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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伊凡笑着对徐若耶说。
徐若耶一口老血喷了伊凡一脸,道:“我管你?”
徐若耶很快就会知道伊凡为什么不杀自己,因为徐若耶很快就会见到伊凡的主子,当然不会是秦王,以伊凡的身手,秦王还没有那个能量去指使他。徐若耶一直被关在囚车里,直到囚车停在了一座高山前面,然后绝壁上开出一道门来。
进去后,徐若耶和沈乾被分开了,徐若耶被拉着往山深处走,在黑暗中一直走,直到终于看到了一点灯火。
灯光下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背对着徐若耶,道:“你终于来了,我的好徒弟。”
囚车里的徐若耶听到那人的声音浑身一震,沉默了良久,他转过身来,那一张脸徐若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赫然然地就在他的面前,洛川!
“师傅。”
伊凡走到洛川身边,站在了洛川身后。
“你们见过了。”
“这位就是你的师兄徐若耶。”
洛川指着囚笼中的若耶对伊凡道。
“苏颜在哪里?”
徐若耶咬牙问。
“呵呵。”洛川笑。
“你现在找不到,以后找不到,你永远都找不到苏颜,虽然她就在某一个地方,日夜受着煎熬,但是你就是找不到她,你也救不了她。”
“我就是要让人发疯发狂……”
洛川笑着,狰狞的脸看起来那么的恐怖。
“告诉我。告诉我!”
徐若耶咆哮。
“我的徒儿,你要多少次才会明白,挣扎是没有用的,所有一切都是徒劳,如果你不能从本质上改变的话,你永远只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失败的作品。”
“谁是谁的作品,你又是谁的作品?”
徐若耶接着吼。
“你的洛笙呢?眼睁睁地在我面前爆掉了自己的头,你难道不难过?这些年,你躲在什么地方,你有没有想过,你变成现在这样,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都是因为你。”
洛川忽然揪住徐若耶领子口,道:“都是因为你洛笙才会死的。”
“你活着,为什么她却死了,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徐若耶笑的猖狂。这一场口水仗,他赢了。
洛笙始终是洛川心中无法略过的痛。
“我会找回她的。”
“不,只要我没有找回苏颜,你永远别想找回洛笙。”
“畜生。”
“你也是!”
洛川拎着他的领子,用力一拉。
哗啦啦囚笼碎裂,把他但是举过头,来到中央。
那里是一个高台,高台下面是红彤彤的流火岩浆。
“你所得到的,今天都要让你失去。”
洛川按着徐若耶的头,道:“把他绑起来。”
伊凡上前,将徐若耶的四肢都用黑色的绳索绑牢,接着洛川拿着一个小铁罐走近,捏开徐若耶的嘴,把铁罐中的东西倒进了徐若耶的嘴里。
然后洛川走到一边,扳下机括,整个高台往岩浆中掉去,徐若耶被绑在高台上,直往岩浆中沉下去。
“他,会不会死?”
伊凡摩擦着手里的吴钩问洛川。
“不会。”
“可惜了好兵器。”伊凡说着,把吴钩扔进了岩浆中。
杜邮,小店,白乾陌趴在桌子上,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酒气,一夜宿醉,浅瞳在门口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那个男人,她挺着大肚子,缓步地走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乾陌,乾陌,我们回家了。”
“家。”
他宿醉还没有睁开眼,扬扬手打翻一个空瓶子。
“哪里是家?何处可为家?”
他用力一推,把浅瞳推的靠着墙,差一点没有跌坐在地。她靠着墙哭,手摸到一个空的酒瓶子,在手里握了握,她站起来,拿着瓶子砸到了白乾陌的头上。
哐当一声,瓶子碎了。
白乾陌立时便醒了,仰头看着自己的妻子,静静地问道:“浅瞳,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我来是要告诉你,如果你一直这么喝酒喝下去,迟早你会变成一个废人,我宁愿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也不愿他有一个让人嘲笑的父亲。如果你心里有仇恨,那你就发泄出来,你恨谁就把他灭了,就像你在战场上一样,万军之中把他的头颅取下来。”
李浅瞳说到后面已经是在嘶吼了,声泪俱下。
白乾陌抱着她的腿,头靠着已经即将临盆的孩子,耳边传过来的心跳声,每一下每一下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我没用,是我没用。”
“人总要学着长大,乾陌,没有谁可以依靠谁一辈子,你不能一辈子依靠你父亲,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依靠你。”
李浅瞳说完,抓着白乾陌的手,一个一个把他的手指掰开。白乾陌含着泪水,哽咽道:“不要,浅瞳,不要离开我,浅瞳,不要离开我,不要……”
她始终还是走了,在白乾陌看来这个女人这么的绝情,走的那么的义无反顾,丝毫没有给他留下挽回的希望。
“不过是一个女人。”
他这样说,和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的一个女人,可共富贵,困苦便各自飞。
李浅瞳在杜邮买了一栋房子,这些年她攒了不少钱,当年那个叫无名的刺客留下的一百斤金子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帮了李浅瞳的大忙,她忽而觉的自己那时是多么的恶毒,那样浅薄地去取笑一个憨厚的老实人。
每天她披着一袭黑袍挡住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窗口看着酒店里烂醉如泥的白乾陌,这样的日子大约有三个月的时间,白乾陌没有去找离开的李浅瞳,或许他根本就觉的自己是一个轻贱的女人,她每天在窗口的时候都在想,有一天他会走过来敲开门,然后又变成了当年掉转马头来救自己的白马将军。
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孩子临盆,白乾陌醉的一塌糊涂,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房子里进进出出的仆人以及稳婆,直到里面传出孩子响亮的哭声,他像是受到了神的感召一样,忽然惊醒,茫然地看着前面,像个瞎子一样放空。可是他依旧没有靠近那栋房子……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那是一家富贵人家,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酒鬼,他只是一念之间想起了他的浅瞳,算来也已经到了孩子临盆的时间,只是忽然有那么点想念这个女人,不,不是一点,是非常的强烈的想念。
这想念简直像是一团火一样把他点燃了,整个人都烧着了。但是,他依旧不敢,不敢去找李浅瞳,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她。
街头,一个乞丐趴在角落里打着哈欠,他的脖子上用草绳穿着一个吊坠,铁质的一个像是月牙样的东西。阳光打在他身上,暖暖的正好睡觉,婴儿的哭声让他忽然无比的清醒,怎么也都睡不着了。肚子开始饿了,他沿着街角挨家挨户地乞讨。
“喂,乞丐。”
老妈子对着乞丐招手,道:“给你吃的,我家小公子刚出生,让你也沾点光。”说着,她把一条鸡腿塞到乞丐的兜里。
乞丐像是不会说话,只是低着头叩谢。三天后,李浅瞳已经可以下床了,抱着孩子在窗口看着下面。
房门口,老妈子敲响了门。
“进来。”
“对面酒店的老板今天来要酒钱,这个月比上个月多了。”
“我知道了,你多给他一些,让他照顾好老爷。”
“夫人。”
老妈子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
“本来有些事情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该问的,不过老爷这么每天喝酒什么都不做迟早是会废掉的,您不接他回来么?”
“有些人,无法帮助,只能自救。”
乞丐依旧靠在别人家的墙角下睡觉,饿了的时候就去乞讨,吃饱了又睡,饿了又去乞讨。李浅瞳依旧躲在二楼,透过窗口看着对面烂醉如泥的白乾陌。就这么胶着,知道某一天一只猫咪打破了乞丐的宁静,猫咪叫响了乞丐的美梦,梦里他正咬着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吃肉。他觉的眼前的这只黑色猫咪有点熟悉,但是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见过,或者是自己以前养过这样一直猫咪,不知道,不记得了,以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那只猫会找吃的,刚好乞丐饿了,然后跟着猫偷偷溜进了李浅瞳那栋房子里的厨房。那天李浅瞳抱着孩子正在睡觉,忽然被楼下的吵闹声惊醒了。
“好吃懒做的乞丐,无所事事,四肢健全什么都不做,懒鬼,去死吧。”
一群厨子在角落里殴打着一个乞丐。
“别伤了他,让他走吧。”
厨子们知道女主人是个好心肠的人,没有违背主人的意思。
乞丐路过李浅瞳面前的时候。
“站住。”
她叫住了他。
“转过身来。”
她说。
“若耶哥哥。”
乞丐惊慌失措地面对着一个美貌的妇人,她对着自己就像是梦里好心的仙女一样,抱着自己。
震惊了良久,嘴里蹦出两个字。
“我脏。”
他不自觉地抗拒,局促地揉捏着自己的衣服。
李浅瞳却抱着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