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那你过来。”烨泽隐忍着心中的怒气,闷声道。青罗身子微颤,有几分犹豫,她怕他,一直如此,如果她不过去,那他会怎么样,杀了她吗?彷徨着,却仍然站起身来,向烨泽走去。
穿越了叶缝的阳光,他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密黄,那深蹙的双眉,好似打了结一般,展不平,理不整。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那股怒气已经弥漫在空中,瞬间便要将她点燃,灼得她好痛,心好痛。
烨泽见青罗走近,将手中的断绳向她身上一丢,砸在她身上。青罗拿稳绳子,定眼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啪”地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妾……真……真的不知道呀,这……这……”
口中如打了结一般,话已不成话,泪湿的双眼望向绛衣,她正扭着手腕,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青罗心中一阵触痛,原本盈眶的泪水,随着那一阵痛,顺颊而下。此时任何人都在怀疑她,唯独绛衣没有。她的眼睛依然纷纯净如冰,没有一丝杂质。
“青罗没做过,你不要冤枉她。”绛衣未挣开紧扣着的手,心中有些气闷,便昂起头向他吼道。不经意间碰到他的双眼,那样的怒气在昨晚也见过,但是却添了一分眼底的柔情。惹不是这分柔情,绛衣不会那么害怕。
“你闭嘴。”烨泽低头喝道,绛衣原本微低下的眼,在这一喝斥声中顿时又抬了起来,他不该对她大吼大叫,她与其他人不同,她不怕他的君威,不怕他的皇权。
“青罗这几日,未曾离我半步,根本就没有时间动手脚,定是因为这几天的雨水才让那绳子断掉的。”绛衣扬声回了烨泽一句,带着些怒气。
烨泽低头看了看她那张微怒的面孔,她为何就这般的不识趣呢?
“你……”从齿缝间挤出了半个字,又顿住了,他总还是舍不得,舍不得责备她,舍不得惩罚她。烨泽索性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青罗怒道:“丽妃,你不会又告诉朕这只是巧合吧,不过巧合为什么总发生在你郦青罗身上。”
话中含刺,一句句刺在青罗的心上,他从未相信过她,哪怕一丝一毫。也许……也许可以说是从未爱过她,他是君,她不奢求他的爱,可是他不爱她却不是因为他的君位,而是因为绛衣,一个她想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的人。欲哭无泪,欲言无语,再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她。
烨泽冷笑,含着一丝讽刺,“朕也不会冤枉谁,从今以后这后宫事务还是交由田妃打理吧,今日之事,朕会让御籍馆彻查。”
青罗一怔,有些酸有些痛,无奈得却只有应声谢恩,“谢皇上开恩。”
话音未落只见烨泽已经拽着绛衣向园门走去,身影渐渐地远了,也模糊了。他带走了绛衣,也带走了青罗的心。
“你要带我去哪儿,放开我。”绛衣被他强拉出门外,手腕处已经被他捏得有些麻痹了,她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伸手想掰开他的手指,“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晨风园。”
烨泽一听,顿时失笑,停下脚步,转头迎上她那双机敏的眼睛。她聪明,但是这次为什么却糊涂了。“难道你真认为那绳子是自己断的吗?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就是,这就是巧合。”绛衣执拗地道,轻咬的双唇,含怒的双眼,她在挑衅他的皇权,只有她才敢对他提出质疑。烨泽微微蹙眉,她的坚持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巧合也好,故意也罢反正你不能再留在这儿。”
说着不待绛衣回话,便又拖着绛衣便继续向前走,绛衣手腕一阵入骨的疼痛,无奈地只得跟上他的脚步,口中却大嚷道:“你再不放开,我的手便要断了。”
烨泽一怔,方想起那双在他手指间娇嫩无骨的手,顿时松了松。她不觉抽动了一下手臂,似要逃脱,只要他稍一松懈,她便要脱离他的掌控,他再次停下脚步。
绛衣一愣,见他双眼微露出一丝邪恶,不由得退了半步。“干什么?我没有说错,我要回晨风园。”她怯然问道。
烨泽见她脸上的怒气稍退,多了几分提防与淡淡地羞涩,心里竟有些许快意。终于放开那双紧捏着的手,那雪白的手腕上已留下了几道紫红的印记,这是他对她的处罚吗?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他那眼中邪恶瞬间便蔓延到他的嘴角,一抹难得的笑意。
绛衣一怵,转身便走,她想逃,逃出他的视线,仿佛再多停一瞬,便会被他吞噬。烨泽见她转身,跟上一步,将她拦腰一抱,只听她“哇,哇”地叫了两声,他并也不去管她,将她扛上肩头,任她的拳头在自己肩背上落下。
绛衣一边嚷着一边用手锤着他的背,但对他仿佛丝毫不起作用。走了一路,嚷了一路,她的力气仿佛也用尽了,瘫软在他的肩头,刚才那秋千的惊吓,那一阵打闹,让她有些疲惫。
抬起头,只见已近上元宫,那朱红的宫门上,狂傲的仍是“昊东门”三个字,又是昊东门,又是上元宫,她总是逃不过他的束缚,逃不过这上元宫的牵绊。
穿过游廊,那困倦着双眼渐渐合上,耳边传来内侍的声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又是他的声音:“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忽然“啪”的一声轻响,是什么声音?绛衣一怔,顿时惊醒,睁开迷糊的双眼,只见身在一间寝室之中,室门便在刚才那一声轻响中关了起来。这是他的正寝,青罗曾说过,这里从没有妃子能进来,而她郦绛衣又有何资格,让她享受这样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