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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和蔼的奶奶

第二天傍晚,赛斯曼先生家紧张忙碌着做着各种准备,一看就知道奶奶是这个家里地位重要、受人尊敬的人。齐娜换上了新衣服,杰巴斯在很多地方放好了脚凳,好让奶奶想坐到哪儿,都随时能把脚放上去。罗得迈尔把每个房间都仔细地查看一遍。

很快,马车到了家门口。杰巴斯和齐娜先跑下去了,罗得迈尔紧跟在后面。小海蒂被命令在自己屋里呆着,一直等到有人来叫她。小海蒂在屋子一角坐着,嘴里来回念叨那个称呼。过了好大一会儿,齐娜进来,冷冰冰地说:“去学习室!”

小海蒂一进学习室,奶奶就慈爱地招呼她。

“快,来我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海蒂走到奶奶旁边,用清脆的声音说:“夫人赛斯曼先生,您好。”

“你刚才叫我什么?”奶奶笑了。“在你们国家都是这么叫的吗?”

“不是,我们那儿谁都不这么叫。”

“哦,可我们这儿也不这么叫呀。”奶奶又笑了,轻轻拍了拍小海蒂的脸蛋。“以后只能叫我‘奶奶’,记住了吗?”

“以前我就是这么叫的。”

奶奶一边看着小海蒂,一边不停地点头。小海蒂也认真地盯着奶奶看,奶奶的目光很温暖,让人心里很舒服。小海蒂立刻就喜欢上了奶奶。奶奶的白头发很漂亮,头上带着一条花边,有两个很宽的飘带在下边飘垂着,这更是让小海蒂觉得亲切。

“告诉我你的名字?”过一会儿,奶奶问。

“小海蒂。不过,她们又给我起个名字,叫阿尔菲特,我要时刻记着……”

这时,小海蒂猛地停住了,她想起有时罗得迈尔叫她“阿尔菲特”时,她总是不回答。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她的。罗得迈尔刚好走了进来,就说:“我想,在佣人们面前,她至少该有个正式一点的名字。”

“罗得迈尔,”赛斯曼夫人说。“这孩子如果愿意别人叫她小海蒂,就这么叫吧。就这么定了!”

罗得迈尔知道这位夫人是说一不二的,谁反对都没用。而且,这位夫人眼睛耳朵都灵得很,一眼就能看明白眼前是怎样的情况。

第二天,吃完午饭,像往常一样,克拉拉又午睡了,奶奶就在旁边的安乐椅上坐着,闭了会儿眼。可是等她站起来,走到餐厅看时,那儿已没有一个人。

“可能都去睡午觉了。”

奶奶自言自语地说着,来到罗得迈尔屋前,敲了敲门。等罗得迈尔打开门,一看是奶奶,惊讶得后退了一步。

“我想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在她的房间里呢。夫人,这孩子常有些怪怪的念头,而且还做出来了那些事,在上等人面前真是难以启齿啊。”

“要把你关在屋子里,你大概也是那样。还有,你做过的事,想必你自己最清楚了!现在,请把孩子带到我房间里,我想送她一本漂亮的书做礼物。”

“那您就给错了!”罗得迈尔拍着手叫道。“她现在连ABC还没记住!要书有什么用呢?夫人,这孩子怎么教都教不会,您不信,可以去问老师,要不是老师有耐心,早就不给她上课了。”

“这就有点儿怪了,那孩子可不像什么都学不会的样子。你先把她带来吧,暂时看书上的画儿也行。”

罗得迈尔还想说几句,可赛斯曼夫人已经转身,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不相信小海蒂连那么简单的东西都记不住,她决定亲自问问。

小海蒂来到奶奶的房间,一看见要送给她的那本大书上很多美丽的图画,就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当奶奶翻到下一页的时候,她目光紧紧盯住了那幅画,突然大叫一声,接着就掉下了眼泪。奶奶很吃惊,就仔细瞧了瞧画,原来上面画着一个很大的牧场,有许多小羊在吃草,中间有一个牧羊人,在开心地望着羊群。画上一切都带着金色的光芒。

远处太阳正要落下去。

奶奶拉起小海蒂的手。

“过来,过来,小海蒂,别哭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可是你看,这书上写了好些有意思的故事,今晚我就讲给你听好不好?你听完了,还可以讲给别人听呀。过来,擦擦眼泪,咱俩好好聊聊。好,就坐到我前面,让奶奶看着你。”

渐渐地,小海蒂终于安静了下来。

“告诉奶奶,老师讲课怎么样?你都学会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学会,什么都没记住。”

“为什么,小海蒂?”

“那些读法太难了,我记不住。”

“啊!谁说过它难?”

“是贝塔!他说记多少遍都记不住,说这太难了。”

“哎!可是,小海蒂,不能贝塔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自己去试试才行。你一定是上课时没好好听老师讲课,认真看老师写的字,心里一定在想别的事情。”

“不,我好好听了,可是没有用。”

“小海蒂,你以前是相信了贝塔的话,才一直没学会拼读的。现在,你要相信奶奶的话,说得再清楚一点儿,你马上就能学会的。你和贝塔不一样,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很快就能学会的。那么,你看到这个站在美丽牧场上的牧羊人了吧?你要是会读了,就立刻把这本书送给你。那时,你就能看懂这上面的故事了。牧羊人和这些山羊都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事?想知道吗,小海蒂?”

小海蒂认真地听着奶奶说,这时,她深深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能读得懂就太好了!”

“我相信,不用过多久,你一定会的,小海蒂。好,该去看克拉拉了。

来,把这本漂亮的书也带上吧。”

说完,奶奶拉着小海蒂的手,一起去学习室。

从那一天小海蒂在楼梯上被罗得迈尔狠狠地责备后,她心里渐渐发生了变化。她慢慢明白,自己并不像蒂提姨妈说的那样,想回家就什么时候都能回去,她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也许要呆一辈子。而且她想,要是对赛斯曼先生说出想回家,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孩子,奶奶和克拉拉一定也会那么想。所以她想回家的话对谁都不能讲。

可是小海蒂的心事越来越重了,她经常没胃口吃饭,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晚上经常失眠。在她一个人时,眼前立刻就会浮现出阿鲁姆的山、太阳、花儿。就是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会出现爷爷的小屋。

然而到了早晨,当她高高兴兴地想跑到小屋外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还是在富兰克托。一想到阿鲁姆离这里那么远,可能再也回不了那儿了,小海蒂就会难过地哭很长时间,但她总是把头躲在枕头下面,不让别人听见。

奶奶当然发现了小海蒂的闷闷不乐,她想也许过几天,小海蒂就会好起来,所以一直默不作声。可是,小海蒂不但没好起来,还常常发现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有哭过的痕迹。于是有一天,奶奶把小海蒂叫到自己屋里,她把孩子拉到自己跟前,和蔼地说:“小海蒂,告诉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呢?”

可是,小海蒂不想让奶奶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要是那样的话,奶奶或许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好了。想到这儿,小海蒂难过地说:“我不能说的!”

“那,对克拉拉呢?”

“也不能说,对谁也不能说。”

小海蒂坚决地说,看上去那么难过,奶奶看着心疼极了。

“那,小海蒂,听奶奶说,要是对谁也不能说你难过的事,就告诉上帝,求他帮助你吧!无论有什么痛苦,上帝都会帮助我们的。你每天晚上会对上帝祈祷,并求他保佑你吗?”

“不,没有过。”

“你以前没祈祷过吗?小海蒂,你知道什么是祈祷吗?”

“以前的奶奶祈祷过,可过去好久了,现在已经忘了。”

“看,小海蒂,因为没有人帮助你,所以你才会这么难过的。你想想,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对上帝说,祈祷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得到他的帮助。上帝随时都会帮助我们,使我们重新快乐起来的。”

小海蒂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真的?跟上帝说什么都行吗!”

“是的,什么都行。”

小女孩忙把手从奶奶手里抽回来说:“我可以回去一下吗?”

“当然,去吧!”

于是,小海蒂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坐到小板凳上,合起双手,然后把心里不开心的事全都告诉了上帝!她虔诚地祈祷着:希望能快点回到爷爷那儿。

在这之后,大约过了一周,一天,老师突然说要见赛斯曼夫人,要跟她说一件令人惊讶的事。老师立刻被夫人请进房间,他一进门,赛斯曼夫人就热情地打招呼:“欢迎您来!老师,您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发生了一件我从没预料到的事,一件谁也不会相信的事。这简直是不可能的,然而它却发生了,而且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程度,说起来,正和以前估计的完全相反……”

“难道是小海蒂能读句子了?”望着赛斯曼夫人,老师吃惊得说不出话。

“真是个奇迹!以前,我对这孩子费尽了心思,讲解得非常详细,可她连ABC这样最简单的字母都记不住。所以我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了,决定直接教她句子。可是这孩子像是一夜之间就记住了拼读方法。而且,她能非常准确快速地读文章。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的!而夫人您也让我感到很惊讶,您竟然一下就猜中了这件事。”

“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这大概是因为新的学习劲头及方法这两方面的结合吧。老师,她进步得这么快,您现在满意了吧。

瞧吧,她今后会更出色的。”说完,赛斯曼夫人和老师一起走出房间,她要亲眼看看这个小海蒂。一进学习室,就看见小海蒂在克拉拉旁边坐着,正大声地朗读。

这个时候的小海蒂眼前渐渐展开了一片新的世界,她惊喜地看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渐渐入了迷;以前黑黑的铅字,现在忽然变成了美妙动人的故事。

这天晚上,小海蒂刚坐在餐桌旁,就看到盘子上放着那本美丽的大书。小海蒂用疑问的目光看看奶奶,奶奶和蔼地点点头说:“对,那本书今后就是你的了。”

“不管什么时候吗?”小海蒂问,小脸兴奋得通红。

“对,什么时候都是你的!从明天开始看吧。”

“不过,小海蒂,还要过好多年,你才能回家呢!”这时,克拉拉说,“奶奶走了以后,你要不陪我,我可是会伤心死的。”

小海蒂到了要睡觉时,也不舍得放下那本美丽的书。从这一天开始,小海蒂最大的快乐就是,趴在书上看每幅五颜六色的美丽图画,一遍又一遍地读上面的故事。

到了晚上,奶奶一说“小海蒂,来,读给我听”,小海蒂就非常开心,因为现在她能很轻松地看画书了,而且还能大声朗读。每次念完,奶奶都要给故事补充很多,还常常讲些别的故事。小海蒂最喜欢的,是绿色的牧场那幅画。这一页上,牧羊人跟在快乐的山羊群后面散步,这样的生活让他很满足。可是,下一页上画的是牧羊人从家里跑了出来,落在了邻国,开始养猪,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每天只能吃些剩饭。这一页上,一切都是灰色的,蒙上了一层雾,太阳也不像上一页那样闪着金光了。这个故事还有一页画,年迈的爸爸从房子里跑出来,张开双臂迎接后悔的儿子回家。瘦弱的儿子走了回来,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小海蒂非常喜爱这个故事,她有时大声,有时小声,不知读过多少遍。而且对奶奶做的说明也百听不厌。

除此以外,这本书里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小海蒂读着故事,看着图画,不知不觉,就到了奶奶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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