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的睡了一觉,那种安全温馨的感觉,那种回家的感觉,真好。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我才踢开被子,一跃而起。
小环早就起床收拾利落了,双手托腮,坐在我床头边一个小凳子上,等我起床。“小姐,你慢点呀!”看到我如此夸张的起床动作,她慌忙站起身子惊呼道。
“没事,我就是想要活动活动了。”我踢脚伸手的大笑道。小环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看着我好笑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去偷偷的捂嘴笑起来。
我般过她的肩膀:“要笑就坦坦荡荡的笑,干嘛扭扭捏捏的。”小环轻轻的对我说:“小姐,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像换了一个人。”
“我这样不好吗?还是我从前那样好些?”我问她道。没想到她连忙摆手,认真的说:“不,不,小姐,你从前太委屈了,小环还是喜欢小姐现在扬眉吐气的样子。”
“嗯,这样就行了。告诉我水井在哪里?”我跑到那面铜镜前,照照自己的尊容,挠挠乱糟糟的长发,首先想到的就是赶紧弄点水洗洗脸,漱漱口。
小环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是不是要梳洗?奴婢已经把你的洗脸水打好了。”说着就起身跑到外面,很快就端进一盆清水。盆里漂着一块洁白的面巾。
我慌忙去把水盆接过来:“小环,昨天已经麻烦你帮我打水洗澡,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做的。不过……”我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教会我怎样才能把头发弄好。”
“哎呀,小姐,我和你说多少遍了,像你这种简单梳头的方式是最好弄的。”小环拿过梳子、篦子,头绳什么的,一边很快就把我乱七八糟的头发收拾的服服帖帖,一边唠叨。
梳洗好,我一边享受着几样清淡的早餐——一碗米粥,几只馒头,咸萝卜条,咸豌豆。一边问小环:“爹爹和母亲住在哪里?”
“老爷有事的时候,就在书房安歇,一般都在九夫人房里。”小环有些惴惴不安的轻声答道。“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胡乱挥挥手,“我只是想等一下去见见他们。
小环瞪大眼睛:“小姐,你见老爷夫人要干什么?”我奇怪她紧张的神情:“怎么,我随便不能见他们吗?可是,我答应宝贝,替他向爹爹要好多好多的马马呀。”
“不可能,”小环几乎未加思索,脱口而出。“老爷绝不会答应的,小姐,你千万不要再有这种荒唐的念头。”“为什么?”这次,轮到我瞪大眼睛。
小环垂下眼帘,哼哼唧唧的说道:“小姐,难道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公子他……外人是不可以知道他的……”小环汗几乎都要下来了,看来这总兵府的蹊跷还真深呢。我来了劲,推开饭碗,我倒要好好和这个小丫头请教请教。
可是,没有等我开始刨根问底,我就悲哀的发现,薄舌轻诺是要遭天谴的,因为我的宝贝弟弟已经理所当然的寻上门来。“姐姐,姐姐,宝贝要好多好多的马马。”小傻瓜兴高采烈的蹦跳着,不由分说的直闯进来。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闪人。
关键是,我的房间实在是太狭小了,钻床底下都不可能,无处可藏,无路可逃。万般无奈,我只有豁出去,不就一个傻小子吗?我就不信了,我连一个孩子都搞不定?
他今天穿一件黄色的偏襟绣着一支桃花的小褂儿,黄色撒腿裤,一双黑色的元宝布鞋,鞋头上精致的绣着一个扛着一支荷叶的娃娃。愈发显得愣头愣脑。
奶娘进来给我行了礼,大概觉得我的房间太小,就退在门外站着。“唔,姐姐马上就去和爹爹说,”我急忙把推在一边的饭碗又端过来,稀里哗啦的吃着,一边装腔作势拖延时间,一边安抚他。
“宝贝,姐姐给你一个馒头吃好不好?”我拿起一个馒头递给他。没想到他拿起馒头“嗖”的就往我的脸上砸来,我急忙头一偏,气急败坏的蹦起来。
“这孩子被惯成什么样子?看姐姐今天不打死你?”一边吼,一边举起手中的筷子。还没等我手中的筷子敲着他的头,他就嘴一扁,哇哇大哭起来。
“宝贝不要馒头,宝贝要骑马马,要骑马马……”哎,又是一个不可理喻。我把手中的筷子一扔,赌气嚷道:“小傻瓜,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几十匹马来行不行?”
说完,就要往外跑。小环急忙拉着我:“小姐,你要干什么?”“去找我老爹给他的宝贝儿子要好多好多的马马啊!”
“小姐,你不能去,就是你去了,老爷也不会答应的。再说……没有老爷的命令,你……根本就出不去内宅。”小环急急惶惶,不知如何才能向我解释清楚。
又拉着小傻瓜的手哄劝央求:“公子,快不要闹了……”她不说还好些,一说,宝贝反而放声大哭,好像我如何欺骗耍弄了他似的。我被他闹得真是骑虎难下,照他这个架势,看样子是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昨天为了他这样一个很男子汉的嗜好:骑马马,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今天,为了我一句不知深浅的许诺,他倒是不依不饶了。看来他在某些问题上真是不傻。可恨小环无论如何也不支持我去和我老爹谈谈他的傻瓜儿子的特殊嗜好,这不是明摆着合伙逼我就范吗?
奶娘倒是见怪不怪,笃定定的即不着急也不干涉。好像她是一位高深莫测的先知,早就预见了事情的结局。算了,算了,不就是哄小孩玩一会儿吗?不和他一般见识。
为了止住小傻瓜的鬼哭狼嚎,免得再招来他护崽鸡婆似的母亲。我心一横,哀叹着垂下一向强硬的头颅,趴在地上,小傻瓜几乎立刻破涕为笑,欢天喜地的趴在我的背上,仿佛宿愿得偿似的。
辛辛苦苦的驮着这个胖墩墩小傻瓜,在我房间的门前爬来爬去。我糊里糊涂的被他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了,带着他玩了半天,竟然没有想起来把他从背上扔到地上。
小傻瓜根本就没有感到我的不甘,好整以暇的骑在我的背上。更可恨的是远远的假山下,九娘摇着团扇,满脸幸灾乐祸的欣赏着我的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