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
此时的汍儿除了呆愕地瞧着身前的三人,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何她完全听不懂?是他们错认了自己,亦或是自己当真忘了什么事?
“大家该是误会了。”汍儿努力地挤出一抹笑靥,“奴家并不非你们口中的卓玛小姐,奴家姓冷,叫汍儿。”
如今她都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们该知道是他们搞岔了吧。
“姐姐又来了——”那黄衫女子轻笑出声,“你总说自己在梦中梦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说什么那是自己的前生,如今姐姐倒真应了斜筝当初所说的话,将现实与梦境给完全混淆了。”
梦境?
汍儿的笑靥瞬时凝固,之前发生的事全是她在梦境之中所遇到的?那冶呢?如果都是梦境,那冶也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
怎么可能?!
汍儿将绝色的脸蛋侧向一边。
这太可笑了!
“喏——”斜筝用手臂撞了撞汍儿的身子,“姐姐此次是否也梦见了你的那位什么王爷,叫……什么什么冶的?”
“你怎么知道冶的?”
汍儿霎地撞上斜筝泛着笑意的双眸。
“姐姐不用觉着诧异,这都是你之前梦到后告诉斜筝的,你说过,那个叫做冶的王爷是你前生的丈夫,姐姐的话,斜筝都记在心里的。”
“好了斜筝。”古楂烈朝斜筝摆了摆手,“莫与卓玛说那般多的事,大夫说过的,卓玛出逃时撞伤了头部,可能对以前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之前的事待有空再一一告诉卓玛吧,如今先让她换身衣裳出来,你们的隆祁大哥还在内厅等着呢!”
“隆祁大哥来了?”斜筝暧昧地瞧了眼依然理不清楚思绪的汍儿,而后亲昵的将头靠在汍儿的肩膀上,“斜筝是没有见过姐姐前世那位冶王爷的模样啦,不过姐姐今生的冶王爷可是在内厅等着咯,记得快点梳洗好出来,不然隆祁大哥见不着姐姐可是会等得心焦的哦。”
隆祁?
汍儿仲怔在床,那么陌生的名字,若真如斜筝所说那个隆祁是自己今生所爱,为何她会对那个名字无一丝印象?
“小姐,赤嘉替小姐更衣。”
赤嘉从刻绘着奇异图案的衣橱中拿出一件玉色的衣衫替汍儿穿上,而后又将她扶至铜镜前细细地梳理着如瀑的青丝。
铜镜中那张梨花白的容颜依然绝色,只是此时尽是迷惘,她在出逃时撞伤了头部,对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她才会忘了那个叫做隆祁的人?
她是汍儿还是卓玛?
不!
她不该疑惑的,她是汍儿呀,什么卓玛她根本不知道,然而为何那个斜筝会知道冶的名字,还知道他是位王爷?想得入神了,头便会觉得昏沉沉的胀,让她不能再深思下去。
在赤嘉的引领之下,汍儿满腹疑虑地穿过小园林来到了内厅之中,一路遇上的奴役均是向她躬身行礼,恭谨地称她为“卓玛小姐”,她困惑了,如今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楚她究竟是何人了。
汍儿一入内厅便瞧见一名黑锦衣衫的挺拔男子站于古楂烈与斜筝身畔,之后好似觉察到了她的出现,忽地转过身来,那男子的脸仿若是雕刻出来的那般清晰明朗,一双烁烁的眸子好似夜空之中的星辰。
“卓玛。”他一脸忧色地走近汍儿,“听伯父说你不愿入紫檀宫而逃跑了?为何那么傻?为何逃跑的时候不喊上隆祁大哥呢?”
隆祁正要拉过汍儿的手却让她一个轻巧的侧身给躲开了。
“怎么了?”隆祁凑近汍儿的脸细细地瞧着,“卓玛你,你怎么——”
“隆祁大哥——”斜筝瞧了眼汍儿,而后将隆祁往一侧拉去,“姐姐出逃之时不慎撞伤了头部,对之前好些事情都记不得了。”
“不记得了?”隆祁整个人一怔,仿若星辰的双眸是满满的难以置信,“卓玛,你当真不记得隆祁大哥了?”
汍儿应声抬头,如今让他们左一个“卓玛”,右一个“卓玛”的叫,她还当真对那两个字敏感起来了,仿若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卓玛一般。
“真不记得了?”隆祁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落寞,而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拉起汍儿的手朝屋外跑去。
“你要做什么?”汍儿使劲地挣开了隆祁的手,“你不得无礼!”
“什么都不要问,跟着隆祁大哥走,隆祁大哥要唤回你的记忆!”
他烁烁的眸子深情地瞧着汍儿,而后趁汍儿仲怔之际直接拉起她的小手朝前方跑去。
冶——
因着隆祁方才那抹专注的眸光,她瞬时恍了神,那是冶的眸光,是冶看着自己时候的眸光。
是……冶?
内厅之中的斜筝见隆祁拉着汍儿的手出了屋门,又瞧见隆祁瞧着汍儿双眸之时的那抹专情瞬时飞来横醋,清步追了几步眼见着就要追出了内厅。
“做什么!”
古楂烈一个飞身拦住了斜筝的去路。
“我要跟去瞧瞧,隆祁大哥瞧那丫头的眼神不对,我要去看着他,那丫头那般美貌,指不定隆祁大哥就假戏真做了,倘若他真爱上了那个丫头,我怎么办?”
斜筝抚上自己微凸的小腹,那里面可是她与隆祁的孩子,倘若隆祁真对那个叫做汍儿的丫头上了心,那她怎么办?她的孩儿又该怎么办?
“卓玛你清醒点儿!”古楂烈狠狠地盯着“斜筝”的双眸,“阿爹现在是在救你,若你如今追上前去,让那丫头知道你才是‘卓玛’,那之前我们对她撒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懂吗?”
“阿爹!”
“听话!”古楂烈的音调骤然提了上来,将仍想无理取闹的卓玛怔在了原地,“是阿爹先对不住你,得罪了紫檀宫却要你入宫去赎罪,只奈那紫檀宫宫规森严,若让宫中之人得知你如今已怀有身孕,怕是断然不会让你入宫的,到时我们古楂家族也会遭到无妄之灾,所以为了整个古楂家族,即便真的失去了隆祁那个小子,你也不可以轻举妄动,知道吗?嗯?”
古楂烈浓密的双眉提起了些,一脸的威严怔得卓玛只能不甘地瞧着屋外的人影渐行渐远却无法上前阻拦,“卓玛知道了。”
这是一间极小的屋子,墙上无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些灰白的土随意抹在上面,地上零乱地堆着些干燥的稻草,流浪狗围着屋外的一小碗饭嗷嗷叫唤着抢夺。
石屋外头是一个由稻草扎堆起来的小棚子,棚上由一块破溃的粗布挡住投射进来的日光,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子在那狭小的空间煎着药,他提了提砂锅盖,瞬时整间小石屋中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南宫冶皱了皱眉,将头偏向一侧,只奈那浓浓的药味儿一直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
“醒了?”
屋外男子听闻石屋中有了动静随意地问到。
南宫冶轻咳了声,而后缓缓睁开双眸,先是瞧见了这间破旧的小石屋,而后再见到的便是正在石屋外煎药的那名男子。
“这里是——”南宫冶撑着自己的身子正欲下床走近那名男子,却不料躺在床上许久,一时不习惯骤然起身,双眸一黑跌撞着又坐在了石床上。
“起来做什么?”那名男子端了碗药汤进屋恰巧见到南宫冶跌坐回石床上,立时凑上前去把了他的脉搏,见无大碍便将药汤朝他一递,“将这碗药喝了。”
“嗯?”南宫冶疑心地瞧着身前略显邋遢的男子,而后又瞧着他手中的药汤,迟疑了会儿愣是没有接过药的意思。
“你们中原人还真是多疑。”那名男子碎碎念着低头喝了一大口药汤,许是那药过苦,在吞咽时他将眉眼皱得紧紧的,“喏,喝吧。”
你们中原人?
南宫冶这才瞧清楚了那邋遢男子的打扮,一袭粗布麻衫倒真不是他们中原之人的穿着,瞧着更像是西域那边的。
西域?
南宫冶一愣,“这里是卞城?”
“嗯。”那男子敛了敛眉,指着南宫冶手中的药汤问到,“你究竟喝不喝?我莫库暥行得端坐得正,倘若正要对你不安好心,我又何必在大漠之中将你辛苦的救回来?”
“是您救了本……救了我?”
“废话!”那莫库暥倒也是个心直口快不懂遮掩之人,见南宫冶这般问来不禁出口骂道,“你如今能出现在此,若不是你暥伯伯我将你救回来,难不成还是你自个儿爬过来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