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儿坐在后面,简直哭笑不得,觉得这位将领委实有些可爱。
年轻将领是个很细心的人,怕笑儿的身体受不起颠簸,故意放慢了速度。小胡子将领心里一直不痛快,却也无可奈何,今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再给她一顿鞭子吗?
唉,如果沽胡的元帅和将领都能像这个年轻将领这么善良明理,这场仗也许就打不起来了。笑儿想起了另一个与她共骑一匹马、说要娶她的男人,不知道他进展得是否顺利。她多么希望今天是明帝与她同乘一匹马,两人缓缓而行,去看美丽的暮城日落。
笑儿一行刚出现在暮城士兵的视野里,士兵就赶紧向明帝与定北王禀报了。来得正好,等的就是他们。明帝下令把来使带到王府来,定北王身受重伤,一直卧床不起,但为了迷惑来使,强撑身体,与明帝分坐大厅的主位与副主位。
沽胡将领一进大厅就见明帝与王爷在谈笑风声,心中暗暗一惊,这个轻微的变化被王爷看在眼里。胡将行了礼,说明来意,才让身后的笑儿出来相见。笑儿在进王府前把衣领向上拉了拉,把手上的布条也去掉了,她不愿让明帝看见她身上的伤痕。
明帝与王爷对视一眼,心生疑惑:来到王府后伺候笑儿的侍女都是临时安排的,并没有一个是她的贴身侍女呀。
笑儿低着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上前行了跪拜礼:“奴婢恭请皇上圣安!奴婢给王爷请安!”
明帝在笑儿一张口时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一颗心激动得都要跳出来,同时心中更加疑惑。
笑儿请完安,立即抬起头含笑看着明帝,用眼神告诉他,一定要配合她把戏演下去。她拿出王妃写的信,双手握拳上呈明帝:“这是贵妃娘娘的亲笔信,娘娘让奴婢交给皇上与王爷过目。”
明帝与笑儿四目相交,内心的痛苦与内疚不断翻腾,他让笑儿站起来,然后木然地接过信,拆开来看。信上的字全变成了小蚂蚁,他一个也不认识了。
王爷也认出了笑儿,不露声色地向明帝道:“娘娘写了什么?”
明帝随手将信递给了王爷,王爷认得这是王妃的字,信上说的不过是些报平安的话。至此,王爷是全明白了,他问道:“娘娘可还说了什么其他话?”
笑儿道:“回王爷,娘娘说‘我等虽是女流,不能上阵杀敌,但决不会拖自己丈夫的后腿’。”
王爷点点头,在心里称赞道:不愧是我慕容尚云的好妻子!
小胡子将领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打断他们的谈话,嚣张地叫道:“信你们也看了,人你们也见了,现在可以谈谈条件了吧?”
明帝叭地把桌子一拍,站起来骂道:“你沽胡已如丧家之犬,还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胡子将领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想在气焰上盖过明帝,更加无礼地叫嚣:“皇上,你别忘了你的贵妃还在我们手里呢!你也不想你和王爷明天就去收尸吧?”
王爷立即回道:“你要是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明天就是你们胡军上下两万人的忌日!”
小胡子将领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军还有两万人?”年轻将领赶紧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小胡子将领随即接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慕容将军也有失误的时候。”
然而他们的变化早被王爷洞悉,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年轻将领赶紧站了出来,他们的目的是促使尚吴答应他们的条件,而不是来吵架的。他先跟明帝赔了不是,然后表达了强烈的和谈的意愿,说他们也不愿意再看到任何的人员伤亡。
明帝的心全在笑儿身上,很艰难地支配着最后一点理智与胡将对话。幸好,王爷足够清醒,他问了沽胡的条件。
沽胡国还真是恬不知耻,提出的每一条都是尚吴无法接受的:
第一, 沽胡为叔国,尚吴为侄国,尚吴的君主尊沽胡的君主为叔;
第二, 尚吴割让积北边境给沽胡,两国以暮城为界,就此退兵;
第三, 尚吴每年向沽胡纳白银20万两,绸缎30万两匹,共计岁币50万;
明帝根本就没听胡将把话说完,就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王爷的态度也很坚决:老婆可以再娶,儿子可以再生,割地赔款是贻害子孙万代的事,绝无可能!
双方的这次谈判没有达成一致,胡将见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就要带着笑儿离开,明帝坚决不许。双方又发生了争执。还是王爷无意中发现了笑儿脖子上的伤痕,便以此为由要将她留下。
胡将说:“元帅的命令是把她完好地带回去,如果我们不能完成使命,只能以死明志。到时元帅知道你们无和谈之诚心,定会将贵妃一干人等推到阵前与你军决战,双方必将再次血流成河。”
笑儿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血战,只得来劝明帝让她回去。明帝肝肠寸断。无奈之下,王爷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请两个胡将吃饭,同时让太医为笑儿把伤处理一下,等为她上好了药,三个人都吃饱了饭,就放他们回去。
王爷是想让明帝与笑妃单独说会儿话。他对胡将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尚吴不会为难你们,我们是很有和谈的诚意的,但不能接受无理的要求,请你们回去向元帅禀明,让他拿出诚意来。”
年轻将领却说元帅吩咐不能让笑儿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不敢不尊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