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会的。”苏赤川郑重地承诺,不是为了安慰这个垂死的老人,而是从心底里承认了自己对楹儿的感情。
这个女孩总是越过他冷酷的表面接近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卸下伪装。她不像其他的女孩,只盯着他背后的苏氏集团和巨大的财富,一本好看的书,一朵鲜花就能让她满足。苏赤川的心为她复苏……
“我会好好照顾她,爱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不让她难过伤心……”苏赤川一字一句地说着,奶奶欣慰地慢慢闭上眼睛。“奶奶,奶奶!”苏赤川大声喊着,生怕她不再醒来。
楹儿端着饺子冲进来,“奶奶,你怎么了?”泪水已满面。
听到楹儿的声音,奶奶勉力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来,让奶奶……尝尝……”
楹儿含泪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奶奶嘴边,奶奶张嘴咬了一口,微笑着垂下头。楹儿夹着饺子,轻声喊道,“奶奶,楹儿给您做饺子了,您再吃一个。再吃一个啊,奶奶!!奶奶……”
苏赤川默默接过楹儿手中的饺子,任凭她抱着奶奶哭泣。等在外面的人们一个个拖着脚步进来,噙着泪水,几个平时跟老人走得近的女人和楹儿一起跪在床头痛苦着。
楹儿几乎晕厥,疼她爱她的奶奶就这样去了,这叫她如何接受,从此以后,在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再也没有了……苏赤川忍着悲痛,和村长一起安排丧事事宜。
在苏赤川的帮助下,奶奶很快入土为安。下葬那天晚上天气出奇地好,楹儿披麻戴孝走在送葬队伍的前面,捧着奶奶的遗像,眼泪早已留干。鼓手们吹打着悲凉的音调,自愿送老人的人跟在楹儿后面向天空撒纸钱,几个人在沿路放着鞭炮。
苏赤川和村里的壮年扛起灵柩,绕着房子走了几圈,送到墓地。本来奶奶是外来人口,不能葬在本村的祖坟。但他们祖孙两这些年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对村里村外的人都热情,路过都招呼喝水吃饭,在村子口碑极好。楹儿上大学后,大家都帮着照顾她奶奶。楹儿回家也义务帮孩子们补课,大家关系都很融洽。
楹儿最后一次看了奶奶,村长挥手封棺,下葬填土。苏赤川一直握着楹儿的手,生怕她不顾一切冲过去。出乎他的意料,楹儿一直都很平静,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从来到回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去之后也是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楹儿的脸上已没有悲怆之色,虽然很憔悴,但笑得很真心。“楹儿……”苏赤川担心地看着她。楹儿微笑着说道:“我很好,真的。奶奶走了,我还要好好活着,不是吗?”
苏赤川拥她入怀,这样的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忘掉。就像奶奶说的,这个傻丫头把什么痛都藏在心里。“楹儿,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楹儿把头埋进他的心口,贪婪地呼吸着他专有的男性气息,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靠近了吧。她忍住哭泣,想让自己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带你去看看我。”说罢,拉起他的手爬上院子后面的小山。
“看!”苏赤川疑惑地看去,只看到几棵普通的树而已。
“那就是蓝楹花,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蓝楹花开放的初夏。”
“蓝楹花吗?美吗?”
“和我一样美。”楹儿靠着他,说道。
那天苏赤川在奶奶床前的话,她都听到了。知道他愿意照顾她,楹儿已经很满足了,就算不能够在一起,也够了。
“奶奶,”楹儿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也很爱很爱他,但我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他留在身边。我会好好的,你放心。”
苏赤川总觉得楹儿的笑容有些虚幻,她的眼神总是越过眼前看向无法预知的地方,于是他把她抱得更紧。
“赤川,你能多陪我三天吗?就三天。”楹儿想三天后,一切都该有个结局。
“别说三天,就是三年,我也会陪着你。”苏赤川捧着楹儿的脸,认真地说。楹儿满足地笑了,虽然含着眼泪,却由衷地感到幸福。
“好想和你一起看蓝楹花开……”楹儿想象着,漫天紫色的花瓣在他们身边徐徐落下那唯美的画面。
“我陪着你看。”只要楹儿高兴,就什么都好。
默默地在山上站着,有风轻轻吹过,带着广柑花的香气,裹了淡淡的惆怅,带了悠悠的哀思,围绕着两人。
爱情里的事,不仅仅关于爱或不爱,还在于爱着的时候,你向左还是向右,转身的时候,拉着的手放开否?想着爱,走的路却不一样,因为爱,苏赤川想要拥有;也因为爱,蓝楹儿想要放手。
接下来的三天,楹儿笑着带苏赤川走过她曾经走过的路。“我走过的路,想和你再走一遍,踏着那些脚印,我要走到老。”站在窄窄的堰沟上楹儿对苏赤川如是说,背对着苏赤川,不想看他的表情,就当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站在两座山之间的堰沟上,三千年的古堰沟里的水在脚下静静流淌,不在乎此刻两人的心潮起伏,卷起一个漂亮的水花,继续未完成的道路。
苏赤川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从后面抱紧楹儿,“楹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说些伤感的话?不管怎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离开我?我们是什么关系呢?苏赤川?”楹儿闭上眼,强迫自己说出这样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