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杰“嘿嘿”地笑了笑,故作神秘道:“这个,既然是后台老板,就不能随便说了……省得前台的工作不好做嘛!人家在外抛头露面,我在后台吃面,总得给他们一碗汤喝,跟你说实话,做前台工作的人挣的就是一张脸,我既然挣了钱,面子总得给别人留几张吧?正所谓行有行规,所以,嘿嘿,你老哥也别怪我,不过这样,你如果有什么海外的事要兄弟我效劳,我绝不推托!”
小白空头支票说开就开,他想着弄到“招蜂引蝶”的种子后就溜之大吉,说不定都可以回到自己的时代了,跟吴用说的话有多大炮就车多大炮。
(大炮:南方话,吹牛的意思,形容一个人吹牛,就说他“车大炮”。)
白杰说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他在“天龙娱乐”混了几个月,时常跟林晨和小朱闲聊,知道当代娱乐圈里有这么一种怪事:许多二三流的娱乐公司老总都是傀儡,他们负责在外抛头露脸地接受采访、开记者招待会,其实控制公司的却另有其人。娱乐公司间的竞争有明的也有暗的,一流的娱乐公司暗地里对二三流的同行业公司鲸吞蚕食,吞下后却不纳入自己的名下,而是让它们继续以原来的面目示人。然后一流的娱乐公司接下一些不起眼的业务,就交给它旗下二三流的娱乐公司去做。如此,一流娱乐公司的业务量增大,却不用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末了才给旗下的傀儡公司三四成的利润,近六成的利润就平白无故地入了一流娱乐公司的口袋。
一流娱乐公司的做法在业界内已不是秘密,随便找一个娱乐圈打杂的人来问都知道了。吴用估计对这方面的事也略有所闻,当下也是对小白略微肃然起敬。虽然小白的话不能令他信个十足,但他心想,就算小白不是后台老板,而是后台老板的跟班,这个人脉也算是一块金子了。吴用笑着说:
“你这话有没有时限?我暂时对海外没啥想法,以后有了再找你,成不成?”
“这个……”小白略卖关子,作苦思状,但装逼装到最后还是一口应承下来,“好吧,就算兄弟以后不干这行了,圈子里的朋友总还会给几分薄面,你要我帮什么忙,日后尽管说就是!”在这个时代他开空头支票比蜡笔小新画钱还容易,不开白不开。
二人又不要脸地互相恭维了一阵,吴用借机旁敲侧击地打听娱乐圈里的事,借此来验证小白是不是在车大炮。小白仗着在“天龙娱乐”当过几天老总,对吴用的菜鸟问题总是对答如流,时隔6年,娱乐圈里那些潜规则还是没变,在小白嘴里,自己简直成了圈内呼风唤雨的人物;加上罗茵不在,小白还作神秘状告诉吴用:某美女明星突然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实际上是被自己包养了,自己在美国有一栋别墅,那美女明星就被像金丝雀一样的养在里边。
吴用越听越起劲,掐指一算,忍不住插了一句:“刘一菲是6年前退出影坛的,退得不明不白,只说去美国念书了,后来就没见回来,原来是被兄弟你给……哈哈!话说回来,你媳妇儿长得也很像香港某明星啊,如果不是听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差点就认错了!”
白杰为了树立自己神通广大的形象,越发把自己说得邪恶和猥琐,心下有些后悔,不过为了一会套话更方便,小白索性也豁出去了。他继续吹大炮道:“唉,说起来我家媳妇儿也是可怜,长得跟她亲姐姐差不多的一张脸……”
“啊?”吴用第一次露出大惊之色,舌头也打结起来,“刚才的……你媳妇儿……她是艳照门里那位的……妹妹?”
到此为止,吴用终于完全将小白的话信了个十足,如果小白不是有那么一些料子,娶得到泊芝她妹妹当老婆?原本小白说他包养刘一菲时吴用还是将信将疑,现在却是将小白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是吴用自己说的,男人成功与否,要看他的老婆漂不漂亮,现在小白的老婆的是泊芝的亲妹子,情人是“神仙妹妹”刘一菲。用这个标准来衡量,白杰简直就是成功男人中的男人。
当小白再夸吴用了不起做了生物系的团委书记时,他老脸羞红地忙摆手道:“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什么狗屁团委书记,兄弟你在GL大学混也不止一两天了,就算我不说,你还不知道团委书记是干什么的嘛!”
白杰兀自干笑两声。团委书记是一个系里最小的官,什么团活动策划、检查学生宿舍卫生和召集学生干部开会等等打杂的脏活累活就是团委书记干的。吴用在GL大学里混了6年,才混了个团委书记,比起小白的“身份地位”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了。当然前提是小白嘴里说的句句是实话。
韩式铁板烧端了上来,古井贡酒也上了。一个服务生当着二人的面,用装酒的纸盒子里配送的打火机“夸嗒”一下打着火,将火苗在在酒瓶的开口处晃上几晃,封口胶就瞬间龟缩并变得漆黑一团,随后她再熟练地一扭瓶盖,盖顶处有个圆形空心的硬质塑料管顶了上来,酒水便可以倒出来了。
服务生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小白见过,他知道这是为了证明给客人看,这瓶酒就没开封过的,所以要当着客人的面开封。往往这个时候食客都会顾及面子,不会用正眼去瞧服务生开瓶子的细节动作,吴用也是一样。不过他那点小伎俩却瞒不过白杰,白杰假装眼睛痒,用手搓了搓,却被他瞄见吴用偷偷地用余光去注意服务生手中的酒瓶顶盖。
其实小白也没啥特别用意,只是他这个人喜欢看别人笑话,只要有嘲笑他人的机会,就算不能当面嘲笑,也要在心里偷偷地笑,笑过后他才能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或许服务生也注意到吴用在用余光监视自己,所以开瓶子的动作慢之又慢,小白在心里嘲笑吴用的时间又长了少许。三分钟后,酒瓶终于开启完毕。
小白先以各种莫须有的名义灌了吴用几杯,无非就是“为了昔日的友情,干!”、“为了你步步高升,干!”之类的话,吴用却听得非常受用,毫不客气地喝了。白杰也毫不含糊,吴用喝一杯他喝一杯,不过照这样一人一杯喝下去,吴用倒了小白也不会有半分醉意。因为……
小白在作弊。
当二人同时仰起脖子喝酒时,白杰就运起“时间静止”,顺手把酒往身旁的花盆里倒了,再做回举酒杯仰脖子的动作,等放下杯子时里边就没了酒。饶他吴用是酒席上的高手,也没法看出小白的手段。
吴用吞了七八杯酒下肚,又吃了好些热腾腾的铁板烧,脸上枣色渐起,说起话来也有了几分醉意。小白察言观色后,觉得时候已到,就适时地进入正题:
“哎,老哥,你刚才说李教授他老人家怎么了?我看他人挺好,不像随便招惹别人的人,怎么搞的,居然蒙曲受冤了?”
一提起李教授,吴用就开始唉声叹气,小白又给他灌了几句迷汤的话,终于把他的嘴巴给撬开了。吴用说:
“你还记得我们系那株‘招蜂引蝶’吧?”
为了不使自己的目的太过明确,小白装傻道:“什么招蜂引蝶?”
吴用以为,白杰不是生物系的学生,不记得也是正常。他说:
“我们那届毕业时生物系搞的一个植物观赏大会,有一株蓝色的花,名字叫招蜂引蝶,是李教授花了N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说是那花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能招来许多不同的昆虫来为之传粉,所以那花的繁殖能力特高。后来李教授的一个学生做实验时出了岔子,把那株花放在紫外光下照了一夜,花的基因发生了改变,招不来许许多多的昆虫来传粉了,但展览那天却意外地招来了许多珍贵品中的大蝴蝶,那些大蝴蝶可漂亮了,标本还在我们生物系的研究成果展厅里摆着……”
“哦,我记起来了!”白杰适时地作恍然大悟状,“是那株花啊,当时我帮数计系照回许多照片,还有很多漂亮的大蝴蝶!”
“呵呵,”吴用古怪地笑了笑,他听说了那次小白的相机里只有十几张植物的照片,其余全是丰胸****之类的,不过此时却不好旧事重提,他继续说道,
“就是那株花,给李教授惹祸了!为了弄清那株花的基因为什么会在紫外光照射后变异,李教授埋头苦干了将近一年,这一年里他可真是废寝忘食啊,吃喝拉撒全在实验室里。突然有一天,我们看到李教授发疯似的狂笑着从实验室里冲出来,他半年多不理发不刮胡子,都成野人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