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欧阳天很痛苦，原来根深蒂固的观念竟这么轻易被动摇、颠覆，这使他突然心里感觉很空，一丝恐惧隐隐升起，口中喃喃道：“难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你从死亡状态拉回来的吗？”李以仁有意转换了个话题。“本来你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仅靠意念在维持很弱的血液循环，大脑得以不死，我能救你，也是全靠你自己体内的一种救命物质，医学上叫干细胞，我也是近几年才知道这东西，这又是一个先有后用的东西，人在正常情况下这些东西就是一帮闲人，什么用都没有，但当我用意念力把它们运送到你受伤的心脏，真不敢想象，它们竟然比人还聪明，所到之处，需要什么它就变成什么，神奇到这个份上，那里还能用进化来解释，只能说是造化！”
欧阳天完全相信师傅这个说法，因为干细胞的工作原理他是了解的，只是原来没往这方面想，这下他更是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弥补心中神殿坍塌造成的空虚。“如果人真不是猿猴进化来的，那师傅你告诉我，我们难道真是神造的？”
李以仁避开欧阳天急切的眼神，看向湖面：“对不起小天，我毁了你旧的认识，却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因为这答案我还没找到，而且今生也没时间继续找了，这只有靠你自己去努力了！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方法，也就是进化论当初的方法，我们先根据现在掌握的现象用逻辑假定一个结论，再去证实或者推翻它。不要相信神，除非神真出现在你的面前。神之一说，是我们人的美好想象，我隐隐觉得真相比神话和宗教的想象可怕得多，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很可能都是人为制造的，也就是你刚说的，都是设计好的，设计这一切的不是神，而是人！他们设计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自己！我知道你想问我他们在哪，我现在也只能是推测，他们离我们很远，同时又离我们很近，太极的阴阳相生原理你是知道的，我们生存的这个宇宙应该还有一个对应的面，这两个面是相依相存的，就像阴阳构成太极，共存而且会共亡；他们存在的那一面是以意识形态为主相，我们这一面是以物质形态为主相，他们过不来，我们过不去。这个面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因为我们不管从哪个方向飞多远，也永远到不了那个面，但是这阴阳两面在运行中不是完全平行的，它们之间有一个若干年一次的相交线，每当这个时候来临，那面的人就可能在短期内来到这一面停留，但由于存在的状态不同，他们无法在这一面长久生存。也许是上次或上上次两界相交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一面由于没有智能生物的守护，早晚将会面临毁灭性的灾难，为了避免或推迟两界的一起毁灭，他们设计并创造了地球的生命系统，并把人作为这个系统的最高端，特别赋予他们才有的智慧，但是只是一部分智慧，还有别的很多能力都被他们在设计程序中锁闭了，而打开这些通道的钥匙——特别基因，他们没给！因为他们也可能是自私的，不愿意自己创造的人达到甚至超过自己的水平。”
“那就是说，兔吃草，狼吃兔，原本就是设计好的程序，世间万物都逃不脱这个宿命？”这点是欧阳天最接受不了的。
“不错，这就是所谓的命，但这命是人为设计的，这是个设计得很精巧的金字塔，你看越低端的生物必然繁殖能力越强，而越往上越有制约能力的繁殖能力就越差，但这个链接不可能是无休止的，到了塔尖的人，他们设计了另外一种特殊的制约程序，就是自相残杀！你看那些不管多凶猛的动物，同类决斗都是点到即止，绝不用出致命的绝招，只有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无所不用其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什么？因为他们在赋予人类智慧的同时，附加了自私和贪婪这两个魔鬼，用来限制人类数量和质量的发展。”说到这里，老人的语气已非常沉痛。“从我经历的太平天国，到后来大大小小的这么多战争，虽然都在头上挂着各种民族、正义之类的大旗，本质上都是这两个魔鬼在驱使。可怜无数生灵涂炭，却是不知因何而死。败了的也就算无话可说，可那些胜了的又如何？当初为之抛家舍命的目标呢？不过又是换了几只塔尖的老虎而已，太多的兔子依然还是兔子！”
欧阳天听到此处，脸上已不再是迷茫，而是掩不住的愤怒！他忘记了虚弱的身体，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师傅，说句不恭敬的话，我觉得你这看法太偏激了。人类虽然有自私贪婪的一面，同时也有仁爱、无私的一面啊！古老先贤我们就当是传说，现实生活中不受这两个魔鬼控制的也大有人在啊，最起码的，我们大多数父母对子女的爱，可是连生命都可以付出的，这点师傅你不能否定吧？如果我们能善加引导，让无私和仁爱成为主流，未尝就不能战胜那两个魔鬼。还有，就算师傅你的假设是真的，我们都是被设计好的，但他们赋予了我们智慧，即使是不情愿的，这便给了我们变数，打破这种宿命的变数！就拿我们现在能运用的意念力来说，这本来是被锁闭的潜能，但我们不是突破了吗？这个宿命不是已经开始被打破了吗？”
李以仁微笑着对欧阳天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缓缓道：“小天你别激动，伤还没好呢。你说的后半段很有道理，我们有打破这个宿命的可能，因为我结合现在的医学和基因成果，大概找到了突破封锁我们大脑功能的方向。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在意念控制上天分高吗？用现在的科学原理来解释，就是干细胞在起作用，这是一种万能细胞，应该是为了抵抗病毒而设计的，虽然数量有限，却是可以再生的；所谓天分，很可能就是小时候脑部受到侵袭，干细胞按设计程序完成修补以后，残余的部分就近修补了主管意志力的经络，这是完全出乎设计者预料的。我总结过具备这方面能力的人，婴儿时期无法考证，但几乎都是后来脑部受过重创的人，尤其以经常打打杀杀的武将居多。有了这个大方向，我们虽然还不能在基因上做突破，却可以利用干细胞的这个智能，人为加快突破这个封锁的速度。”
“不错，我的脑袋两岁多的时候就被重伤一次，第二次，师傅你是知道的，差点就没了小命。”欧阳天想起那第二次，心下黯然，转开话题：“师傅，我无论如何还是不相信，人性就真那么丑恶。”
“那这次的事你怎么解释，你可是正在救人啊，人家不是一样下手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对别人的利益形成了威胁，就得叫你死！一再告诫你，别去管这些闲事，你不是神，可以要你小命的方法多得很，你不听，以后还得出这样的事，这次好在是打你心脏，下次人家打你脑袋，我可再救不了你了！”李以仁在这个问题上对这个徒弟确实有点冒火。
“对不起师傅，既然你教了我这身本事，我就得让它发挥作用，不然我学来干什么？不敢做自己想做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欧阳天仍然不改初衷。
“你的意思我这一百多岁是白活了？行，我说不服你，你走你的阳关道。那等你伤好了，看你怎么办，收拾那害你的人去？你知道那样的人有多少？就等着一场比一场大的灾难找你吧，你最好别连累你爹娘和朋友，他们的命可是脆弱得很！”老人确实气得够呛，却对这徒弟无可奈何。
欧阳天也觉得很对不起师傅的关爱，陪了个小心：“师傅教训得对，我以后会加倍小心的。不管是这世间的恶人，还是你说的另一个世界的人，我相信都逃不过天道，为了这个道，我再死几次，也无怨无悔！”
老人看着这个倔犟的徒弟，眼里恢复了怜爱之色：“算了，我也不能勉强你改变认识，等你自己拿性命去换真知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以你这善良得近乎愚蠢的性格，最好少跟政治、官场中人沾边，玩权力的，哪个不是杀伐果决的人？把对自己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中，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甚至可以六亲不认，这是历朝历代政治家自保的不二法则，似你这儒生般的性子，哪是这材料？”
“师傅，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儒生性子？难道我惩治哪些恶人的手段还软弱了不成？”欧阳天不服道。
老人摇了摇头道：“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你要下手，就不要给对方留下反扑你的机会，这样的霹雳手段，你敢用吗？当年你学艺之初，我怕你小孩子心性，炫耀技能惹来无端之祸，才定下不得用武技伤人的戒条，谁知道你这家伙那般迂腐，不知变通，后来害得你差点丢了小命，后悔不迭。现在你已武技初成，别人与你论生死，你还跟他讲什么善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两次性命攸关的教训，你好生总结总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