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声也借专访的机会,专门亲近过夏暖兮,原来那次报社的事情,孟嘉译的力量其实是不足以保证夏暖兮完全不被牵连的,毕竟当时夏暖兮是报社里最重要的记者之一,就算她没有卷入****婷和秦氏集团的案子里,也难保因为社长的关系而又被牵扯到其他事情上。
所以是乔振声一力促成了夏暖兮完全不管报社的事情,夸大和强化了专访对于他的重要性,对孟嘉译施压,将最得力的夏暖兮派出来做专访,从而避免夏暖兮卷入报社那次的事件中。
通过和夏暖兮的接触,她温婉知性的性子和做事的风格,都深得乔振声的赏识。本来是被自己一早就要抛弃的女儿,却是几个儿女当中最乖最懂事的一个,夏暖兮的种种努力都看在乔振声的眼里,加上抱着对她和她母亲的愧疚,乔振声就难免一步步表现得有点明显对夏暖兮的关心和照顾,完全超过了正常的关系。
“原来暖兮的母亲生下了她,也并没有要她。暖兮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不该为我的错误买单,也不该来承担上一辈人的错误和恩怨。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本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她,所以我也没资格做她的父亲。我就是愧疚,不该犯这样的错误,造成这么多人的痛苦。让整个家庭痛苦,也让暖兮承担这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乔振声语态尽量平静,但是他的手放在裤腿边,一直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冷极了,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王柏臣沉默着,异常的沉默让这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听完乔振声的描述,很多事情都明朗了。这就难怪暖兮和乔仪芯会有些相像了,也就难怪本来他一直留恋的是照片上那个熟悉的小小婴孩,却在年纪稍长的时候对乔仪芯产生感情。原本有人以为他喜欢夏暖兮是因为夏暖兮长得像乔仪芯,却殊不知他当初喜欢乔仪芯,是因为乔仪芯身上带着和夏暖兮相似的影子。
兜兜转转了一圈,夏暖兮却始终和他走到了一起。
王柏臣心中一时也是想了非常非常多的事情,不知道夏暖兮醒来又该如何面对。他不由走向夏暖兮,她小小的脸半埋在被子中,苍白得像一张A4的白纸,惨白惨白的,她虽已大致平复下来,却还是看得出情绪不甚平稳,紧紧地抓着被角,指节上泛着苍白的暗哑的光。
她时不时还是会轻微地醒来一下,然后又闭着眸子,让人怀疑那是真的醒来还是假的醒来。王柏臣半侧着身子,将她抱入怀里,让她的身体贴合在他宽厚的怀抱里,因为这样,夏暖兮的情绪才真正平复下来,不过她的脸色依然很白,像是经历多很多事情缓不过来。也许这中间还有其他的内情,不然夏暖兮不至于这个样子,得知自己的身世就变成这样。
但是王柏臣问过了,乔振声所知的也就这么多,再也不知道别的事情了。现在王柏臣倒是寄希望于夏振华和杨慧芳赶快过来,有很多事情,也许他们才更加清楚。只有清楚地知道每一件事情,才能化开夏暖兮心中的郁结。
乔振声也是一直守在门口,一直观看着夏暖兮的最新近况,站了好大一会儿,家里不断有电话来催他,工作方面的事情也让他焦头烂额,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工作和家庭的情况,乔振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您先回去吧,乔伯伯。”王柏臣轻声道。对于乔振声的事情,他不想置评,也没有过多的发言权,心中却十分不喜他对待家庭和感情的态度,不止伤害了暖兮,还伤害了整个乔家的人。
乔振声只好离开,朝医院的另外一栋大楼走去。乔仪芯因为和蔡亚楠吵架吵得非常厉害,肚子里刚刚孕育的孩子流产了,这个时候呆在医院里,正在以泪洗面。赵淑仪坐在她身边,不断地安慰着她,劝她吃些东西。乔仪芯一直摇着头,脸上暗哑得没有一丝光华。
乔木梁气得一砸房门,迈步跑了出去。赵淑仪赶忙叫住他,“阿梁?阿梁?这孩子……”
她跟着跑了几步,乔木梁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视线内。她想去追儿子,又放不下女儿,只好倒转回头来,正好乔振声在这个时候回来,赵淑仪脸上微露不满,道:“你和阿姨一起,先守着女儿!我去看看阿梁!”
说完,她匆匆地跑了出去。
乔振声心中对整个家庭、对夏暖兮都抱着极大的愧疚,这会儿脸上皱纹横生,像是忽然增加了五岁的年纪,走到乔仪芯身边,握着女儿的手道:“好些了吗?”
乔仪芯瘪着唇,委屈地哭着扑入乔振声的怀里,“爸爸,爸爸!”
“乖了,不哭,没了小孩也不打紧,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以后养好了身体再生也是一样的。”乔振声安慰着怀里的女儿,一刹那又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夏暖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当年他一时糊涂和曾茹发生了关系,曾茹咄咄相逼,他才会让许医生骗曾茹去拿掉孩子。结果为了弥补他心生的歹毒的念头,所以上天反倒是让夏暖兮嫁给了真正的好男人,有了幸福的家庭,而让乔仪芯经受很多痛苦吗?
但是一想到夏暖兮还在病床上,身体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乔振声又更加担心起来。这上天为什么要将上一辈人的错误让下一辈的孩子来承担呢?如果可以,他此刻真的愿意用自己来换两个女儿的痛苦,自己来承受折磨。
乔仪芯哭得抽泣起来,又哭道:“爸爸,你别去说亚楠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怪他不陪我,多吵了几句,才动了胎气,他也没犯什么错误。”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乔振声有些生气。
乔仪芯只是哭着不说话。当年是真心为了蔡亚楠放弃王柏臣的,蔡亚楠生活的那个五光十色的圈子,他的浪漫多情,他在她面前变化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都是那个时候乔仪芯觉得王柏臣永远给不了她的。但是真正和蔡亚楠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发现,蔡亚楠能给她浪漫,能给她惊喜,却永远给不了她安全感和家的安宁稳重。
却还是舍不得蔡亚楠,又开始放不下王柏臣,也许贪心的女孩子永远不会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句古话所表达的真实含义,永远都不知道有舍才有得,所以才会对生活生出那么多意不平的感觉,才会永远觉得生活有所缺失。
乔仪芯还在不断地哭泣着,靠在父亲的肩头上,一会儿想想蔡亚楠,一会儿又想想王柏臣,听得不可自以。乔振声只好放软了声气,又好言好语地安慰起女儿来。
乔木梁跑出去的时候,直接冲到了一家酒吧将正在喝酒的蔡亚楠抓出来狠狠揍了一通,揍完,蔡亚楠有些不屑地擦掉嘴角的血迹,道:“我去过医院了,是仪芯把我赶出来的!妈让我先出来不要惹仪芯心烦!我还能怎样,要以死谢罪吗?!”
“混蛋!”乔木梁恶狠狠地道。心中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太娇养了些,这件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错,仔细算来,恐怕乔仪芯的错误还要大一些。
“大哥,没了孩子我和仪芯一样痛苦。你们能明白我的感受吗?我天天在外面应酬,多接一些活动,又何尝不是为了仪芯和我们的未来?仪芯是乔家这样的家庭出来的,我既然娶了她,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我一起吃苦吧?”蔡亚楠的态度软和下来,甚至还有一丝丝谦卑。
乔木梁收起拳头,只得道:“算了,那你现在去仪芯那边看看吧。她心情不好是自然的,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问。”
“是,我知道的,大哥。”蔡亚楠道。乔木梁看了看和蔡亚楠一起的朋友,都媒体圈子里的,有些还说得上熟识,心头的气又消了一点,这些年来,蔡亚楠没传过什么绯闻,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女性朋友,乔木梁也没少调查他。这一点来说,乔木梁对他还是放心的。
“我也是看你这个时候还在酒吧,生气了。你要不服气,就打回来也成。”乔木梁露出了笑容。
“那我哪里有什么胜算?大哥你这是故意要让我再多白挨一顿揍么?”蔡亚楠也忍不住笑道。
其他的人见他们刚开始还剑拔弩张,这会儿缓和下来了勾肩搭背的,马上有人倒了酒端过来,笑道:“难得乔少赏光,今晚可怎样也得敬乔少一杯啊!乔少不能不赏脸!”
乔木梁本来也是这种场合混惯了的人,接过酒杯就喝了。
“乔少不愧是乔少,果然是够气魄,够豪迈!”旁人都忍不住赞道。又忙叫了几个美女过来陪在乔木梁身边。不过今晚乔木梁并没有太多的心情,只是闷头喝了几杯,就推辞有事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