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个部门都有项任务,就是要对“6S”环保做宣传。据说刘童总喜欢去日本,回来就要在会议上不停的讲述日本的环境如何如何的好,他在这一点上,智商算是高的,对环保的了解很“深刻”。于是他命令似的叫各个部门每两个月做一份板报,板报要新颖、独特,画面要美,文字要深刻,如果发现哪个部门敷衍了事,结果不会好看。
尽管张路不知道那个“结果”是什么,但他知道不会比往脖子上面挂卫生纸好到哪里去。为了挽回面子,张路决定,这一次的板报,一定要在全公司里一鸣惊人。
胡新知道张路的心思,于是承诺张路,甭管什么条件,能帮就帮。
张路看了下前几个月各个部门的“6S”宣传板报,每一份都用很大的纸张贴在公司有些夸张的大宣传栏里。的确是不同凡响,想必人的潜力要在压力下才能被激发出来。
“简直就是艺术品。”张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要怎么样才能别出心裁,让总经理刮目相看呢?
回到办公室,胡新问张路:“怎么样?有思路了没?”
张路摇了摇头。胡新接着道:“如果有花费的话,部门还有些活动的费用,实在不行,我掏腰包帮你。”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钱包。
那钱包是很漂亮的“十字绣”,钱包的正中央还有个“腾飞”的“腾”字。
张路突然一拍大腿道:“对,我们绣,绣一幅板报出来。”
胡新“啊”的一声:“不错的主意,但有些过了。”
张路急道:“经理,绝对能行,我绘画技术还可以,只要按照我画在和写在布面上的图案,一针一针的绣上,一定能让总经理满意。”
胡新一皱眉,斜着眼睛看了眼张路,右手不停的在鼻子下蹭来蹭去。
“行,就这么办吧,你想一鸣惊人,我成全你。”
“谢谢经理。”张路激动着道。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张路的“板报”大张旗鼓的挂在了大宣传栏里,鹤立鸡群一样的特别。无论在内容上,还是绣出的画面上,都可以说是耗费了张路最大的精力,优秀是必然的。张路感觉这份板报珍贵无比,毕竟除了他自己的一腔热血扑在了上面之外,这里面还有胡新与部门其他人员帮忙“绣板报”的心血啊。
“能成,这次应该是真正的奖励了。”张路信心满满。
果然,“6S”总结会议上,刘童将张路的成果作为公司“6S”的标志性的楷模,并宣布,公司的大宣传栏里将永久性的保留那幅绣出的板报。
张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终于一雪前耻了。直到现在,张路才觉得自己将那条“白花花”的围脖彻底摘去了。
张路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办公室,却见部门里其他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很奇怪的那种,张路把它理解为“嫉妒”。
胡新的桌子上摆着个大纸箱子,胡新在一旁忙碌着,张路由于心情的原因凑过去,主动问胡新道:“经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胡新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卷卫生纸,放在了纸箱里,张路一惊:“经理,你要走?”
胡新没有回答张路,却有些不忿的反问道:“你说一个公司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啊?是什么?一个猪头坐在那么个位置上,主次都不分,到底是在干什么,干什么啊?”
张路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经理,你真要走?”
胡新看了眼张路,但眼皮抬到一半就耷拉了下来,没敢与张路对视,语气却显得很温和:“没事,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走了也没啥可惜的。”
张路有些着急:“怎么回事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恰巧胡新收拾完了东西,双手一拍,仿佛变得坦然了许多,但还是没有正视张路,他说道:“从自己混腻了的地方换到别人混腻了的地方,在哪不都一样么?”
张路执意要送送胡新,胡新也没好拒绝。出得公司门口,迎面走来了一群人,脸上全都红的像猪血,看样子喝了很多的酒,刘童就在其中。
刘童老远就见胡新走了过来,突然放声大哭,声嘶力竭似的哭。旁边的那些人问怎么回事?刘童说:“今天,我们公司走了一位我的得力助手,让我心痛啊。”许是借着酒力,捶胸顿足了起来,眼睛却始终在向着胡新的身前瞄。
胡新和张路从他身边走过,只说了句:“刘总,我走了。”
刘童似乎很可怜,眼巴巴的看着胡新,嘴里也没答应。
张路一下就想起了刘童曾经和他道歉的时候,态度上似乎有很大的差别,却又像是没多大差别。
走出了去了很远,胡新向张路说道:“与刘童在一起的那几个人,就是去年来外审的人。看样子,你以后的工作彻底的随意了。”
张路有些发蒙,却还是点了点头。
胡新的走对张路来说,有些莫名其妙。但后来部门里的人对他讲,是因为张路的板报,刘童才炒了胡新的鱿鱼。板报虽然漂亮,但过于浪费,不仅浪费物力,还浪费员工的工作时间,这样便违反了“5R”节约的原则。
“原来还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啊。”张路有些懊恼,他不明白:“为啥自己当初那么优秀的一名学生,到了工作的时候,怎么好像找不到北呢?”
同事们说他“年轻”,胡新的事也是他无心之失,以后注意就好了。
可怎么注意呢?张路有些迷茫了,“好”与“坏”、“对”与“错”,似乎在他的心里面有些模糊了,至少那层界限不如以前那么坚固了。
“想归想,做归做,下个月,方案要有,板报要做。至于结果,做了再说吧。”张路心想。
旱冰场事件
你见过林黛玉脱了鞋子与他人打架么?
还是一双旱冰鞋。
四个轱辘的旱冰鞋,每只鞋的重量也就在两公斤左右。
吓唬人也就罢了,想必林黛玉吓唬人也会惹人怜爱的。
可出彩儿了,那哥们额头上的血“哗哗”的,据说是被“林黛玉”眷顾了几下。
几下啊!居然是几下!
“王熙凤”还告诉我说:“其实一下就出血了,但姐妹们没尽兴,便多砸了几下。”
尽兴?遍体生寒……
“后来云姐觉得不解气,又回头在那小子身上补了两脚。”
好么,还有回马枪。
没错,我也没能看见那扭曲了时空的场面。其实是我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它,原因是我担心我会把林黛玉和黑旋风混淆。若将来有一天,某人问起我李逵的武器是何物,我怕我会干脆的回答为“鞋”。
“后来呢?”我问身边的“王熙凤”。
“后来我们就回来了。”
“之间没别的事?”
“没啊。”
如临大赦,如果说起初我像是条锅里的鱼,被反复的煎来煎去。而此刻,我终于可以安稳了,因为我熟了,摆盘上桌,靓丽可人的能为人下酒了。
“那还找我干吗啊?”
“庆祝啊,多么喜庆的事啊?”
庆祝?喜庆?
天真无邪,我发现“王熙凤”天真无邪。
“其实就是吃顿饭,老师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啊?好歹是你让我们十二金钗在校园内火得像索马里海盗似的,权当谢您照顾了。”
这什么比喻啊,好像我成了海盗头似的。
我本想拒绝,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喂?”
“老师,快来救救我们……”声音很小,还带着哭腔。
“你们在哪?”我听出那是嘈杂环境里“惜春”的声音,其中喝骂声不断,想必是遇到了危险。
“小路会带你来的……”
我侧过脸看向“王熙凤”,见她一脸的慌张,显是被吓到了。
“小路,你先去报警,我估计是你们打的那人回来寻仇了,我先过去,你随后跟警察一块过去。”
王熙凤,也就是小路向我点了点头,告诉了我那几个“金钗”所在的位置。原来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小饭庄”,我撒开两腿,飞似的奔了过去。
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中猜测着即将遇到的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但愿女孩子们没有受到伤害。
屋内依然嘈杂,却是笑声,喊声和满嘴的大话声,我忐忑的拉开了小路告诉我的那间包房的门,迎面的,是满目的乌烟瘴气,让我分不清哪个是探春,哪个是秦可卿。
随后小路带着一小队警察闯了进来,却听见迷雾中“林黛玉”打了声口哨后叫道:“嘿,小路回来了,老师也来了……”
“还有警察……”一个黑紫脸的年轻警察站在门口大吼了一嗓子。
鸦雀无声,因为鸦和雀全傻了……
世界毕竟是和平的,可和平的代价也是不匪的——往往需要做出牺牲的,就是我们可敬的警察大哥们。
“这帮小兔崽子拿咱哥们耍大刀呢……”
警察走了后,“秦可卿”坏笑着看着我,说了句最不让我长脸的话:“老师,他们把你也骂进来了。”
这都什么事啊?
事情没完,姐们哥们还得尽兴,继续祸害他们的青春。我看到有个男孩子的脑袋上缠着布条,猜想那便是被众“金钗”们凌辱了的那位。可谁曾想到,刚还苦大仇深,冤家一样的两伙人,片刻间就能挤在一张桌子上胡吃海喝的,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群体啊,我不太理解。
“惜春”那天跑的快,而后一个电话又被叫了回来。我只嘱咐了两句便退出了房间,回我自己的小窝里欣赏古典名著。后来也是听“惜春”和我说,在“旱冰场”里被打的那小子叫刘宝,也是我们电影学院的。那天刘宝在挨打后,电话里找来人跟上了她们,于是就在“小饭庄”里把她们给堵住了,那小饭庄的老板也是个蔫汉子,知道学校里的“小黑”们惹不起,指不定谁家的头顶上就站着个托塔天王。刘宝本来是要收拾“林黛玉”的,可旱冰场里黑,看得不真切,在小饭庄里认了半天的人,这才看出,眼前这美女是在学院舞台上演林黛玉的何云。这一下就炸了锅,像梁山好汉聚义似的当场端碗就要结拜为兄妹。何云说她比刘宝大,于是就成了姐弟。待我感觉事态严重,风风火火赶到现场的时候,人家早就握手言和,亲如一家,林姐姐、宝弟弟的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