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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衰落的布莱赛斯

带刺玫瑰迎来了另外一个清晨,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的老板娘罗莎面容有些困顿,不过她的睡意被楼上暴怒的吼声吓得没了影儿。

吼声过后,肖恩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恶狠狠地看着罗莎,开口道:“那两个臭崽子去哪里了?”

罗莎的眼中盛满了惊恐,显得无辜而楚楚可怜,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他、他们昨晚上就离开了,你们睡得太沉我没有叫醒。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一直在这里守夜的约瑟队长。”

说罢罗莎转过了头,似有恳求地看了看约瑟队长,如果有需要的话,罗莎可以毫不费力地再挤出些泪花儿来给约瑟看,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必要了。

因为不远处的约瑟队长已然站起身来,他高大的身形要比面前的肖恩高出两个头,本来这对比就让人望而生畏,约瑟队长更是面色难看地问道:

“怎么,你想找麻烦吗?”

肖恩是个识相人,尽管他心里已经气急败坏,但是这里不是米德加尔特,他是范伍德森家族的人没有错,但是这个身份在蒙塔瑞尔没有丝毫威慑力。

肖恩不甘心地瞪了罗莎两眼,然后低吼了一声,转身上楼了。

与此同时,尼奥和罗赛已经坐在了去往下一个城市的侏儒列车上。列车穿过高大的中央山脉,再往北已经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窗外的世界,天和地白成了一片,行进的列车在白茫茫的世界中时隐时现,像是一根游丝样的墨线般,壮阔的天地之间无数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飞舞而下,被偶尔吹来的北风搅得在空中肆意翻飞。

尼奥静静地注视着窗外,他已经这样发呆了好久,窗外白亮的雪影晃得他有些眼花,这样看着看着,尼奥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先前的世界,但是外面世界白茫茫地混成一片,依稀能看见草木山石,却不知自己先下身在何处。

我在哪里呢?要去哪里呢?这里又是哪里?

身边的罗赛睡得很沉,他把下巴缩进了衣领里,每次他这样做,尼奥都会联想起猫头鹰来。

面前的这个少年比自己大了两岁,却有着更多的冷静,或者说是成熟。尼奥忽然觉得,自己想要改变的话,那么罗赛应该是自己第一个应该学习的榜样,这个榜样从小到大都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以前的自己被某些东西遮蔽了视线,从未察觉。

罗赛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的头发比起尼奥要略微长些,这时候其中的一小缕头顶地头发正鹤立鸡群地站着,样子很是滑稽。

头顶的头发动了动,罗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转动着脖子,视线默默地转向了尼奥。

尼奥的视线转向了别处。

“我饿了。”

耳边传来罗赛哀怨的声音,尼奥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来盯着罗赛道:“才吃多久就饿了?”

罗赛眯着刚刚睡醒的眼睛,自顾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尼奥以为他刚刚是在开玩笑,于是转过了头。不过就在头刚刚转过去的一瞬间,背后传来了罗赛凄惨的哀求声:

“饿……。”

尼奥从面前的翻出了一袋面包,头也不回地丢在了一边。随即身旁响起了熟悉的狼吞虎咽声。

侏儒列车之中有着各色的行人,不过这些人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衣饰讲究,举止优雅,通常来说这意味着较高的社会地位。

没有错,侏儒列车并不是寻常的人能够支付得起的交通工具。侏儒国瓦特尔海姆的寻常居民或许可以,但是侏儒在人类的中庭每修建一公里的铁轨,便要收取高昂的费用。于是人族所在的中庭,侏儒列车的乘车费也随之升高,最后到达了一个寻常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咳咳……”耳边传来罗赛剧烈的咳嗽声,他居然吃得太快被呛到了。尼奥翻出了一瓶水,依旧是头也不回地递了过去,对方接过瓶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罗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从蒙塔瑞尔上车之后,并不能直接到达涅顿菲克,其中还要经过几次辗转。尼奥想了想,最后决定道:

“去布莱赛斯吧,虽然路途比较远,但是这条路不是平常路线,可以降低再被肖恩追到的几率。”

罗赛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布莱赛斯……那不是西蒙的家吗?”

尼奥点了点头。

侏儒列车继续在雪野中穿行着,清晨是它的起点,但是它的终点却并非夜晚,亦非黄昏。就好像第一个黄昏到来的时候,尼奥知道,自己离布莱赛斯还很远。

不过此刻雪停风住,车窗外面的世界像是一个被冰封的景致画面。虽然列车的嗡嗡声盖住了雪地里的宁静,但是尼奥并不难想象外面世界宁静而平和的样子,就如同现在自己的处境一般。

肖恩被老板娘罗莎缠住,没有可能赶上这一趟列车,尼奥终于可以安静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了。

从前的尼奥并不知道担惊受怕的滋味,但是如果把自己比作一列侏儒列车的话,那么就在前几天,这一列车突然偏离了轨道,原先预定好的顺畅路线已然不见,自己正朝着未知的远方驶去,自己的处境正如如今眼前的皑皑雪景一样,看不清四周,也看不清前方,只能摸索着脚下的轨道。希望自己不要在这凛冬携来的第一场大雪中就迷失了方向就好,尼奥这样反复地,随即在烦乱的思绪中渐渐睡去。

几日之后,列车终于抵达了布莱赛斯。

这里的天空不纯净,有时甚至十分灰暗。铅色的云朵通常意味着暴雨的到来,这是正常的景象,但在布莱赛斯却不尽然。

这里的云朵,连同天空和远方,都是望不尽的灰霾,尽管纯白的雪覆盖了地面,但是依然有些大雪尚未覆盖的地方,显露出红锈色的地面来。

布莱赛斯,这里曾经是人类智慧最能接近侏儒的地方,这里有着工厂和车间。蒸汽机没日没夜地运转着,带动着这个城市向侏儒文明发展而去。

在修建列车饱受侏儒一族的剥削之后,人类也曾试图建立自己的科学文明,布莱赛斯便是这段历史所留下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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