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年前,张百家出生在一个连兔子都不座窝的小山洼里,这里的农民祖祖辈辈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本是一个和睦的家庭,就因为张百家的出生而发生了巨变,用“凄惨”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事得从张百家的母亲来到张家的时候说起。张百家的父亲是个傻儿,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没取到媳妇。说来也巧,张百家的母亲家乡闹灾荒,逃难出来要饭,偏偏就饿晕在了张家的门口。傻儿见了就喊:“爹,娘,俺媳妇来了,俺媳妇来了。”老张两口出来一看,赶忙连拖带拽的把姑娘弄到了自家屋里,灌汤喂饭的救了这姑娘。一来老张两口求媳妇心切,二来姑娘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就在张家落了脚,成了张家的媳妇,第二年就生了大儿子张庆生。
那个年代大家都知道,谁家不想多几个能干活的男丁,在老张两口的催促下,这第二胎也落了地。
可这二儿子的出世,轰动了山洼里的整个村子。
老二出生的那天,乌云盖着顶,黑压压的一大片,一个雷声响过后,哭声也响了起来。
老张两口一皱眉,心道这孩子咋还应着雷声降世的呢?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心里嘀咕着,产婆抱着孩子哆哆嗦嗦的出来了,嘴里还不停的“呸,呸”着。
老张赶忙接过孩子,产婆像逃命似的,连钱都没拿一溜烟的跑了。
老张看着孩子,挺白净的一个娃娃,产婆怎么吓成这样啊?他抱起了孩子。
这一抱不要紧,手心里像触了电似的。这孩子身后长了两块大块的肉,扁扁的,还极为对称。乍一看,这不就是一对翅膀么?
“妖孽”啊,应雷而生,还带着对翅膀,不是“妖孽”还是啥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了千里。
不到半天,村子里全都知道了这事,说老张家出了个妖孽。
老张两口心里这个堵啊,思来想去,最后把这事的根源归咎到了儿媳妇身上。
任张家媳妇如何解释,也解除不了老张两口心里的疙瘩,毕竟你当初来历不明,说你是妖孽你也没办法。
就这样,连带着大儿子张庆生,张家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被赶出了村庄。
一个个的巧合成了众人心里罪恶的根源,一声声的“妖孽”叫得女人的心碎成了几瓣。但为了孩子,她连死都不可能。
老家早就没了人影,女人也没选择改嫁。她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要饭,她给小儿子取名“百家”正是因为这两兄弟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转眼间,张百家八岁了。
十岁的张庆生从母亲嘴中得知了当年的事,他恨那个村子,恨那个家,甚至恨他的傻儿父亲。
这一年,他们的母亲去世了。张庆生和张百家跪在母亲的坟头前哭了整整一天整夜。
张百家最后问哥哥:“哥,咱是不是有爸啊?咱去找爸吧。”
张庆生咬了咬牙道:“百家,咱没爸,也没家,从此咱哥俩好好过日子。”
张百家抽噎着道:“可人家说我是个‘怪物’。”
张庆生看着弟弟身上那对随年龄增长的“翅膀”,多少次他也想除掉它,可最终却狠不下心来。
他对张百家说道:“弟弟,你记着,你不是什么怪物,更不是什么狗屁妖孽,你就是你,你是我弟弟,你叫张百家。”
张百家猛劲的点了点头。
自此兄弟俩相依为命,他们在城市里不起眼的地方搭了个夏不驱热,冬不避寒的棚子,仍旧靠单薄的小躯体乞讨为生。
可是总有过路的人投来惊异或者恐慌的眼神,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小孩子的身上为什么会背着对翅膀,或许是不想知道吧。
这天,张百家呆在棚子里看着拣来的书本,张庆生早早的出去乞讨。
一阵晃动之后,张百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压在了一片废墟的下面,幸好那些东西互相的架住,留出了一个小的空间给他,只是他的腿被压得死死的。
完全没了人样的张百家想喊却喊不出来,此刻的他孤立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了挖掘的声音,张百家浑身全没了力气,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一个亮光照了进来:“喂,那是个什么东西?”声音使得张百家浑身一哆嗦。
另一个声音应道:“不是人,那身后好象有对翅膀,别耽误事了,先去救人吧。”
脚步声远去。
张百家欲哭无泪,只因为这对“翅膀”,他失去了被救的机会。
“不可以,我不能这样死掉,我要活,我要好好的活,我要做个再没有人敢笑话的人。”
张百家第一次产生了仇恨的心理。
于是他拼命的爬,拼命的挤,或许是被挖过,使得他身上的东西松动了一些。凭着那一丝仇恨,张百家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眼前一片“疮痍”,原来这个小城市发生了地震。
但张百家没想那么多,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除去身上的一对“翅膀”。
忍着剧烈的疼痛,他除掉了这对使他成为“妖孽”的东西,人也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了医院里。
那么多温柔,善良,关心的眼神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是个正常人。
只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他的哥哥……
时光飞逝,五十三岁的张百家的确成了他想成为的那一类人,他在房地产界成了首屈一指的人物,再不会有人敢轻易的嘲笑他。
那一丝仇恨仿佛也淡去了。
偶然的一次招工时,他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名字“张庆生。”
多少年的寻觅啊,始终没有哥哥的消息。
可这一次的偶然造就了兄弟的重逢。
张庆生已经成家,但无后。张百家却一直单身。
他把哥哥和嫂子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一个非常豪华的别墅。
张百家的笑容增多了,因为他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这天是张庆生的生日,张百家喝的大醉,衣服也没脱就躺在了榻上。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他敏感的抓了抓后背,那上面还有他曾经留下的两条大的疤痕。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的卧室里坐着嫂子。
嫂子拿着一部相机,摇头晃脑的说道:“三千万”。
张百家一头雾水,但马上他就明白了。
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背上。
尽管凭他现在的成就,那两条疤痕早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可究竟是什么还在扰乱着心里最脆弱的东西啊?
“我哥知道么?”
“当然知道,他不敢进来,孬种一个。”
张百家叹了口气,说道:“好,我给,你叫我哥进来吧,我有话想说……”
当警察冲进张百家的别墅的时候,张百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地上除了满地的烟头外,还有两具尸体。
据调查,死者一为凶手张百家的亲生哥哥张庆生,另外一个是张庆生的妻子。
警察站在张百家面前,只见张百家有些精神恍惚,由始至终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是不是背着那对翅膀飞的太远了……”
“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这一副对联红红火火的挂在了“桃园”大酒店的门上。
近几天这里的生意特别好,不仅是因为这一带属于工业区,很少有这么高档次的酒店。更主要的是年关将近,各大工厂、企业的老板都来这里设宴,款待客户和供应商,以答谢一年来的合作与照顾;或者借此地开个年终会议,目的也是为了鼓励员工,诸如此类。
如今社会上的经济状况有目共睹,居然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涌进腰包,年过花甲的陈总经理当然笑歪了嘴。因此,他和刘副经理商量,准备请店里的几个亲信吃一顿“年饭”。像其他企业的老板一样,他也想用这种方法“鼓励”一下手下的这群“亲兵”。
正好酒店里新来了一位年轻的财务部部长,陈总经理吩咐把他也一起带上。酒席就设在了“桃园”最豪华的包房里,一行人六男一女各自落座。
坐在中间正位的自然是“老大”——陈总经理。从他右手边起,依次是刘副经理,采购部的杨部长,公关部的肖部长,销售部的梁部长和人事部的张部长。
一个圈转完后,坐在陈经理左手边的,就是新来的财务部穆部长。事情做得很高调,可陈总经理偏偏是个不太爱多说话的人。下属们最常见的是他的一副笑脸,总觉得他一天到晚好像没什么愁事似的。
但圆场的话还要讲,这种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刘副经理的身上。只见三十左右的刘副经理端起酒杯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好,今天我们来此相聚,一来是为了辞旧岁,迎新年。二来是各位都为桃园酒店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我和陈总经理经过商量之后,觉得应该以此来感谢各位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就让我先开个头,敬大家一杯。来,大家辛苦了。”声音抑扬顿挫,陈总经理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等等。”人事部张部长一脸坏笑的站起身来:“刘经理,您说错话了,要先自罚三杯。”
刘副经理听了这话没生气,反倒笑呵呵的问道:“哦?你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张部长看了看陈总经理,见陈总经理像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笑,于是便假装严肃的面向着刘副经理说道:“刘经理,您刚刚说事情是您找陈总商量的,而后您又站起来敬酒,想来这主意一定是您出的,是不是……”
刘副经理听到这一摆手,制止了张部长的话,“我说老张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猴子似的呢?这毛病你都挑?”然后他看向陈总经理问道:“陈总,你说这酒我该不该罚?”
陈总经理早就笑开了花,一个劲的点头道:“没错,没错,该罚,该罚!”
众人嘻嘻哈哈的看着刘副经理无奈的喝掉了三杯酒,这才全都端着酒站起了身。干了一杯后,张部长突然指着旁边的销售部梁部长喊道:“梁子,你居然玩偷天换日的把戏。陈总,他喝的是茶。”
众人看去,梁部长的杯子里果真是茶,都纷纷责怪。
梁部长胀红了四十几岁的“酒精脸”,半晌才开了口:“陈总,昨天和客户喝到了后半夜,最后去医院洗的胃……”
众人一听恍然,敢情这家伙为了一份定单,把自己送上救护车了。
陈总经理一听,骇然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梁部长低头道:“好多了。”
众人沉默。
过了一会,刘副经理拍着手说道:“这真是好同事啊,这么好的同事,让我们为他鼓掌。”
众人皆点头,陈总经理也把巴掌拍的“啪,啪……”直响。
梁部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陈总,我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吧。”
陈总经理哈哈笑道:“好,好,你喝茶,你喝茶。”
二人喝过后,众人吃菜。刚吃过两口,采购部的杨部长就站起身来。他这一站,光线马上就暗了下来。这家伙和梁部长一样,都四十几岁的样子,个子高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巨胖的家伙,怪不得挡住了光线。单看他手里端着的酒杯,就比别人的大上一圈。
只见他面向陈总经理,大声道:“陈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今天的款待,就冲这,我杨海以后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总经理张着嘴不出声的笑道:“好,好。”
站起身和杨部长干了一杯。
杨部长一杯酒下了肚后,又要来敬刘副经理,刘副经理赶忙摆手道:“老杨,少喝点,咱今天尽兴就行了啊。”
一旁的张部长不干了:“刘经理,您又说错话了,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少喝点的话,就连陈总都不愿意啊。您是不是再自罚一杯啊?”
刘副经理横了张部长一眼,没说话。
张部长玩起了五十岁男人特有的撒娇战术:“陈总,您说该不该罚,该不该罚?”
陈总经理笑得连肥胖的躯体都跟着抖了起来:“该罚,该罚。”
刘副经理无奈的又罚了一杯。
杨部长向刘副经理竖起了大拇指,紧接着他又各自敬了每个人一杯酒,一圈下来,脸已经红了。
梁部长在一旁看着,嘴里嘟囔着:“这个酒鬼,见酒没命的主。”
谁知被张部长听到了。张部长拍了拍梁部长的肩膀说道:“梁子,昨天是谁进了医院的?”
众人皆大笑。
梁部长闷闷的低下了头。
公关部的肖部长是个漂亮的女人,年龄也就二十八九。她皱了下眉头开了口:“行了,老张,你这张嘴到啥时候都这么损。陈总您也不管管他,任他欺负我们。”说着说着,那种“嗲嗲”的语气就冒了出来。
陈总经理故意很意外的说道:“有么?没感觉到啊。”“哈哈”,笑声更响了,尤其是张部长笑的最厉害。
肖部长急了,跺着脚的说道:“我不干,我不干么……陈总,您帮着他一起欺负我,不行,您得自罚一杯。”
陈总哈哈一笑:“好,好,我自罚一杯。”说完真就喝了一杯。
肖部长这才端起酒杯,美丽的脸蛋笑成了一弯月牙:“陈总,这杯我敬你。”
“好,好……”一班人马终于喘了口气。
刘副经理去了洗手间,杨部长坐到梁部长身边,红着眼睛说着这些年的辛酸和不易。肖部长给陈总经理点了一支烟,然后和陈总经理有说有笑的,张部长在旁边跟着插话,可半天插不上去一句……
各位再次落座,突然才意识到今天在座的人中,有一位好像被忽略了,貌似忽略的还很严重。
张部长问道:“穆部长,您怎么不说话啊?您是不是应该给陈总敬杯酒啊?”
财务部的穆部长“哦”了一声,马上站起了身,端着酒杯对陈总经理说道:“陈总,我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多亏您的抬爱,让我来到桃园,以后我一定努力工作。”
说完,他看了一眼杯中的酒,“陈总,我不能喝酒,但我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了,您是个好经理,所以这杯酒我一定要敬您!”一杯酒一饮而尽。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其他人都在这个时候低下头来开始吃菜。
陈总经理把杯中的酒反反复复的颠来颠去,最后也一口气的喝了下去。吸了一口烟后,他拍了拍身边穆部长的肩膀说道:“好好干吧,以后有发展。”
“咳,咳。”穆部长被陈总经理吐出来的烟呛得咳嗽了起来……
献给宝宝:
刻骨铭心的躺在了谁的怀里
呱呱碎语
有一只温暖如春的大手
在我的额前水似的抖栗
我听见女人的呜咽声
如姗姗翩纤的小风
没约束,畅快,尽情
生
割给心头的礼物
拆开,悬挂在篱笆上的牵挂
阳光下印进了墙里
于是藤蔓不住的爬
盘在有燕的屋檐下
开花,结果
直到影子也能生根发芽
生
弹唱日久的情愫
心动,奏响在夜间里的慢歌
静谧中汇聚了星辰
于是夜莺也飞来了
停在门前的树梢上
悠扬,婉转
直到月色也想声声嘹亮
生
醉倒众生的沉酿
浅尝,干冽在唇齿间的甜美
舌尖上浓郁了清醇
于是酒杯不停的响
映在琉璃的晕圈中
陶醉,舒缓
直到手指也在央求解谗
生
自然和谐的气息
呼吸,搀揉在泥土里的纯香
秋雨后芬芳了大地
于是云朵也欢快了
舞在清亮的天光里
追逐,嬉戏
直到彩虹也来品闻生气
生
安然宁静的睡在了谁的榻头
嘤嘤若啼
有一怀含满爱意的心窝
在我的胸前火似的抖栗
我听见男人的心跳声
如阵阵鼓响的春雷
酣畅,激昂,痛快
春去莫叹人老------旧作这一日春去了,这一年的春也去了。
随之而去的——仿佛还有年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