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数学考试，让无数考生感受到绝望的滋味。他们面对着试卷竟是无能为力，这无疑为以后的三门课程造成恶略的影响。韩函所在的学校，老师们第一时间地在一进校门的大厅黑板上写了一句鼓舞：数学普遍难，耐心考好下一门
显然，学校的老师们也是被这数学考试震惊。谁都没有想到，去年很简单的数学考试，今年会变得这么难。
但，有的考生逐渐适应了这种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有的考生犹自沉浸在悲伤之中，她们似乎看不到未来。
至少，此时的梁小玲是这个样子。
本来今天她的状态便是不对头，再加上数学题的难度，她基本上乱了心神。出了考场的那一瞬间，她竟是有种末日来到的感觉。
她看着考场门外无数翘首以盼的家长们，很快从那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妈妈。看着那焦灼的眼神，看着她满脸的汗水。她禁不住落下了泪水。
不管如何努力，这一年的高考没有画上完美的句号。
教学楼距离校门的长度只有不到一百米，但这么短的路程，此时对于她来说，却异常艰难。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
“小玲！小玲！妈在这里！这里！”校门外传来老妈的呼喊声。梁小玲低着头默默走过去。
“小玲，没事，咱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白雪看着前面出来考生的表情，便是知道了这次考试的难度，此时看到女儿脸上的忧愁，却是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语，抱着自己的女儿便是往人群外边走。一边走，一边还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妈，我数学完了。”梁小玲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她忽然觉得好羞愧，自己最对不起地便是自己的妈妈了。
“没事啊，女儿，考试才刚刚开始，还有三门呢。不要着急，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咱们早点回去，吃完饭，你好好睡一觉，下午的语文一定会考好的。”白雪摸着自己的孩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那有些可怕的眼神。她尽量安慰着，心里却还是担忧着。生怕孩子想不开。
常静同样感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绝望感，她一向是班里的第一名，她重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成绩。即便自己再考不好，也会上一个差不多的211吧。但今天考完数学，她竟是觉得，自己高中三年过的真是可笑，到头来，自己就是个笑话。什么北大清华，现在说来，都是假的。仿佛过去一直活在老师们嘴里吹出来的美丽的泡泡中，现在风刮来，泡泡破碎了。于是，高高在上的心猛然见落下来，摔得粉碎。
她默默地穿过考场门前拥挤的人群，不再理会人群中的哭泣声和安慰声，不再寻找那里面是否有自己的妈妈爸爸。她低着头，背着书包，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这条路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前面是迷雾，后面也是迷雾。她看不清过去，也看不清未来。她就好像行尸走肉。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漠然的脸上尽是出现了一丝笑容，但笑容里更多的是苦，苦笑。
她想起了那天在楼道中，她对他说，“我要去北大。我们终究会分开。”
他说，“我去不了北大，但我可以去北京的大学，只要我们在一个城市。”
现在想着那时的谈话，忽然觉得很是可笑。考北京的大学容易，考那个高等学府难啊。曾经的凌云壮志，忽然间被自己扔到了山崖之间，粉身碎骨。
她依旧慢慢地向前走着，听不见车鸣声，听不见喊叫声，六月火热的阳光照拂在她的身体上，生不出丝毫的热度。
她浑身冰凉，由内而外的寒冷。
“那学生让开，快点，有车！”
“有车！”
嗤！
转弯路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小车在地面上摩擦出了长长的一道黑线，最终停了下来。
只是为时已晚，前面的那个学生还是被远远地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不知生死。
小车司机哆嗦地打开车门，满头都是汗水，慌张地朝着前面地上的学生跑去。与此同时，不远处也传来了警车的鸣声。
“学生，醒醒，醒醒！你可千万不要死啊！”那人慌张地摇晃着躺在地上的常静，看着那地上流出来的血，睁大了眼睛，有些害怕。但周围已经聚满了路人，他想要逃跑也不可能。
要是韩函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识这个人。
是的，他叫陈富贵。今天本来是开着自己刚刚买的豪车接自己的儿子回家的。听着儿子一路上说今天的高考题太难了，连很多好学生都不会做，他便是得意的和自己儿子胡吹着，高考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出来打工？放心吧，儿子，老子大不了再花几个钱，给你一个不错的大学玩一玩。要是不想念的话，就给你爸帮帮忙。将来也好继承家业。
说到这里，便是遇到了前面没有躲避的常静，尽管他已在鸣笛，但那学生仿佛找死似得，竟是没有躲避。他摇晃着这位女学生的身体，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不一会儿，警车赶到，陈富贵一边帮忙将常静抬到了救护车上，一边反复不断地向着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学生不知怎么了，明明红灯还要走，我鸣笛了，但是她还在那里不动。你不信可以看录像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车里也有高考生啊。警察同志，我不会犯罪吧？一家老小可等着我呢！”
“有没有你的事暂时还得检查，你得跟我们去堂派出所。”警察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车里的孩子下午还要考试啊！”陈富贵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警察，不信警察会这么不近人情。
那三十多岁的警察看看满头是汗的陈富贵，再看看肇事的车里面的学生。思考片刻说道，“你得先去派出所一趟，你的儿子也得去对对口供。放心，我们不会耽误他考试的。”
于是，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下，陈富贵和他的儿子心里七上八下地上了警车。路面很快被前来的交警恢复了畅通。不过他们相信。新闻上很快便会出来这么一段消息。
“妈。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在前面的梁小玲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刹车声，看着拥挤的人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别管了，我们回家吃饭。考试要紧。”白雪当然也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但是为了女儿的前途和心态，还是得回家去。
“哎，那边一个女学生被撞到了。不知谁家的孩子这么倒霉，高考了还要出车祸。”路边有人传来了议论声。让刚刚恢复了一些的梁小玲一怔，没有想到竟是有人会比她还想不开，竟是想到了死亡。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庆幸。
“女儿，听到没，不管考得如何，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妈可只有你一个女儿。”白雪听着议论心里也是有些后怕，幸亏今天自己来接自己的女儿，不然要是出现意外，她就不想活了。
“妈，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傻。”梁小玲抬起头朝着自己老妈笑着说道，但此时忽然想跑到哪里去看看，到底是谁会这么想不开。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他反复地回头朝着那边看去，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她忍不住朝着自己老妈说道，“妈，我去看看！”
说着，不等白雪的答应，便是朝着那边拥挤的人群跑去。
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女学生，梁小玲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头脑空白，就连由于跑步带来的喘息也是变得窒息。
竟然是常静！
她清楚地看见常静闭着眼睛，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任凭那个中年男子摇晃着身体。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觉得死亡离得自己竟是如此之近。这一瞬间，她竟是想到了自己在高二的时候，学长跳楼自杀的场景。
原来生命如此脆弱不堪。
“有什么好看的。小玲，下午还要考试，我们回去吧。”身后传来了白雪的喘气声，她竟是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而此时，不远处的常静也被抬到了救护车上，那个中年男子正在和警察不停地说着话。
“妈，那个学生是常静。”梁小玲声音冷漠地说道，其中还带着害怕地颤抖。
“什么？常静？不会吧，就是那个你们班一直考第一名的那个？”白雪听着女儿的话不由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她看着女儿那出神的目光，摇了摇她的身体道，“你确定没有看错？”
“确实是常静，我看的清清楚楚。”梁小玲刚刚干涸的眼睛里再次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眼泪。没有想到，和自己一直相处要好的朋友，竟是忽然间遇到了这么的灾难，不知生死。
“你有她家的电话没？”白雪却是焦急地说道。她想到的却是要通知对方的父母，她可以体会到要是父母得知孩子的事情会是多么心痛。
“我有她妈的手机。”一说到电话，梁小玲才反应过来。
“赶紧给她妈打个电话！”白雪掏出自己手机拿给了女儿。
“哦！”梁小玲颤抖地握着手机，脑子里尽量的回忆着那并不长的手机号。
“喂，阿姨，常静在吗？”
“不在啊，我明明在门口等她的，不知这丫头跑哪里去了！”电话那边传来了焦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