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妍斜了他一眼,露出厌恶的神色。
一阵冷风拂过,远处苍松古柏的枝叶轻轻摇曳,传来“沙沙”的细响。
项佑此刻已经疼痛难耐,双眼紧紧地闭着。忽闻到一股幽香,只觉自己的后脑,被人用手掌轻轻托起,半个身子顺势滑进了一片柔软。
虚妍从腰间取出一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红色的丹药,喂给项佑。
项佑知晓来人是来帮自己的,他努力地睁开眼,想一看究竟。可是刚睁开就天旋地转了起来,脑袋变得非常沉重,里面的世界跟着外面的世界一起快速地转动起来。朦胧中他只看到了一片雪白,便渐渐没有了意识。
不知过了有多久,项佑的头轻轻动了一下,非常舒适,非常温暖。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把脸埋进了这片温暖中。
当他很享受这份温暖时。忽然,脑海里有很多记忆浮现,昏迷前发生的事他想了起来。
项佑悠悠地睁开眼,眼前是被一根黑色的腰带束起的纤细腰肢。熟悉的幽香钻进鼻孔里,这种香味他昏迷之前也闻过,但是一直不知道这是哪种香味。不过这不知名的香味,倒是令自己很安逸,很舒心。
项佑转过脸,向上看去。是一个少女,年纪似乎比雪霞师姐大一些,颈项和双颐的线条极尽优美,肌肤如凝脂,五官端正,但是那挽起的一头白发却有些另类,破坏了这份自然的美。
自从看到师父的白色眉毛后,他已经开始有些适应这些奇貌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和惊讶。更何况她就算有这样的一头白发,也不失她美丽的娇容和婀娜的身姿。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低头看了一下,发现枕在自己腿上的男孩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就这样被人看着,就算对方是个小孩子,她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白嫩的脸颊立刻红了起来,轻“咳”一声:“你醒了?”
“嗯,”项佑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枕过的地方,神情中有些不舍。
凉风习习,撩起了项佑系在头上的白色束带。阳光穿过两座山峰之间的夹缝,洒在两人的身上。项佑抬头瞥了一眼西边的太阳,发现此时已经是下午了,自己睡了已有小半天。项佑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又把手移到腹部,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细细感觉,这两个地方似乎还有一股绵绵的暖流在里面流动,很是舒服。
白发少女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个小男孩有兴趣,救治之后,还照顾他半天。这个小男孩倒也奇怪,竟然没有被自己的奇异样貌给吓到,顿时又产生了一丝兴趣,道“你是坡家村的?”
坡家村是茅山“三茅峰”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附近就这么一个村子离得最近,所以她有此一问。
项佑一愣,随即说道:“不是的,我就是这月牙峰上真君观的弟子。”
“还有,谢谢师姐!”项佑又由衷地感谢道。他听雪霞师姐说过,对于同是学习神仙法术的人,比自己修为高的,要称师姐、师兄,相反比自己修为弱的,要称师弟、师妹。
白发少女听后,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表情立刻冷漠了起来,眉头也随之皱在一起。思忖了一会,但仍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片刻后,她微微摇了摇头,疑道:“可是据我所知,真君观没有一个弟子。而且你的道袍呢?”
白发少女的反应有些出乎项佑的意料,不过还是回答道:“是真的,我是今天刚入门的。”
白发少女深深地看了项佑一眼,不再说话。少顷,沉声道:“我先走了。”
项佑刚想说什么,只见她已转身离去。
“谢谢,师姐。”项佑冲她的背影,挥了挥手。曼妙的身影,并没有因为项佑的声音而停下,消失在月牙峰山后。这时项佑才想起,师姐叫什么,住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白发少女离去后,项佑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虚远的殴打和羞辱,如一把刀,在他的身上划开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的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而后冷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瞧。”
项佑回到真君观的时候玄真子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正堂中的木椅子上,右手搭在旁边的小方桌上,手边放着一碗茶水,腾腾地冒着热气。
项佑走到跟前,唤了声,“师父。”
“回来了?——走,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玄真子拉起项佑的小手,起身一起迈出门槛。
项佑的房间是院子西面那两间靠里的那一间。屋内收拾的非常干净,配置也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靠近窗户的床上,被褥已经铺好了,桌子上放着一摞书。显然这里被人刚打扫过。
项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在早上,他还因为师父的冷淡而生气。而现在,看旁边白眉中年男子的眼光又改变了。
“房间有些简陋。怎么样?还满意吗?”
两人走进房间后,玄真子问道。
“嗯,满意,谢谢师父。”项佑答道。
玄真子走进那个挨在墙边的桌子,右手从上面的一摞书上抄起一本,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漠然,沉声道:“告诉我,你真的想修道吗?”
项佑思索了一会,问道:“师父修道是什么?”
玄真子一愣,转身看他,“那么我问你,为什么你要拜我为师呢?”
项佑不假思索道:“我要学习神仙法术,然后变得非常厉害。”
玄真子听闻后,笑了笑,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态。不过这不正是一些孩子的梦想吗?玄真子收起笑容,说道:“好,从现在起你的道号叫‘华雨’,本名就不要用了。目前你是真君观的唯一弟子。”当说到“唯一”的时候,玄真子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是,师父。”师父赐了道号后,项佑非常开心。心想等自己学成回去,一定把他们羡慕死。想到回去,一个紫色的小身影立马出现在项佑的脑子里,又问道:“师父,海枯崖——幻心宗在什么地方啊?”
这是他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了。玄真子知道,他是要找一个叫陈慧兰的小女孩。至于小女孩为什么去幻心宗,这其中的缘由谁也不知道,旋即玄真子说道:“在辽州,州北。”
在辽州?项佑明显震住了。这辽州他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也清楚这地方非常远,据书上说,如果步行去辽州,不停的话大概要走七个月左右。他实在无法想象,陈慧兰怎么会去那里。出生到现在,自己也还没出过远门,去的最远的地方大概也只有东耀城,当然这次来茅山除外。
玄真子把手中的书递给项佑,问道:“识字吗?”
“识字的,就有的不认识。”项佑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到后面声音竟低的让人难以听清。
“嗯,这些书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玄真子淡淡道。
“那师父,我什么时候学法术啊?”项佑有些迫不及待。
玄真子白色的眉梢一挑,从桌子上抽出一本相对而言较薄的书籍,送到项佑手里。一本正经道:“做事要循序渐进,学法术更要如此。你先达到这本书上所说的筑基,我再教你。”
项佑听后,内心欣喜不已。情不自禁地看了这本书一眼,只见褐色的书面上书写着“筑基炼己”这四个字。又翻了几页,都是密密麻麻地小字,旋即内容看都不看又合上了。
玄真子低头注视着项佑的脸。一张秀气白皙的面庞,细眉星目,眉宇之间竟有一股异性般的阴柔。他心中似有所动,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你爹,跟你娘吗?”
项佑歪着头,抓了抓头发,为难地说道:“我爹和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对于他们,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们家的老管家好像也不知道关于我爹和我娘的事,不过我知道我爹是捕神。”
玄真子暗叹了口气,心中对项佑充满了同情。可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唐门的人怎么会对项佑不闻不问呢?他毕竟也是她的孩子的啊!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自屋外传来,玄真子和项佑听后都非常好奇,旋即从屋里出来,向道观大门走去。
观门开启,只见门外站着一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