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莫也试探性的叫了一句,答案自然不言而喻。连圣都唤不醒,他又怎么会有效果。不过,即便是没有效果莫也要尝试一下,因为这个女孩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看到这两个人都没有效果,罗杰大刺刺的走上前去,在沙加耳边突然大吼道:“喂!”
他这一嗓子倒是吓到了圣和莫,不过沙加还是没反应,整个人就像中了邪一样,只知道愣愣的看着前方。这种情况,他们谁也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考虑了很久,圣最终还是在沙加耳边悄悄的说道:“你变胖了。”……
整整三十分钟,这群人都在尝试着和沙加交流,但最终还是无果而归。沙加倒没有在保持刚刚那个姿势,只是把伸出的手放下了,但双眼依旧无神。这群人呢,则是把能尝试的办法都尝试过了,大吼,摇晃,嘲讽,甚至是笑话,都无一不败下阵来。周围的乌鸦,静静的凝视着这一切,带着淡淡腥红色的双眼似乎流露出了嘲讽的味道。
“走开吧。”但丁突然走上来推开了其他人,“让我试试。”
但丁并不是来自这个时代,这一点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如果但丁真的有什么办法能够应付沙加的这种情况,那么他们也不会奇怪的。只不过,为什么但丁要在沉默了三十分钟后才来尝试这个方法呢?在前面时候他完全可以这么做的啊。
至于但丁,他自己对自己的方法都没谱,因为他也并不了解这种方法。什么方法连但丁都驾驭不了?催眠。催眠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暗示,不过登峰造极的催眠师能够控制一个人。但丁也只是对催眠有这一丁点皮毛上的了解,所以并不能保证就一定可以让沙加脱离这个状态。那他为什么不在前面尝试呢?因为催眠这个东西风险很大的,如果一个不好,可能沙加就再也无法被唤醒了。
可是,这么等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但丁个人最讨厌等待了。所以,即便这个方法可行性很小,在没有其他方法的情况下,但丁还是选择了尝试。
拿出自己的吊坠,然后在沙加面前让它自由摇摆着,在这个同时但丁口中也不是的喃喃着。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沙加的双眼,看沙加的瞳孔有没有跟着手上的吊坠左右摇摆。
“你现在很安全……站在一个十分清爽的地方……在你面前就是一面静静的湖泊……湖泊清澈见底,不时的还能看到游来游去的鱼……在湖泊旁边是一排刚发出嫩芽的小树……树枝上有小鸟在跳跃,看到了么……然后你坐在湖边的草地山,聆听着鸟的叫声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你感觉到很困,那就睡一觉吧……慢慢的闭上你的眼睛,慢慢的放松你的意识……现在你就躺在一张很宽大的床上……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洒在地板上……”
圣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方法,要直到沙加现在可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但丁的方法真的有用么?圣并不这么认为,不过当他想要把自己的看法跟别人交流一下的时候,突然发现包括莫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但丁手上不断左右摇晃的吊坠。他们是怎么了?
试探性的推了推身边的莫,可是莫丝毫没有反应。在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但丁手上那没吊坠了,一左,一右,一左,一右……再看看另外一边的哈尔,他同样是这个表情,只是盯着那枚左右摇摆的吊坠,将周围的世界完全忘记了。这下子,圣不服都不行了,尽管没有见过这类似的方法,但是这个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但为什么他自己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毕竟,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所以圣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话题。相比之下,如果能学会这个方法或者看着沙加醒来,都会比刚刚那点更让圣兴奋。
但丁的话依旧持续着,语调还是淡淡的沙哑,并且平缓,每一句话之间都相隔很长时间,唯一不变的就是紧紧的盯着沙加的双眼,并且以一个恒定速度晃动着手里的吊坠:
“感觉到海风拂面的气息了么……这种咸咸的,有点自有味道的风就穿梭在你身边……尝试着伸手去抚摸一下它们……只要你愿意的话,你就能够摸到它们……”
出乎圣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但丁的话,沙加竟然举起了自己的手,并且做出一个要去抚摸什么的手势。抚摸海风么?沙加真的听到但丁的话了?看到这一点的圣很兴奋,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旁边的人。可是一转头圣就傻眼了,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感受什么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很惬意,并且都张开了自己的手。但丁的话,对这群人也起作用么?
说着说着,但丁慢慢地把手上的吊坠往高抬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这枚吊坠往高抬去。猛地一下,但丁突然把手上的吊坠收了起来,然后另外一只手在沙加肩膀上迅速的拍了一下。做完这些,但丁的全部动作就都结束了,把吊坠挂回到自己的脖子上,回复了平常那副拽拽的样子。
可是,奇迹的事情发生了,沙加原本凝固了的双眼随着但丁动作的结束,竟然灵动了起来,并且保持了足足三十分钟的那个姿势现在也变了,双手扶在脖子上,揉了揉早就僵硬的肌肉,并且试着扭动了一下脖子。虽然很疼,但至少现在能动了,不像刚刚,被限制的严严实实的那种感觉。
其实沙加一开始就有自己的意识,只不过身体不听使唤。周围人的一言一行她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不过随着但丁开始摇晃吊坠,并且用缓和语气说着那些话开始,她的意识就渐渐的模糊了,到最后,但丁做过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不过,就算不记得她也知道,自己能够恢复行动是但丁的功劳。
清醒的,不单单是沙加一个人,莫,罗杰,哈尔,都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周围,再回想一下刚刚自己经历的场景,他们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可是,刚刚的梦境他们却再也想不起来了,只是模模糊糊有一个印象,就是自己曾处于很安静的地方,很惬意的地方,自己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但丁到底用的是什么魔法?竟然能够让这么多人同时听他的话?这是圣现在最大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问出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沙加,这个道理不用人教圣也知道。所以走到沙加面前,圣握住沙加的双手,轻柔的说:“沙加,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么?”
“能啦。”沙加对于刚刚圣称呼她为‘肥婆’这件事还耿耿于怀,所以甩开了圣的手。看到沙加可以说话,并且眼睛也有神了,圣才放下高悬的心,把注意力放在了但丁的魔法上。
“喂,你们刚刚怎么了?”圣对着哈尔等人问道。
“刚刚?我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哈尔一脸的茫然,其实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茫然,所有的人都是这么一副面孔,不知所云的样子。看来,但丁这个魔法真的很厉害。
“别管我们了,沙加好了么?”莫现在担心的第一目标依旧是沙加。
“我没事了。”沙加亲自回话,远比圣告诉莫的更有说服力。既然沙加没事了,那莫也就不会在乎自己发生了什么。继续挂起那一脸的淡然,回到了彼得堡,也就是现实中。
“这个女人,应该死彻底了吧?”罗杰即便是被但丁催眠了一次,但对于这个刚刚险些杀掉他的女人还是心有余悸。
“是吧,你看她的身体颜色,跟我们见到的尸体一样。”哈尔走过去指着女人的手臂说道,这时候女人虽然是仰面倒下的,但那件伴随着她同生共死的牧师袍还盖在她身上。尽管被但丁的散弹枪打碎了一些地方,但女人的关键部位还是被它挡住了。哈尔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这件牧师袍之下,而是女人的手臂:“估计摸上去,也跟那些尸体一样的僵硬。”
说着,哈尔就要验证自己的话,朝女人的手臂伸出手去。“果然,确实是一样的僵硬,看来她早就不是人类了,我们……啊!”在哈尔为大家描述女人的手臂给自己的触感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这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已经死彻底的女人竟然突然抓住了哈尔的手。尖利的指甲,刺入了哈尔的皮肤之下,就如同一个铁钳,她牢牢地控制住了哈尔。
被女人一抓,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顺着哈尔的手和女人的手,鲜血往下流淌着。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让他们史料未及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触碰到鲜血的女人尸体,竟然蓦地坐了起来,并且如用被磁铁吸引一样,朝哈尔靠去。完全不像一个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的人,或者怪物。
“畜生!”罗杰抽出腰间的斧子就朝这个女人砍了下去。硬生生的把女人刺入哈尔肌肉中的手砍掉了。本身,斧子的刃就不是很锋利,所以这一斧并没有把女人的手砍断。不过代价还是很大的,因为这只手握得太紧的缘故,在罗杰砍掉它的时候,尖锐的指甲在哈尔的手臂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伤痕。
仅仅用看的,就知道这样造成的伤害远比刺入时候要大得多,不过这次哈尔并没有叫。刚刚是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了,哈尔来不及准备。不然的话,他也能像这次一样,咬紧牙齿硬顶下着剧烈的疼痛。像个军人一样。
在哈尔脱离了这个女人之后,圣毫不犹豫的一连串火球砸了上去。不管这个女人到底变成了什么,她身上还是肌肉组织吧。那么,就应该怕火才对。刚刚是因为怕波及到哈尔,所以圣迟迟没有释放。但现在,哈尔已经离开了,那还犹豫什么。
圣的预期没有错,这个女人的尸体剧烈的颤动了一阵之后,躺在不再动弹了。就像前两次一样。
“大家注意了,离这具尸体远一点。我们不知道它到底死了没有,所以干脆不要去碰他。哈尔,你的手臂怎么样?”圣果断的下达了命令。确实,这个女人每一次都复活的太过突然了,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复活下去?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离它远点。
“你别动,我帮你复原伤口。”沙加拿出那根圣洁的牧师杖,对着哈尔血淋淋的伤口开始吟唱咒语。随着沙加的吟唱,法杖尽头的那枚通体雪白的魔晶开始泛出圣洁的光芒,在它的指引之下,一道道乳白色的圣光降临在哈尔的伤口之上。破开的皮肤,外翻的肌肉,在这些圣光的作用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
两分钟后,哈尔的手臂已经痊愈了,只不过新生的皮肤组织还略显稚嫩。而且,光系治愈术只能够治疗外伤,对于哈尔被破坏的骨骼什么的,也是没有办法。剩下的,就需要靠哈尔自己静养了。
“感觉怎么样?”沙加已经完工,关心的问哈尔。
“虽然没有感觉,但是至少不疼了。”哈尔笑了一下后说道。
“嗯,明天你的手一定会和受伤之前一样的灵活的。”沙加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看到沙加脸上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担忧,圣把沙加拉到身边小声问道:“到底怎么样了?你一定有话没有告诉哈尔。”
“嗯,在我释放治愈术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在哈尔身体里面有一股淡淡的暗之元素埋藏着,不论我怎么驱赶都驱赶不掉。”沙加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想法,那就是对于哈尔的担忧。
“先等一天看看吧,说不定真的就像你说的,明天他的手就恢复如初了。”圣把沙加拉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我的手到底怎么了?你把实话告诉我。”哈尔自然看到了沙加和圣之间的小动作。
“你要听实话,对吧。”沙加作为一个牧师自然不会去欺骗别人,甚至连善意的谎言都不会说。看着哈尔脸上认真的表情,沙加深吸一口气,对哈尔说道:“在我治愈你手臂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在你皮肤下面隐藏着一些暗之元素。不过它们很少,应该没什么影响的吧。只不过我没遇到过你这种情况,所以也不敢确定。”
“或许第二天就会好了吧。”哈尔乐天的想着。
“我看不会,那是恶魔的气息。”但丁一向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但丁就不再理会这群人的震惊,走到女人出现的那个暗格去观察东西了。
恶魔的气息?难道这个女人是一个恶魔?那这次的任务就真的大条了。本来以为只是跟吸血鬼之间的战斗,就算吸血鬼再怎么强数量毕竟不多,人类的胜算还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此次前来的最初目的也不过是凑个热闹,因为来彼得堡的佣兵很多,基本上轮不到他们上手就应该能解决问题。他们也就想看看传说中的吸血鬼,仅此而已。但如果牵扯到恶魔的话,这就远不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从刚刚这个女人身上不难看出这一点,这才仅仅是一个恶魔,要如果来上十个八个的,他们要怎么办?
“你们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但丁在他们发现这个女人的暗格中拿起了一枚铜质吊坠,对他们说道。
“嗯?”圣应了一声后走向了但丁,结果了他手里的吊坠,观察着。上面印着凸现出来的字:怀丝,1352年3月17日,双鱼座,反面印着,彼得里斯。看起来像是个身份证之类的东西。“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这是居民证。”圣对着但丁解释道。不过看到但丁依旧不明所以的样子,圣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你看,这不是写着么。怀丝,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1352年3月17日,就是他的生日;双鱼座也就是她的星座;背面的彼得里斯,就是彼得堡的全城,意思是她居住在这个城市。”
“今年是多少年?”但丁突然问道。
“1376年7月14日,怎么了?”沙加虽然不明白但丁的意思,不过还是有求必应的回答了。
“那你们再看看这个居民证。1376年。”说着,但丁扔过来另外一个居民证。确实,上面写着1376年6月26日。这个居民证的主人是一个婴儿。
“这个女人,是一个母亲。”但丁的语气颇为感叹。
听到但丁的话,圣把目光放在了一边已经不成样子的女人身上。她的身份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转变竟然这么快,幸存者,怪物,恶魔,最后竟然是一个母亲。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只是一味的哭,并不是想要把它们吸引过来后杀掉。而是因为她的儿子被什么人从她身边抢走了啊。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