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抛给你
沉重的步履郁闷的岁月压抑的生命啊
大坝于是为你而面世
久抑之潜能骤然释放
百尺落差以每秒九千八百流量之动势
展现天上之水的胆识襟怀与声威
比原子裂变更为神奇更为壮观更为撼人心魄
黄河在古峡的每一刻都创造黄金
那雷那闪那光那热凝成恒久的星座
将高悬于未来时空
能忘解我块垒的大坝吗
能忘壮我心胸的大坝吗
能忘生命史上那段春日之辉煌吗
……黄河回首
大坝与古峡与生辉的黄土地同时微笑
又一重新生潮从雪山那边接踵而来
电的宣讲
一
古往今来四方上下都有我的声音
赖地球以生存的人类啊
没有你们的彩陶岩画及象形文之前
我便在无涯之时空变幻神奇
太阳的年轮就是我的年轮
我是风之魂云之魄水之精火之华
我无法叙述平庸
我的语言喜欢力度
没有大起大落纵横捭阖奔突撞击与燃烧
就没有我
就没有属于我的骄傲与辉煌
人们啊，我不是桀骜乖戾之狂徒
我驯从一切造福于人类的金质生命
哪怕它远在你们所认为的天涯
哪怕它埋没水深或地下
哪怕它细若游丝微如芥草
我将通过激情与真诚之波流
理解它们，抚慰它们，召唤它们
用理性载起无可推卸的重负
身历一次多种形态之轮回
继而完成与生俱来的使命
二
我在远不可测的穹苍以外注视你们
你们臆想之鲲鹏从未飞临我的疆域
在我看来那是与庄周与梦蝶同类昆族
那或许是你们数千年后之仍梦
人类啊，你们走出原始林走出山顶洞
你们的智能无法抵达我
你们去钻木你们敲打燧石
你们膜拜烛龙你们顶礼问天
而后仍自无奈
你们争逐你们厮杀你们分合
你们茹苦你们喋血以谋各自生存
唯与我淡漠如秋水
你们之中的圣哲
孔丘释迦牟尼耶稣
同样无缘与我谋面
人类啊，马克思列宁毛泽东们……
耗尽心血之后历尽血火之后
才认识我，把我确为
一种理想之实现不可缺少的黄金
三
我是阴极阳极之总合
我比头尾相衔的黑白鱼更为玄奥
没有谁的目光能触到我的体态
我离你们很远很远
又无时无刻不在你们身边
不识我的岁月，该是怎样
一条蠕动孱孱病躯的夜蟒啊
我曾以雷震撼过你们
我曾以乌云和闪电启迪过你们
你们又是以怎样的耳目与心态
听之观之感之我的苦意与情蕴？
人类啊，我知道你们的历程
那时你们尚在小儿时节
不过大气层襁褓中的咿呀之婴
我会饶恕你们的蒙昧与无知
我会宽容你们
终于看到你们长成山的身躯海的头脑
终于见到你们手植与意创的文明之花
我是一种物质
一种有精神又具灵感的物质
我将更为光扬
我与你们同行
四
未与马太马可路加约翰会晤
但我是福音
真正创世纪的是我
是我的光我的热我的力与速度
我从水中来我从火中来
我深谙它们的秉性
我使它们不再永无休止地相克
由我之唤，它们变化形态
诚挚地握手，而后
用和谐的旋律演奏同一乐章
这个主题是和平的奉献与创造
没有太阳的日子我就是太阳
不是春天的季节我就是春天
对于疲软我是壮力的筋骨
对于匍匐我是使之翔飞的羽翅
我使美好更加生发诱人之迷彩
我把丑恶曝光于众目使之鞭挞
人们啊，只要我在
我或许是一种诱惑，一旦丢去我
你们劳苦所衷的彩电冰箱录放机
音响换气扇以及锅煲磁炉之类
将同时失去价值
人们啊，我不忍离开你们
尽管我的粒子来去无踪瞬息即逝
但我的功是为永存
我的场不会消散
我的声音永远伴随你们的昼与夜
五
我感谢你们
为我而殉道的男人和女人
以及因你们的选择
而备尝艰辛的父老兄妹与子孙
我们已融为一体
那些认准为之献身的事业
是英特纳雄耐尔所必备条件的普罗米修斯啊
我感谢你们
没有你们的光便没有我的光
没有你们的热便没有我的热
没有你们的力便没有我的力
没有你们的奋斗便没有我
在这蓝色星球无尽的发展史
没有你们
我便不具聪我便失为盲
我便喑哑我便受迫我便无能
我的一切行为将是虚无与空幻
感谢你们
我的可亲可爱为我而殉道的子民啊
六
我们须臾不可离分，我们同行
我们一起负荷
我感应一切与我相知的
肉体骨骼精血与魂灵
人类啊
我在你们之上又在你们之中
你们与外星之系我是无可不抵的天车
宏观与微观之往
我是为你们游说的忠诚使臣
我是沟通两极之纽带
我是你们得以升华得以超越的无形之桥
我为你们有限个体与无限之群体而奔走
只要不绝缘于我
我将使你们更为世界
我是遨游地球与太空的电
我是穿越黑洞自由往来于时间隧道的电
我是无极和永恒
我与你们同在
我与你们同行
人类啊
用光覆盖你们的世界
用热滋发你们的世界
用力量充实你们的世界
用速度促进你们的世界吧
生命就是太阳
神游
一
寻巢比寻嫁娘更难的感慨闻之久矣
且幸，大夏故城临街楼有歌者五十平方米之居
凭两扇中层窗可识大千形色
可望柏油河彼岸尚未被脚手架分割的远天
不知徜徉于环城路外的风流乏也不乏？
反正眼下红绿灯下班多时
车流不已人流不已
意识流也才饮第一杯巧克力香槟
周末舞会又开始踢踏
踢踏世俗踢踏官爵踢踏歌者之经络
声浪足以炫耀新潮之煌赫，这之上
噙奶嘴的独生婴熟睡否
那对封闭型怨偶为何又各执盾矛
乔迁发迹户可又蘸着舌液津津地搓捻大团结？
再上，离休老人的煤气罐谁人助与换得
狂潮渐隐
众舞星许是只抱着“倘卖”的空壳了
放纵的脖颈胳膊腿腰肢以及臀部
毕竟抵不过博览会的机器人
尘声于是喑哑
唯歌者案头灯独对远星
二
歌者案头灯独对远星
这寥廓这深邃这悠远岂能一语道得？
钻木火早已入葬
官帏龙烛销魂殆尽
羊脂灯流萤与古塞月怆然失神
“阿波罗”登临蟾宫不见嫦娥舞不见桂花酿
九星联珠“哈雷”回访也是吾辈罕遇的佳期
这无涯之时空果真这般清寂？
谁在碧落黄泉间踽踽而行如瘦马
仍抖擞银鬃力拂数千载故国风尘
光毫若传输静电之导体，使繁星
使无数求索者不因蹀躞而垂翼
世人皆可见，那不息的精魂佼佼热辉映穹苍
……案头六十瓦调光灯拧到极限
歌者释尽久酝的韬光了吗
眉前蓦地如昼
玻璃板下的地图明晰之至鲜亮之至
继又扩而大之
歌者始唱：
九万程光年天上路短
八千里云月人间风长
那电那火那光那热可知我一腔苦血
三
一腔血苦。问身后关山尚记否我之来路？
风一程雨一程霜一程雾一程
不敢狂言称谓当初飞度
曾穴蚁般爬行。望石如昆仑临渚如大洲
那赫赫骄阳，那沉沉凛月
甚是至高无上至洁无比的尊神了
见过芨芨草怎样以巨柯自诩
见过蜥蜴怎样以长鲸漫夸
虚烟与残霞又怎样绾网结障溢短流长
旋做醍醐之浴，由仰视遂咸睥睨
于漫漫风途拓我沉实之履痕
这夜清辉正好。我却无对影成三之雅兴
一半肉躯
已憔悴已零落又难随忘川而殁
且不喟叹。尚有使热血不涸之心房
尚有贮藏脑汁的颅骨
尚有热血与脑汁化合的不寐之思维
大鹏一日同风起，我岂不能为之？
四
扶摇而观
大宇宙也有争竞之小技，日月各执一端
击地球如乒乓
飞旋的赛璐珞竟以激光虹影之幻变
撩我眼脑
流线之杂形矩之乱声之芜色之纷纭
这四十六亿高龄的蓝星尚是青年
多梦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却听到泱泱东土九鼎之域雄鸡在司晨
又见错落参差的毛羽各呈姿颜
朱者黄者青者皆以醒目的存在
固守殊容。平衡这大一统又破坏这大一统
凭它怎么缭乱，我信志士之预言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倏地便是千年
天上的街市濒临倒闭
古神州的神话与龙的传人的传说
一如熟透的果子
沉甸甸归落于经涅槃而复苏的现实之疆
相对而望，日月之竞技是为永恒
那么地球之旋动也是为永恒
那么神游之旅当然行无尽头
五
行无尽头
何必还酹江月？我且把盏巡天
为荡荡雄风恢宏大气送又一番
使万象奋然的二月晨而舞之蹈之
二十四封花信已投入邮筒，我将重整行囊
循绿衣使者的轻骑作一程年近仲秋之春旅
原本就未被虚雾所惑，更况
滤过的清粼粼之朝晖正滋润时花
使我扬眉吐气的风骨又重现铮铮
怎能不敞开阳台窗敞开门户敞开心扉与歌喉
又何止神游？
用目用耳用脑调动整体器官
调动曾踏崇山大漠的双足
在竞争着形形色色生命的蓝色星球，在亚细亚
在春之中国在群唱方兴之西部
长吟且前行
如此许之，该是怎样的心驰与情动
不止一次放歌这迢迢风旅
不止一次被山围又突破突破又被山围
不止一次纵横于无限时空
一代又一代歌者以螺旋般大循环升华着诗的主题
升华着人生与使命升华着希望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