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杨君逸唤住他,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你拿着你手上的东西,到昱王府找徐管家,让他给你一百两。”
“哈?”男人愣在原地,他不是在做梦吧?下回还有这种好差事不?他还来。
杨君逸轻笑一声,转身往帐内走去,后面传来那个男人高高扬起,探询的声音:“昱王,您要回信不?小的帮您带回去。”至于路费,五十两就好了。
冯亮气结,随手抓起一根长矛往他扔去,叮噹一声落在他的脚边。男人惊叫一声,溜了!
杨君逸摊开信笺,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是出自程乐乐的手,只有她写得出这么没水评的字,他看过她抄的奏折。
他并不知道,这之中有一半原因是程乐乐在去了半条性命的情况下写的。
信的第一页中,她简短地给他讲了一个叫做‘草船借箭’的故事。故事是不错,但用这种方式来讲给他听,未免有点太不合情理了些吧?
程乐乐,永远都不知天高地厚,遇事不分轻重。
翻开第二页的时候,杨君逸脸上的笑意正一点点地隐去,一点点地被震惊代替。
“怎么了?王?”冯亮眼观着他多变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口。
杨君逸蓦然起身,风一般的冲出大帐。
“王!”冯亮莫名其妙地追了出去,完全搞不明白就白纸上的几行字,怎么也能让他失去理智般跑了。
杨君逸猛地揭开装箭杆的大木箱子,里面的箭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备。他伸手,指腹抚上箭尖,箭头在他的两指间化成一堆蜡泥。
“怎么会这样?!”冯亮大惊。
水兵出战,主要还是要靠这种远程兵器,没了箭,有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看来皇帝这回是铁了心要他死了。
“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没有看好兵器。”冯亮‘扑通’一声跪地,自责道。
“这不能怪你。”杨君逸冷笑着,将大木箱的盖子甩上,转身离去。
“王,接下来怎么办?”冯亮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敌军步步紧逼,紧要关头却出了这等大事。
兵器是他亲手由兵部头领手上接手的,亦是他负责护送到宁城。而如今出了乱子,他这颗脑袋怕是难保了。
杨君逸并没有理会他,凝眉苦思。案前摆的是程乐乐的信笺,那张他看了几十遍的信。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而淡漠:“能用的船只有多少?”
“三百二十只。”冯亮忙俯首道,终于等到王的发话了,只要他肯开口就好。管他问来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杨君逸扬手,白纸黑字已成碎片,飘扬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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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浩浩江面雾气霏霏,漆黑一片。接近北宛国军队寨前的江面,一百多只经过精心改良的船只一字排开。士卒擂鼓呐喊,果然有着一种击鼓进兵的声势。
“王,出兵人数不上千人,如果北宛国攻过来可如何是好?”江的这边,冯亮担忧道。
杨君逸望着漆黑一片的江面,抿唇并不作答。
夜幕中,嗖嗖的射箭声混合着士兵的呐喊,如落雨般袭卷而来。
这效果,让杨君逸露出满意的微笑。不禁想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程乐乐,是她的妙计,让他在死门关中得到了回旋的余地。
他突然一窒,胸口如被拳击般疼痛。
“王,你怎么了?”冯亮见杨君逸脸色不对,忙扶住他。
杨君逸错愕地打量着四周,除了穿梭在夜幕中的士兵,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程乐乐的身影。他诧异,更是疑惑,难道想她,也是不被允许的么?
十米开外,一棵大树后面,程乐乐灵动的大眼睛由头盔中露出,扑闪着露出满意的笑意,真是孺子可教也。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不过能见识一下古人打仗的场面似乎也不错,想着,也不觉得这一趟是白来了。
杨君逸忍着胸口的不适,抬手向冯亮示意他什么事也没有。
只到天将开亮时,满载而归的一百多只木船靠岸,士兵们欢呼着收拾战果,无不对杨君逸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君逸纵身上马,往大帐的方向奔去,北宛国知道上当,自是不会吞得下这口气。目前他要做的,是提前部署好明天的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