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统统都给我出去!!!”卓尔腾地一下站起身,将头顶那支双凤纹鎏金银步摇从头上拿下来狠狠地甩向了铜镜,砰地一声,梳妆台上的铜镜被卓尔投掷过去的步摇打翻。”梳个发髻都笨手笨脚的,要撤掉本宫多少根头发你们才甘心呢!”看着站在身后唯唯诺诺的粉衣宫女,卓尔厉声喝道。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娟儿知错了……”宫女满脸惊慌,白玉佃梳在手心里攒了又攒,砰地一声跪倒在地,赶忙向卓尔磕头认罪。
“娘娘,请用早膳。”看到卓皇后发了大脾气,刚刚踏进明月阁的紫衣宫女屏息敛眉,放轻脚步,将托盘里的几样小粥,点心放到桌子上。盛出一碗卓尔最喜欢桂花莲子羹,小心的捧到卓尔面前,“娘娘,奴婢新调来的明月阁宫女管事涟漪见过娘娘,娘娘万安。”涟漪将托盘放下,郑重的给卓尔行了一礼,看着卓尔颇有恼意的眸子,心下了然,“娘娘,斯人逝去,奴婢知道娘娘心里难受,但是罪不责亲,娘娘还是顾忌着些自己的凤体。尝尝小厨房新熬得桂花莲子羹,奴婢先前听忆……听说娘娘喜欢,特意吩咐小厨房给娘娘做得。娘娘尝尝看,合不合心意。”
卓尔面色微动,忆昔知道自己喜欢在早晨吃桂花莲子羹,所以每次都熬好了放在她的床头,而今故人已逝,她又何苦为难别人呢。卓尔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叫涟漪的女子。三十有余,似是比忆昔还要略微年长一些,眉目清秀,两鬓有些微白,可见在宫里带的有些年月了。
卓尔回身看着跪在脚下的宫女,淡淡的说了声,“起来吧。”
“是。多谢娘娘开恩。”宫女感恩戴德的磕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的侍立在一旁。卓尔接过涟漪手里的桂花莲子羹,转身坐到了贵妃榻上,捞起勺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舀起一勺喂进嘴里,熟悉的味道一分不差。
“娘娘,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娘娘若是喜欢的话,忆昔天天做给娘娘吃。这是我今天和宫里一个老嬷嬷学的,清痰润肺,娘娘最近肝火旺盛,要清火咯。”脑海中忆昔如同慈母般笑着,看着晚起的卓尔狼吞虎咽的撑着,一边笑,一边给卓尔递绢帕。
啪嗒,卓尔的眼中有泪,滴到了碗里,又被汤勺喂进了嘴里。咸咸的,酷酷的。一滴眼泪引来卓尔情绪的彻底崩溃。卓尔拿出袖子将脸上的眼泪狠狠的抹了一把,从小到大她自是知道,伤心只可向隅,她不是在众人面前面前饮泣,要去同情和怜悯的弃妇。想到这里,猛地将手里碗碟的淡粥甩向了地上,“下去!统统都给我去!”看到所有人都莫名的抬头看着双目红赤的卓尔,卓尔故意恶声恶气的催促道,“本宫,让你们下去!你们听见了没有?”卓尔一声冷喝,胸口就被震的一阵闷疼。该死的伤口,让她这几日忌动气,忌你妹的气!
“怎么了?谁惹朕的皇后生这么大的气!给朕拖去监掌司,赏一顿板子。”北辰陌老远就听到卓尔着难得的发脾气,调笑着走进了明月阁,看着卓尔半躺在贵妃椅上,柳眉倒竖的样子,一阵无奈。
“皇上饶命啊!娘娘饶命啊!”粉衣的宫女一听到北辰陌的话,浑身轻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使劲的磕着脑袋。
“涟漪,你说。”北辰陌并未理会那宫女,而是指着跪在一旁的涟漪。
“打给是今日的早膳有些不合娘娘的胃口,奴婢有错,侍候主子不周,还请皇上降罪。”涟漪沉稳,话间条理,三言两语便将眼前的事情讲了个通透。
“好啊,去监掌司按照各自的职务领板子去。不要以为你说宫中的老嬷嬷,朕就不敢动你。”北辰陌看着卓尔沉静的神色,眼神里别有深意,沉声吩咐道。卓尔却当做未看到,看着跪在地上的涟漪和那名粉衣宫女,如同无物。
“谢皇上恩典。”涟漪不卑不亢的朝北辰陌跪拜,带着那名宫女出去。
若是搁到平日里,卓尔定会朝北辰陌求情,或是直接自己将罪责包揽下去。毕竟今天这事纯粹是卓尔在耍小性子。可是今日,卓尔却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神情冷淡,既然已经不关心她宫女的生死了,她就真的变得无坚不摧了。她只剩下她自己了。看到北辰陌含笑进来,卓尔却将身子扭向一边。娇俏的背影化作一面墙,挡住了北辰陌殷切的目光。
北辰陌怔了怔,身上明黄色的衣衫罩体,让人逼视不得。温柔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慢慢聚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明所以,自己这是哪里招惹她了。微恼的挥手让一旁其他的宫女下去,不自觉的轻着脚步走向卓尔身边。
龙涎香袭近,卓尔的眸光却似燃起了一团一团的火,当卓尔咬着樱唇,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一张北辰陌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俊美无铸,红光满面。一副我昨天晚上过得很爽的样子。卓尔嗤之以鼻,轻笑出声。看来昨晚北辰陌从她这明月阁出去,去了飘缈殿还真是春宵一度,不虚此行啊!这后宫从来都是藏得住死亡,藏不住秘密的地方,经过昨晚皇上首度抛下卓尔,夜半弃得佳人,夜宿飘缈殿的风流韵事,早在她还没睡醒时,就凭借着极高内力,便已经听到有人躲在明月阁的某个角落里,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昨晚明月阁她这个新当的皇后是如何如何的独守孤灯,孤枕难;皇上在飘缈殿是如何如何与娴贵妃共赴巫山云雨,貌似还说被上了腰,今早还派了一个小宫女去太医院要了止血药。就是听到这里,原本半梦半醒的卓尔终于给彻底清醒了。丫的!不会昨晚北辰陌把崔音渺弄出个大出血吧!罪过啊!罪过啊!卓尔默默祈祷。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卓尔来不及多想,挪后身子,想拉开两人之间只要努努嘴,伸出舌头就可以来一场火爆的法式舌吻的距离,却不料想,她只顾着挪身子一手撑空,身子一矮,朝地上跌了下去,有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小木几,一时稳不住,便向后倒去。卓尔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北辰陌便已经隔着扶手拉住卓尔的手,阻止了卓尔翻身倒地的跌势。
北辰陌的手和以前一样,有些冷,有些硬,却格外令人安心。卓尔坐稳后,立刻想要抽出握在北辰陌掌心里的手。却被北辰陌紧紧的握着,他温柔的目光直直地投在卓尔的身上,这个冷峻的男人也只有在卓尔的面前,才会堪堪如此纵容。随即,他一字一句地说,“卓尔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我的天下都是你的,你到底还要怎样?”
卓尔用力甩开北辰陌的手,说,“北辰陌,问得好。我没有想要怎样,这些东西一开始就不稀罕,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现在……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卓尔歇斯底里的狂叫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逼她入宫,逼她当贵妃,现在又逼她当皇后。他从来都觉得那是最适合她的,却自始自终都不是她想要的。
北辰陌看着有些发狂的卓尔,平静地笑了,这笑容并不温暖,因为北辰陌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他说,“卓尔,但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见到我,你发了疯一样得想见我。”
卓尔冷笑着,睥睨着北辰陌不可一世的模样,两人的深情,一个比一个骄傲。”我没有,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疯子!滚回你的娴贵妃身边去,昨晚的芙蓉帐暖定是格外销魂吧!你的娴贵妃估计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才能下床吧?昨晚的****还真是响彻后宫啊!没想到温柔娴静的崔音渺也有这么放浪形骸……额?”
“怎么你也想要朕临幸吗?”北辰陌欺身而上,伸手在卓尔光滑的脊背上游走,转身间,卓尔的雪纺腰带已经被他扯了下来。就在他的手碰到卓尔的脖颈的一霎那,卓尔飞手如闪电,纤指撩动,几根纤细的银针刺入北辰陌的周身大穴,让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卓尔嘿嘿一笑,刚刚睥睨天下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此刻她只是一个插科打诨的邻家女子。卓尔梗着脖子,小心的从北辰陌的手里将自己的脖子绕了出来。摸了摸脖子,卓尔这才回头欣赏北辰陌怒不可遏的样子,卓尔侧身优雅的躺在躺椅上,看着北辰陌,“臣妾的点穴真是不怎么样,上次闫坤就是我的一大败笔,不过这银针倒是用着格外顺手,所以对不住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