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那我上楼了,你也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少女站在少年的面前,仰着脸有些依依不舍。
“嗯,你先上去,我看着你上去了再走。”
话是这样说,可少年又向着少女靠进了半步,握着少女的双手也紧了紧,动作中尽是甜蜜。
“你呀,好了,那我上去了——”
少女羞涩地笑了一声,挣脱少年的手转身轻快地跑进了楼幢,继而“噔噔噔”地奔上了楼。
回想到这里,陆飞的嘴角就不自禁地挂上了微笑,可是眉头却邹得很深,双眼紧紧地闭着摇晃着头,显得很是苦恼的样子。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每天晚上放学后陆飞都会来到这个小区,站在这幢楼前不远处的路灯下回想起往日的这一幕。这一幕中的少女其实还住在这幢楼上,抬头就可以看到她位于三楼东南角的卧室窗户,卧室里亮着灯,只是窗帘紧闭,一如她变了的心,沉默而冰冷。
陆飞抬起头,睁开眼睛,似乎想看看天空中有没有星和月。
头顶有星有月,只是撒下来的星光与月光被一排排路灯散发出的一蓬蓬强烈的光晕弹回了夜空。陆飞有些失望,他明白至少在这个城市灯火辉煌的时候还不是它们的天下。
他的脸孔完全笼罩在路灯的黄晕中,脸上的线条柔和而倔强。
片刻后似乎是相通了,说道:“好吧,苗小洁,我宣布我们结束了,尽管你在一周前就已经宣布了。”
说完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快步地往回走。
也许真的是想通了,如释重负,无事一身轻,刚走过一个路口,陆飞就有了健步如飞的感觉,继而沿着街道快步地奔跑起来,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远远地看着近似乎比他跑得还快。
跑过两个路口拐进一条偏窄的巷子,虽然这条小巷没有路灯,比外面宽阔的街道暗了许多,但因为平日走得透熟,丝毫没有影响到此时陆飞的速度。不过陆飞小跑了两步后反倒停下了脚步,似乎黑暗让他冷静了下来,也似乎听到背后有什么动静。
陆飞调匀了呼吸回头望向巷子口,巷子口空寂无人,只有外面街道上漏进来的灯光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隔着一些距离看过去,像是舞台上空荡荡的一角,这让他恍惚了两三秒。
等回过神来,正欲转回身继续向前走时,突然的,似乎“啪”的一声,巷子口的灯光消失了,整个巷子陷入一片黑暗,这让陆飞又一阵恍惚。
“停电了?”他下意识中想到。
继而他发现不光是街道两旁的路灯熄灭了,就是视野所及中近处远处的高楼大厦也都黑漆漆的没了光亮。
“莫非整个城的电都停了?!”他觉得太过突然,也难以置信。
这时,头顶上呜呜的一阵风呼啸而过,让陆飞耳畔的一缕头发飘了起来,最终斜斜地落在鼻翼上,这种森森的毛毛的痒痒的触感使他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靠,吓谁啊,老子今天失恋怎么了!失恋又没有罪——尽管老子现在还是个学生……”
然而还没等陆飞的这一系列心理活动结束,一道巨长无比的闪电“滋——啦——”一声划过天际,撕开一整条血口般久久不肯散去。
陆飞张着嘴惊骇地立在原地,视野所及,刺眼的白与深渊般的黑激烈鏖战,不死不休。快被闪瞎般的晕眩和震惊占据了陆飞的心神,让他不自觉得颤抖起来,何况平日他本就有些恐惧电闪雷鸣。
一念至此,果然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至,如惊涛拍岸,如战鼓雷鸣,直把陆飞的五脏六腑震得个底朝天!
“妈蛋,这不会真的来收我的吧?!莫非真的要把我给劈了不成……我好好学习,不在学校里谈恋爱还不行吗……”
然而,这般地动山摇,尽是如此虚张声势,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瞬之间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但是还处在心神失守边缘的陆飞还是张着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似乎还在等着下一波闪电的到来。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停滞住了,又像是漫长得已经度过了一万年之久,直到“啪”的一声,巷子口外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折射进巷子口的灯光依旧把那一小片区域照亮,隔着一些距离看,依旧像是舞台上的一角,只是此时这个舞台上的一角已不是如先前般空荡荡,而是坐着一只猫咪,似乎刚刚那番惊天动地的大阵仗就是为了这只猫咪的隆重登场。
这只猫咪灰灰的,安静地坐在灯光下,两只眼睛遥遥地注视着陆飞。
陆飞心神渐渐平静下来,面对着这样的眼神,也遥遥地与它对视着,同时也想着刚刚自己整个的心神激荡,气血翻涌,不禁苦笑起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后向着这只猫咪走去。
这只猫咪依旧安静地坐着,似乎对于人类的靠近没有丝毫恐惧。
慢慢靠近后,陆飞才看清楚,原来这只猫咪通体白色,只在头顶两耳之间和尾巴末梢有两块其它颜色的杂毛。它的个儿高高的,脸盘大大的,整个身子圆滚滚的,并不像是那些生活在外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浪猫,相反的却自有一股威严。不过它好像经过了一番长途跋涉,整个身上白色的毛发沾泥带水,脏兮兮的,脸上也迷漫着深深的倦意,所以整体看着就是灰扑扑的感觉。
它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陆飞的脸,陆飞也仔细端详着它,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陆飞一向很喜欢猫,虽然没有养过,这时看着这只猫他想着,反正我是一个人住在父母买来的公寓里,而且又失恋没人陪,干脆把这只猫领回家给它弄点吃的和水喝喝吧,看它的样子应该也很累了,如果它愿意它就住下来,不愿意离开也行。
想到这里,主意已决,于是陆飞微笑着弯下腰亲切地开口问道:“猫咪咪啊,你愿意跟我回家吗?如果愿意的话就跟着我走吧。”
说完直起身并向着这只猫招了招手,然而出乎陆飞意料的是这只猫咪并没有起身跟着他走,也没有如听不懂人类语言般的坐着不动,而是伸着一只毛茸茸的前爪子向陆飞招了招。
陆飞一下子愣在原地,心里惊悚地狠狠“我草”了一句:“妈蛋,这真的是一只猫该有的回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