去。便问到了这个自己出使的问题。
“上使放心,粮草的事再有三天就能准备妥当。到时上使便可以将之运抵吴国了。”文仲说完也不管伍木良作何感想,就这样离去了。
驿馆之中,郑质等了两天,早就已经不耐烦的很了。自从宫奇死后,郑质就没有迈出驿馆一步。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在宫奇的房里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场景,要不是当日范蠡拉了自己一把,怕是现在宫奇一个人在路上,也就不孤单了吧!可是这都两日了,竟然还没有查出个真相么?那暗器既然是子虚的,那么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会稽城当时是很小,小的有点不像是个城),他们连一个活人都找不出来么?总之这几日,郑质的压力是很大的,虽然越王安排了很多的护卫,但是再多的护卫又能如何?他们能拦住子虚的暗器?
虽有些担忧,但是郑质还是很好的将它隐藏了起来,毕竟自己作为一国储君,还是得保持几分风度的。
正当自己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安全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破窗而入。只见那人身材魁梧,手提利剑,一脸的沧桑之感;眉宇间总是缠绕着一股淡淡的愁绪,眼神中也总是露出锋利的寒芒。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男子。
郑质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这是什么人?此人按理说应该不是找自己索命的,否则以他破窗而入却又不惊动任何人的身法,自己现在早就该没命了才是。因此郑质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位大侠远道而来,应该不是来收取郑某人的性命的。却不知阁下究竟所为何来?”
乌有显然没有郑质的那么多联想,他只知道驿馆之中住的大多数都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而此人的房门外看守的护卫又是最多,很显然这就是这里身份最重要的人物了,他的话应该在整个越国都有一定的影响力的。所以乌有就找来了。“我听说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死了,疑似是被子虚所杀?”
“是的,死去那人正是晋国的使节宫奇,也算是在下的一个朋友吧!”郑质还是很镇定的回答道。
“如此就好,我刚和子虚做过了一场,他用暗器袭击了我,而后自己独自逃走了。”说到这里,乌有取出不久前和子虚交手时收集来的暗器中的七个放在了桌子上,“就是这几个暗器,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说罢,就又从窗上离去了,显然是不想和郑质有什么交集,办完了事就走了。
盯着那几个暗器看了许久,郑质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宫奇绝对不是死于子虚之手。那几个暗器各个不同,又没有一个是和越王展示的暗器是相同的。这就说明,子虚的暗器没有一个是相同的,而那个暗杀过越王的暗器,必然也就只有那一把才对。那么宫奇究竟是死于谁的手里也就昭然若揭了。至于乌有是不是来骗郑质的,他绝对没有想过。毕竟这样的一个高手,又有谁能让他放下身段,来一起演一场好戏呢?如此说来,越国绝非久留之地。
“郑世子,文仲前来,有要事相商。”门外响起了文仲的声音。看来他自从离开伍木良那里,就直接奔这来了。
郑质急忙收好桌上的七个暗器,揣在怀里,然后再走到门旁,打开房门,“文大人请进。”
进到屋里,文仲这才向郑质说道方才发生的事情,“郑世子,此次前来是想告诉世子,子虚那大魔头的确在会稽城中显露了身影,宫奇大人的死八成是和子虚脱不了关系了。惭愧惭愧,这些都是下官的纰漏。还望世子海涵啊。”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郑质还是不想将此事说穿。毕竟宫奇之死已成事实,没有必要再为了一个死人和越国闹僵。再说宫奇之死明显是越国用来对付吴国的一个圈套,既然与自己的目的一致,那么配合他一下又有何妨呢?“可恶,这大魔头竟然还敢来越国行凶。真是可恶。”
一听到这话,文仲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郑世子此话怎讲?”
郑质想着想着,就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嗨,吴国最近几年大起兵戈,临近几国尽皆民不聊生。而我郑国又是连接中原与南方的交通要道,若是吴国战火不停,早晚有一天会烧到我郑国的边境上;晋国为中原第一大国,吴国若是图谋方伯之业,晋国必当首当其冲。如此才有了我与宫奇出使南方一事。晋王的安排是能劝服吴国休兵罢戈最好,否则就联合贵国,两面夹击。而我父王也是同样的想法。可出使吴国,那吴王根本不听分说。就羞辱了我二人一通,如此方有了我二人的越国之行。”说到这里,郑质叹了口气,也注意到文仲听得聚精会神,又继续说道,“可吴王小人,竟然派遣子虚追杀到此。嗨!”
“原来如此,下官还在疑惑,那子虚为何不远千里追杀至此,现在想来,原来此中竟有如此隐情,还真是始料未及啊1”文仲缓缓点头,这人证物证俱在,杀人动机也如此清晰,看来这子虚的罪名是躲不掉了。
“此间隐情重大,下官要马上禀报越王,就不在此就留了。郑世子保重,下官告退。”文仲说完就要离去。
“文大人且慢,郑质还有一句话要讲。”郑质见文仲要走,急忙说道。
“世子但说无妨。”文仲得到郑质所给的消息也很高兴,也就直接答应道。
“郑质在此已经打扰了几日了,这就要向越王陛下辞行了。”郑质说完,很是谦逊的行了一礼。
“哦!世子为何不多呆些时日,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啊。”文仲一听郑质要走,本来也没想到要拦他,只是这些客气话还是要说好的。
郑质一听文仲要尽地主之谊,立刻回想起来宫奇要走时,越王所说的践行的话语。哪里敢真的应承与他,“不了,先生乃一国卿相,事务缠身。小子就不打扰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就此别过了。文仲自是回去向越王禀报今早发生的事情,顺便把郑质所告诉的话语完善进之前计划之中。而郑质么,自然是丝毫不敢耽搁,急忙打点行装,带着自己的护卫,打着世子的仪仗,急忙出城奔郑国而去。此事自不必过多言语。
子路和端木赐离开吴国奔越国而来已经行了十天了。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越国国内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当然也从没想到文仲会把他们两个也算计到了这个计划之中。
官道上,端木赐坐在马车里,驾车的正是子路。子路的驾车之术在孔子门下的七十二贤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自然就不必在请什么车夫了。
“师兄,再有三天,我们就能到达会稽了。”子路向车说道。
“恩,子路,你好好注意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其他人。临近会稽,最好先打听一下,会稽城内都发生了什么?”端木赐向车外的子路说道。
子路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车速更快了。“师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去会稽到底有什么打算?按理说那****既然已经将一切都安排给了那些货色,还如此操心什么?”
“哦?你是对为兄那日的安排很有信心了?”端木赐饶有兴趣的说道。
“的确,师兄你的算计就我所知还从来没有失败过,也正因为如此,老师才会派你来这吴越之地的。想想那日,我们几个师兄弟在老师面前争着吵着要来,结果就你一个没有说什么,老师最后还真就选了你了。”子路回想起了那日出发之前的场景,就不觉有些好笑。自己几个师兄弟争吵了半日,老师竟然完全不去理会。
“其实老师选择我,并不是因为我最优秀,而是比较合适而已。曾析年事已高,子有他们虽然擅长治国,却不精通于诡计之术。没办法,也就只能我来了。”端木赐明显看得比子路明白些。
子路刚想继续搭话,却发现,远远的有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而来。要知道,在春秋时期是没有马鞍和马刺之类的骑马工具的,一般都是赶着马车,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是车战居多。至于骑马,那是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的事了。当时只有专门负责传递紧要情报的专门人员,才会把自己绑在马背上,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情报。所以当子路发现有一个骑马的人时,第一时间就觉得是有什么要事发生了。“师兄,前面有一个骑马的人。”
端木赐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拦住他。”
就在那骑马之人与子路的车擦身而过之时,子路一个转身,右手早已经拔出了自己的青铜重剑。一挥手,重剑脱手而出,正射中那马的脖颈之上。那马嘶吼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可怜那人自己被绑在马背之上,如今那马倒地,自己也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听到那马的嘶吼,端木赐知道子路已经成功的将那信使拦了下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子路早已经下去了。端木赐这才慢慢的从车厢里走出来。
那个信使,在看到竟然有人敢拦截自己且下手还这么重,当下就有些莫名的恐惧。在倒下的一刻,立刻取出藏在袖筒里的短刀,割断了自己身上的绳索。从马的尸体下面爬了出来,而此时子路已经从车上来到了这里,拔出了马颈部的重剑,指在了信使的脖子上面。
那信使现在哪里还敢说什么话,正思考眼前这持剑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时,却发现这男子之前乘坐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儒生,正向这里缓缓走来。既然有这样一个高手随身护卫,应该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吧,至少不是自己所能的得罪的。信使想到。
端木赐走到这里之时,发现那信使已经被子路吓得战战赫赫了,“你是什么人?”端木赐问道。
“小人是越王的信使。”那信使答道。
“信呢?”端木赐继续逼问道。
“请公子不要难为小人,我只是一个送信的。此信事关重大,绝对不容有失啊。”信使哆哆嗦嗦地答道。
“子路,搜身。”端木赐明显的不想和那信使废话,直接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子路。
不一会,那个信件已经到了端木赐手上。打开信件,才发现里面的信笺的布包之上,竟写着“子贡先生亲启”的字样。看着这个字样,子贡眉头一皱。想了想,端木赐对子路说道,“把信使处理掉。”说完就走回车里了。
求饶声一会就结束了,子路回到车上,扬起马鞭,马车继续飞驰起来。
坐在车里,端木赐这才打开了信件。那里面所写的事情,竟然是越王在向吴王报告关于宫奇之死的情况,没有一句是要跟端木赐说的话语。那言辞恳切的句子和其所陈述的内容,让人不得不相信宫奇的死其实就是吴王安排的。
看着这个信件,再联想到自己刚出姑苏城时的场景,端木赐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这是越王要假借自己之手,将此信呈交给晋王。也如此方才能解释通信笺的布包之上的内容和信件中的话语完全不同的问题。“这到底是文仲的计策,还是范蠡的计策呢?”这倒是端木赐现在所要研究的问题了。至于对策,端木赐早就已经想好了,他自然不会乖乖的听从越王的安排。
“师兄,越王给你的信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到现在,子路还不知道信件的内容,还真以为这信使是要去姑苏拜访端木赐呢!
“你方才不是问为兄有什么打算么?越王邀请我去会稽,为他的绝妙计策,再添一计。而我就是这个打算”说完,也不再继续解释什么,马车继续向会稽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