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喘息未定的闵宇轩对着城下厉声喊道：
“若想再试一次，诸位大可留下！”长发衣袂迎风微扬，带着点点嗜血绝望。
忽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撤退！”随即，那些欲逃不敢逃之人终于撒腿混乱跑开了。身后尘土飞扬，喧嚣异常。
他们终是弃那些已死兄弟而去了！
望着残军纷扬而退，闵宇轩终是支持不住地单膝跪在了地上，握着剑柄的手微颤着。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吐出的却是一口污血。
季殊然急急上前，扶住闵宇轩，忧心忡忡，“没事吧？”他伸手想要检查，却被闵宇轩制止。
闵宇轩缓了缓口气，道：“派人去打探，看看我们的援军到哪里了！”
季殊然一扯闵宇轩，急道：“这个时候了先顾你自己吧！”
闵宇轩急喘着，不发一语。
城旁，有好些伤残士卒正望着上头的两人，忧心忡忡。他们，也应是被刚才的景象骇到了……
季殊然望着闵宇轩益发异常起来，他忽地蹲到闵宇轩跟前，却见对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更有乌黑血迹流出。
季殊然立时怔住。
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拽起闵宇轩，道：“先和我回去！”末了，他对身旁士卒吩咐道：“好好守城，若有异样立马过来通报！”
“是！”士卒们齐齐应答。
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攻击了……闵宇轩这般想过。但是，他到底是已无任何气力。他任季殊然扶着，缓缓离开了城垣。手中长剑，早已被插在了城垣石地之上。其上，似有暗色剑气正隐隐而发……
“你是谁？”茫茫雪原里，出现了一抹娇小身影。正扶着闵宇轩的季殊然警觉出声。
漫天白色间，只有三人的身影迎风而立着。
闵宇轩靠着季殊然，气息愈渐微弱。
季殊然望着跟前妇人，竟觉有几分面善。搜寻许久不得，只得再次出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若是平时，他大可以瞎闹。但是现下已不是他瞎闹的时候了。
那位妇人其实很美，即便带着些许岁月痕迹，却依旧幽洌清润。定定立于雪原的她，看着竟似雪山幽灵，散发着极端的融入感。仿佛，她是因雪而生一般。
妇人答话，视线却是胶着着闵宇轩，“你无需担心，我是来帮他的。”
季殊然偏头望了闵宇轩一眼，只道：“帮他？你知道他怎么了么？”
妇人缓缓移近了一些，她微笑着，“我知道。”
季殊然有些疑惑，带着闵宇轩往后微微挪了几步。
妇人轻轻笑了笑，干净而空灵。“若不及时救治，他会没命的。”
季殊然顿了一下，犹豫少顷，他道：“最起码，你得先自报家门。”
“你的父亲是季柏枟么？”妇人不答反问。
季殊然轻笑，“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个事实。”
妇人上下打量了季殊然一番，道：“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之处。”
季殊然满腹疑惑，“你到底是谁？”他不可以再与她打哑谜下去了，“若是不说，请不要拦我的道。”
妇人再度走近了几分，她慢慢表达着，“我说过，我是来帮他的。”她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感，幽亮幽亮。
见季殊然如此排斥，她笑着摇首，道：“冥剑是不可乱用的。”
季殊然猛地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个已无关紧要了。”妇人笑了笑，略带指责地道：“你不该拿出这把剑的。”如此邪物，其实早该毁掉了。现下，却教人给伤了去。那剑散发的剑气是有剧毒的，不仅毁人心脾，更教人剧毒深中。
妇人再度伸手指指闵宇轩，“我有办法救他，但若你不配合，我难保他不会出事。”
季殊然有些为难。此刻，教他救治闵宇轩，他确是无多少把握。甚至，他连闵宇轩怎么了都还未搞清楚。若是父亲还在世，或许可以说明一二，但是，一切都已无从问起了。青城之内，是有许多长者，但是谁能保证他们就知道冥剑的厉害与破坏力？若是不知，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跟前这位妇人的帮助？
“我和他认识的！”妇人已走到两人跟前了，她挑起闵宇轩的脸，道，“很熟很熟……”语气很缓，夹杂着极致的心疼。
那一刻，季殊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个妇人像极了闵宇轩，很像很像，尤其是双眼，都带着雨后空山的清幽，似乎可以荡涤一切世俗尘埃。
季殊然隐隐猜测，“你是……”
妇人抿嘴一笑，“我已无任何资格了……”她好似已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般。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却不自觉带了浓浓的叹息。
在季殊然微楞时，妇人已悄无声息地接过了几乎昏死的闵宇轩。
她将他放到了地上。
“替我守着吧！”妇人将闵宇轩扶正坐好。
季殊然的心里，几乎已有了一个认知，这个妇人，或许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