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不让自己想起的事，总会在某个孤独的夜侵袭，侵袭得五脏六腑都是伤。
他迷恋上烟草的味道，那片烟雾席卷，心可以有暂时的空白，让他暂时忘记他深爱过一个如神祗般圣洁的人，忘记深爱过的那个人已经永远消失了……可是清醒之后，那痛，更加入骨。
他是在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忽然想通的：姑姑死了，真真切切，死了。
冬末春初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地面，反射进眼中，一片花白。
窗外的枯枝上萌生出墨绿的芽儿，干瘪到掉皮的枝干有了些许生机，曾经在雪夜惊醒看到的张牙舞爪的老树，这会儿竟能让人心安。
他把烟盒扔进垃圾桶，穿上雪白的衬衫，然后打了领带，去看姑姑——那天晚上过后他再也没见过她，就连葬礼他都逃避了。可是要是让姑姑知道他那么堕落，姑姑一定会生气吧？
“阿泽，出去啊？”
“嗯。”
“我今天去大姨家串门，可能不回来住了，你跟妹妹在家，小心点。”
“好。”
吃过早餐，然后到花店买了一束百合，去了陵园。
穿过一座座立着十字架的墓碑，都没有看到姑姑的名字，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杨苏！她正拿着锄头在挖墓！
尹泽加快脚步向她走去，却见她俯身把身旁一株玫瑰树种在坑里，然后往坑里填土。那一瞬间，尹泽觉得手忽然变得无力，手心的百合忽然沉重地要把他压垮。姑姑爱的是玫瑰，是大红色的玫瑰花！他忽然想起杨苏跟姑姑在院子里种玫瑰树的情形，他从没看过姑姑笑得那么欢心过，这让尹泽好生嫉妒！
“杨苏！”
尹泽的声音吓得杨苏手上的锄头都掉到地上。“哥……”
“干什么？”
“来看……”本来想说“妈妈”的，但是看到尹泽的脸色，她立即改口：“来看莉莉姨。”
长眸扫过墓碑上姑姑灿烂的笑颜，然后落在红得刺目的玫瑰上。“你以为给姑姑的墓种上玫瑰，你就能减轻罪孽吗？”阴冷的声音让杨苏一个寒颤。
“我没这么想……”
“那你怎么想！你是根本不在意你犯了多少罪，是不是？”拇指与食指嵌住她的下巴，看到她紧皱的眉，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放……放开我……哥！”她艰难地抓住他的手。
“别叫我哥，你不配！”他低吼道。
“……”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一个老人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这里是墓园，是死者安息的地方，不要在这里吵架。”他凹陷的眼轻轻扫过两人。
“不好意思，大叔。我这就带我妹妹离开。”他在人前总是表现得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少年。说着，拉过杨苏，下了山。
不管杨苏一路的挣扎，硬是把她拖回了家。
“弄疼我了！”杨苏冲他喊道，却被尹泽一把推进了浴室。
“脏死了！”是说她身上都是泥巴。尹泽扯过莲蓬头就往她身上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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