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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不起

“你说你怎么搞的,这次又给我考个倒数第一,马上就要高二了,再不跟上就来不及了啊!”夏老师劈头盖脸的把小鱼儿骂了一顿。

一旁的小飞龙却直接走到了8班班主任面前,用绑着绷带的手颤巍巍的从口袋拿出了一张请假条:“老师,我是白萍的邻居,她今天生病了没来上学,这是她的请假单,希望再请个几天假!”

“恩,知道了,你回去吧!”

“好的!”

小飞龙走后,8班班主任开始了批作业,其他老师都不在,而夏老师也停止了咒骂小鱼儿。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呵呵!白萍今天没来上课,那今天的是谁?夏老师坐在转椅上,转向窗外,思索起来。

窗外,今晚的满月,撒下皎洁的月光,风却异常邪门的“忽忽”刮过,楼下偶有几个孩子走过。

二楼!

“呵,果然出现了!”夏老师此刻完全没有白天被吓的惊慌失措的样子,细细看着窗外那轮满月。

“小鱼儿,你先回去吧。”夏老师仍是看着窗外那皎洁的月光,背对着说道。

“哦,那我先回去了,啊,这是……白萍”窗外突然出现一个面目狰狞,披肩散发,一身白色的女鬼,真呲牙咧嘴的扒拉着窗户想要进来。

夏老师转过转椅来,用右手攥起一个拳头,食指竖到嘴巴上。

“嘘!”环顾了一周,办公室除了小鱼儿和自己别无他人,估计8班班主任去上厕所了吧。

“小鱼儿,你能看见?”夏老师疑惑的望着一脸惊恐状的小鱼儿。

“恩,上次我在女生宿舍楼下也看见了,只是那女鬼的身子那时能看得很清楚,不像现在只能看出个轮廓了。”小鱼儿说着说着,突然脸上没了惊恐,而是略带点忧伤。

“原来你也是属于这类体质的人,你也拥有,阴阳眼!”夏老师说着,上下打量起来小鱼儿,忽然把窗子一开,外面的女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冲了进来,只不过进来后,就在地上一直打滚。

“夏老师,他不是小鱼儿吗?你找的人是他吗?要是再不找到,我的魂魄就要碎裂,到时候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地上的女鬼停止了打滚,两个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小鱼儿。

“看来你们认识,不过,他不是我找来的那个能为你转世投胎的人,抱歉,我尽力了,我找不到那个人。”

“你们要找什么人,白萍学姐?”小鱼儿满脸疑惑。

地上的白萍缓缓的站了起来:“还记得上次你和小飞龙在女生寝室打群架吗,那时你看到了我,惊叫了一声,三年了,终于有人又可以看到我了,我以为你是可以救我的人,可是今天我们离得这么近,我也感受到你救不了我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救你!”小鱼儿急了。

“因为你,满身的阴气!”夏老师说道:“白萍你不会是吸了8班白萍的阳气吧,这样是要遭天谴的。”

“对不起,夏老师,我实在没办法了,三年前我死后你找到我,说你会想办法为我转世投胎的,可是直到现在,我都快魂飞魄散了。”说着,白萍左手撩起右手的袖子,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右手空荡荡的。“我的右手已经消失了,我没办法去吸了那个和我同名,体质相似的女孩的阳气,才让我这魂魄现在能撑一会,但是我没有杀她,她睡几天就会好的。

夏老师惋惜的看了看地上的白萍,然后满是诧异的盯着小鱼儿。小鱼儿的身上的阴气可说是至阴的了,真是不可思议,这种体质的人居然能这样生龙活虎。

“只有能看见他的,还是童子的人,才能用自己的血救她。”突然意识到还没回答小鱼儿的问题,夏老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可惜我已经不是童子了,你身上阴气太重,只会更加让她受苦的。”

“只要能看见她就能救他吗,真是太好了,我知道小飞龙也能看见他。”小鱼儿眼珠子一转,想起那天在女生寝室楼下打架,自己看到了白萍叫了起来,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小鱼儿,只有小飞龙,眼睛盯着自己的方向愣神。

“我现在就把他带过来!”说着,小鱼儿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

跑到三楼1班的教室,气喘吁吁的小鱼儿看见小飞龙正坐在那聚精会神的看书,不由分说,一股脑把小飞龙拉了出来:“小飞龙,跟我走,夏老师有事找你。”班级的同学看这情况都发愣,上个星期才打的,伤都还没好,又要打小飞龙了?虽说是什么老师找他有事,可万一是借口呢。看他这架势,不把小飞龙吃了啊。

走廊上,小鱼儿一边拉着小飞龙还绑着绷带的手,一边向二楼办公室的方向跑去,看热闹的同学都跑出教室来看,直到看到他们俩走进办公室,才慢慢的都会教室晚自习去了。

进了办公室,小鱼儿赶紧把门反锁上。

“啊,是她!”小飞龙惊恐的看着白萍,她比上次可怕多了,右手都没了。

小飞龙进去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就感到一阵的温暖袭来。“小飞龙,没想到你能看见,而且你身上的阳气很足,那么事不宜迟,赶紧开始仪式吧。”夏老师说道:“对了,小飞龙,你还是童子吧?”

“夏老师,你在说什么啊,仪式,该不是要和她……”小飞龙被搞得一头雾水,脸上的红晕慢慢爬了上来。可是想到要和一个女鬼,脸色瞬间又吓得惨白起来,倒是小鱼儿把这里的事情向小飞龙解释了一遍。

“看来确实是童子啊,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夏老师说道。其实从小鱼儿把小飞龙带入这个办公室开始,夏老师就感到小飞龙身上那股至阳的气息了,那是只有身为童子的人才能有的。

鱼儿却捂着嘴窃喜:“嘻嘻,这大老爷们还是童子啊,哈哈,笑,笑死了……”

在小鱼儿窃喜的时候,夏老师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几张写着奇怪字样的黄纸,和一支杆子上纹着奇怪字样的毛笔。夏老师本来就迷信,平时办公室其他老师看见夏老师拿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没有见怪。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了。

接着夏老师就拖着大肚子在地上画了起来,那毛笔没占墨水却能在地上写字,小鱼儿和小飞龙都看的暗暗称奇。只见夏老师在地上的五个点分别画了几画,那五个点之后居然奇异的连了起来,这五个点线连起来的地方,可以容纳一个人站下。

“好了,白萍,你进去吧!”夏老师此刻满头大汗,单是一个阵法就让他干流浃背。

“谢谢你们。如果来世我们还能相见,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说着,白萍站到了阵法中。

夏老师接着把黄纸贴满白萍的身上,转头对小飞龙说道:“完成了,你对着白萍头上的符纸吐口血就可以了。”

“恩,明白!”小飞龙抬起绑着绷带的手,在手指上咬了一口,吸了足够的血,一口喷了下去。

小鱼儿在一旁看的愣愣发笑,这个木乃伊啊,哈哈哈。但是眼珠子一转,即刻意识到了不对,刚要制止,小飞龙就一口童子血喷了出去。完了,待会回去被人看到小飞龙的手指弄破了,就要说我小鱼儿不厚道了,都把他打成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只见童子血在碰到符纸的一刹那,白萍身上的符纸全都燃烧起来,地上的阵法竟诡异的开始转动起来,白萍的样子也变的越加模糊起来。

眼看着白萍的轮廓都快要消失的时候,白萍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三个人都看着快要消失的白萍,都这时候了,你有啥对不起我们三的啊。

“对不起,那是我跳楼前对许静说的。”白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地上的阵法也随即消失不见。

“好了,结束了,记住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说出去,要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烤了吃。”

夏老师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你们回去吧,晚自习还没结束呢。”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对不起啦,刚才我也是着急,才把你手拽疼的,你还好吧,小飞龙,喂,你别走啊,要是被他们看到你手指破了……”

“知道了,我要赶紧去写作业了,我会和他们说明白的。”

“喂,你等会儿我,我送你回去啊……”

夏老师看着他们吵闹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曾今的自己。

对不起。

在那个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年代,每个孩子似乎都能上的起学。却有这么一个孩子,满怀期待的考进了理想的高中后,却因交不起学费而发愁。

这天晚上,白萍还是穿着校服在菜市场捡剩下的菜叶。从小父母双亡的她一直由奶奶一手带大,可是奶奶体弱多病,终于在白萍13岁那年去世。

从那天起,白萍开始每天都去菜市场捡剩菜叶。因为要节约花钱,奶奶留下的钱寥寥无几。捡完菜叶后,白萍背着破旧的菜篮子,沿着喧嚣的马路走回家。

突然,在一个转角口,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急驶而出。“嘭”一阵急刹车,把菜篮子撞飞了天,白萍倒在一边。车主赶紧下来查看,见一个女孩躺在地上哭。这女孩虽然身上都脏兮兮的,但却长了一张清秀的脸。

还好只是擦伤,并无大碍。得知那菜篮子是她的晚饭后,车主拉上白萍去附近一家酒店吃了饭。

白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狼吞虎咽着,什么鲍鱼啊,燕窝啊,是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吃过的。在吃饭的聊天中,车主得知白萍考上了市第一中学,但是因为交不起学费,正因此发愁。

车主对白萍说,我资助你吧。白萍当时听了真的非常感激。于是在那个中考完后暑假,车主每次有空就会去接白萍带她去吃好吃的,那些都是自己从没吃过的山珍海味。从小到大,除了奶奶,从来没有哪个人对自己这么好过。渐渐的,白萍对眼前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产生了爱意。

在聊天中白萍得知,车主也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儿,妈妈因为难产生下女儿后就去世了,是他一个人又当爹当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

知道这些后,白萍对车主的爱意越加深刻。终于在一次告白后不久,他们发生了关系。

后来车主资助白萍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学,皇家高级中学,共她吃供她穿。

在那里,白萍遇见了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许静。刚进来的第一天,似乎就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很熟悉,结果居然是同桌兼室友。

后来,许静发现自己的爸爸和白萍有染,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那次车祸,造就了今生的错。

寝室里,白萍浓妆艳抹的打扮好自己,出门前对坐在床上的许静说我要去和你爸约会了,于是走着猫步,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出去了。

女人的变化还真是大,暑假的时候还是个村姑模样,现在走路都学会扭屁股了。

后来许静接了一个电话,是白萍打来的,紧张又害怕的声音:“许静,你爸出了车祸,快来xx医院x楼……”

等许静赶到的时候,带给她的只是自己的爸爸已经抢救无效死亡。

于是,两个女孩在医院大打出手,曾经每天一起吃饭,睡过一张床,穿过彼此衣服的姐妹,彻底反目成仇。

白萍没有了奶奶,没有了后来遇到的最爱自己的两个人,又觉得对许静非常愧疚。于是等许静回寝室整理东西要走的时候,跳下了楼来为故事画上了句号。

她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的命就错了,第一次爱上的人也爱错了,第一个好朋友也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到了。只是没人替她指引前方的路啊,而那个男人为她的生命中亮起了一盏明灯。

白萍死后,一直在找许静爸爸的鬼魂,即使在鬼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还是在寻找。只是为了能和那样一个人下辈子同龄,只是为了下辈子能以正常的关系接触他啊。

但是直到鬼门关闭,也没找到,后来遇到夏老师。夏老师告诉白萍,由于车祸太严重,许静爸爸的鬼魂早被撞得已破碎不堪,他也想过要等她,可是等下去,自己就会灰飞烟灭,下辈子就没机会相见,于是只好自己先去了鬼门。

只是如果放弃进入鬼门,下次鬼门开的时候,也进不去了,必须通过特别的人的手法才能重新转世投胎。所以白萍一直在等夏老师帮他转世投胎。这次终于等到了,尽管还是差了三岁,但是已经足够了。

“我没爱错人。”白萍在跳下去的一刻对许静说,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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