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老太太的大寿很快到了,一早相府便张灯结彩,福叔指挥着家仆丫鬟忙着四处张罗打点,收到的贺礼陆陆续续竟堆满了整个厢房,大夫人容氏格外的喜笑颜开,一袭枚红色的高腰牡丹团花锦衣将她衬出了足足的喜庆,她素来八面玲珑,各府的家眷倒也被招待的快活自在,更为难得的是一贯懒散的近邻镇南侯爷竟也携着独子早早的到了,就连一向与洛相不和的右相息愠也遣人送来了贺礼,兴许是同袍给足了面子,人前向来不动声色的洛连森也少有的面露喜色。
这厢后花园中欢声笑语一片,几位大人家的千金聊的正起劲
“你们听说了么,今天五皇子和七皇子也会来。”说话的蓝衫女子轻摇团扇,身姿窈窕的正是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
却见她身边年纪稍长的紫衣女子轻轻捂嘴笑道“莫不是妹妹有想法不成。”
蓝衫女子倒也不扭捏,坦然说道“那般出色的男子又是皇亲贵胄,我就是有想法那也不稀奇啊。”随后红着脸笑问道“难道你们都没有?”
“我觉得五皇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倒是个不错的良人呢,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会有这个福气。”说话的女子娇俏美丽,却羞红了脸。
“其实赵小侯爷文武双全,也挺不错。”
“可惜息相爷心有所属了。”
“七皇子也不错啊,生的风流好看,对女子也格外的细致温柔。”
“但听说七皇子太过风流,经常去烟花之地流连往返,实在算不上什么良人。”
“我倒是觉得风流那是他的假象,他不是那种人呢……”一个久未出声的绛衣女子似是叹息般的突然喃喃出声。
却被一旁的蓝衫女子打趣道“怀敏,怎地搞得你跟他很熟似得,连人家内心独白你都清楚。”说完就和一众女子笑做一堆,那名唤的怀敏女子又气又羞的作势要打她,蓝衫女子机灵的闪到了洛柳的身后,笑着起哄“有种你就当着七皇子的面去说。”
怀敏却笑骂道;“都不要无谓的肖想了,我看啊也只有洛柳姐姐这般才貌的人才能配的上那样的天子骄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洛柳纵是再淡然从容也羞红了脸,娇斥了她一声。怀敏却继续说道“姐姐生的这般美,我哪有说错。”
只见细心打扮下的洛柳,面容娇美,低头轻轻顺了顺手中的波斯猫,幽幽的说道:“容貌好坏又如何,以色侍人向来事人都不长久,”
怀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到底是年幼,觉着洛柳怀中雪白的波斯猫憨傻有趣,连忙接过来逗弄了一番,却不想这小畜生居然也认主,上去便给了她一爪子,她手一抖,这白色的小东西便掉落在地,滚了一滚,立马窜到树上去了。
俏儿知道小姐向来爱护这猫,忙唤来家丁上树去抓,却见着白色的小东西一个劲儿的往枝头上跑,这树枝太细,猫儿却被喂的太好,树枝颤了几颤,眼看快要承受不了猫咪的重量,家丁不敢轻取妄动,几个小姐在树下亦吓得花容失色。
这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快的看不清动作,却见树下站在一个蓝衫公子,身长如玉,姿态优雅,手中抱着的正是那只波斯猫。
“它太淘气了,小姐要仔细抱好。”他扬眉轻笑,嘴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洛柳愣了片刻,才从他手中接过猫咪,却不经意的碰到了他温热的手指,心竟无端的快速跳了几拍。这时才有人后知后觉的喊道
“七皇子万福!”
原来这蓝衫男子正是她们口中的七皇子萧逸阳。
眼看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儿道万福,萧逸阳无奈的勾唇笑道:“打扰了诸位小姐的雅兴倒是我的不是了。”
洛柳仪态万千的又福了一福:“适才多谢殿下救了雪儿,洛柳不甚感谢!”
萧逸阳温声说道:“顺手之事,洛小姐不必言谢。”
他细细的打量了洛柳一眼,又笑道;“都说物似主人,洛三小姐明艳动人,也难怪雪儿如此漂亮可爱了。”
这话说的有些轻浮,洛柳羞红了双颊,却正色的抬头淡淡说道
“七殿下谬赞。”
萧逸阳微笑:“洛三小姐过谦了。”却发觉几位小姐都羞红着脸,偷偷打量着他,又是勾唇一笑冲着她们点点头:“我在这儿诸位美人可能多不自在,我还是不打扰了。”说罢,便翩然离去。
却让这些闺阁的少女们炸开了锅。
接近晌午的时候,五皇子萧暮辰才姗姗来迟,随他一起来还有个眉清目秀气质不凡的锦衣少年,洛连森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将他们迎了进府上。
那锦衣少年倒也有趣,进了相府便探头探脑好奇的四处张望,因是五皇子一道过来的,也没人敢怪他轻慢。却见一直在正厅早就候着的七皇子萧逸阳居然走上前去颇为亲昵熟稔的弹了弹他的脑袋,对着五皇子笑说道:“五哥来相府,怎么还跟了一条尾巴。”
这小少年捂住额头不满的撅了撅嘴:“还是五……五殿下好,哪像七殿下来相府玩,怎地也不带上我。”这动作颇为女态,却被他做的一派自然,竟然有些娇憨的味道。
萧慕辰无奈的一笑,却有着一丝的宠溺“七弟你自是知道他的,被他盯上了,可不跟他尾巴一样怎么样也甩不掉么。”气的小少年连连跺脚,萧氏兄弟不但不恼却开怀大笑。
洛连森一向懂得察言观色,见锦衣少年与萧氏兄弟熟络亲昵,立马迎为上宾,更是遣人细心照看。不过一会儿老太太红光满面的被人扶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福禄寿对襟长袍,头戴点翠金步摇,大概是沾了喜气的缘故面色红润显得精神矍铄。见到两位皇子连忙弯身见礼
“老身见过五皇子,见过七皇子,两位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老身的福分。”
萧暮辰扶起老太太笑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和七弟是受父皇的委托专程来贺您的寿,怎能让您如此多礼。”萧逸阳也笑着打趣道:“只要老夫人不嫌我们特地来讨一杯酒吃就成。”老太太忙说不敢,随即笑容满面的将他们迎入上座。见两位殿下入座,下面的宾客也纷纷入座,这两位皇子向来也都是温和亲民的性子,一时间宾主尽欢,倒也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之余,萧逸阳笑着提议来些歌舞助兴,对这个风流不羁成性的皇子洛连森虽有不满,但念他到底是代表皇帝贺寿,当面拒绝倒也不妥,只是他家规甚严,府上并没有豢养任何的歌姬舞姬便犯了难。却见对座的洛老太太对洛连森安抚的一笑,然后颇得意的说道:“我的嫡孙女洛柳,琴技倒也拿的出手,左右都是大家给老身面子,便让我这孙女献献丑吧。”
说罢,一只芊芊玉手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把古琴,只见身着翠色蝶纹曳地流仙裙的少女,婷婷袅袅的朝众人一福,优雅的端坐在古琴一侧,素手拂过琴弦,琴音便若涓涓流水一般倾斜而出,既委婉竟又透入着一股少有的刚毅风骨,直至一曲作罢,众人才慢慢从如梦似幻的琴音中苏醒。
五皇子萧暮辰带头鼓起了掌,眼中的激赏不加掩饰:“洛三小姐果然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众人也纷纷跟着附和着夸赞不已,洛柳却始终端正恭顺的退到一旁。半晌才说道:“孙女不才,写了一副字来恭贺祖母生辰。”老太太顿时大喜,忙让丫鬟呈上来,展开一看,是一副千寿字,即用各种书法字体大大小小写了尽千个寿字,字体娟秀却不失苍劲大气,顿时满堂赞叹,连一旁的王怀恩也连连点头,洛柳确实是少有的聪慧,一个月的时间,草书竟能习得如此出色。洛连森亦点头赞许,在看到五皇子萧慕辰掀起的嘴角和眼眸中的惊艳时,一丝得色一晃而过。却见七皇子萧逸阳,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笑的有趣
“洛相爷有子女三名,三小姐姿态优雅,才华横溢,想必大公子和二小姐龙章凤姿也必不是泛泛之辈,不知道能否请出来让我们见见。”
洛连森面露难色,顿了一顿,对萧逸阳歉意的说道
“犬子在外游历,庶出的二女儿却身体抱恙,不大方便见客,还望殿下海涵。”心中却暗自恼恨这七皇子的多事令自己难堪。
“唉~,洛老弟无需介怀,洛桐那丫头前几天见着还活蹦乱跳的,想必也无大碍,七皇子既然开口了,就差人请出来她吧。”邻桌上身着墨绿色蟒袍歪歪倒倒的半伏着身子的老者正是镇南侯赵重旭,他向来极好杯中物,此时已经喝了不少了,口齿倒也算的上清楚。
“也好让大家看看我老赵未来儿媳妇到底如何。”武将出生的镇南侯爷得意的咧嘴笑道,然后挥着蒲掌重重拍了赵小侯爷两下,赵均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给摔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被自家老爹的言语还是行为吓到,他的面色忽白忽红,实在不想承认这发酒疯的老头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四处打量看能否找地方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