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别怪我太坦白,你心里的阴暗面实在太不纯洁了,亏你想得出这么个法子,将这么个发育不健全的小姑娘剥光了示众,连我都替你觉得脸红。秦辰看了看小姑娘,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飞扬跋扈不知好歹,就应该逮了来,白天端茶倒水,晚上铺榻暖被,不是挺好的么?
“剥光了示众?”秦辰对着他挤眉弄眼,不确定地问道:“这样是不是太残酷了些?人家会说我们折虐未成年少女的。”
“这个……”杜非实在揣摩不透少爷的意思,急得冷汗都流了下来。
小姑站在门口,也不知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脸色变了又变,眼中眼泪蕴积,突然起脚转身就往小院内奔去,高声叫嚷道:“师姐!师姐!那坏胚子又欺负我了!”
“小娘皮,终于知道害怕了吧?唬的就是你。”秦辰拍手呵呵直笑,神情十分得意。
“原来少爷是在吓唬小妹子的啊。”杜非嘘了口冷气,腆着老脸赞道:“这法子理直胆壮气势磅礴,是个女人都得被镇住了,服服贴贴地乖乖听话,也不知道少爷从何处学来的?我阅遍群书也没见过。”
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阅遍群书?你读的那书,肯定和西门大官人与金莲小姐脱不了干系,而且还是插图版的。秦辰鄙视他了一回,自己却也红了脸,讷讷地说道:“这法子我也是从杂书悟出来的,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哈哈,不值一提。”
能叫少爷上眼的书,估计只有老树盘根金蛇缠腰手之类的秘笈,族长珍藏,独家秘技,看来我是无缘一见了。杜非憋闷地一叹,神情很是羡慕:“唉,少爷真是有福气。有空的时候戏弄一下小妹子,没空的时候被小妹子戏弄一下。如果我也有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妹子,我倒不介意被她天天扎银针玩。”
那银针又没扎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会介意了。秦辰想起这事就恼火,见他那副人见犹怜的德性,这家伙怕是彻底没得救了。
“少爷,其实你这小妹子还是不错的,你看,这次她就没有用银针来扎你。”杜非皱着眉头,面色甚是不解:“刚才她受了委屈怎么还往少爷院子里跑呢?难道是先进去铺榻暖被?”
秦三少爷满脸正气,大义凛然地说道:“杜大哥,妞可以乱泡,话可不能乱讲啊。我做人可是很讲究原则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和小妹子私下乱搞男女关系呢?况且,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要搞也就等到风高夜黑才好办事啊。”
“少爷你大可放心,方才她都叫她师姐帮忙了。看来姐妹间私底下已经达成了默契,完全不存在私下乱搞的问题。”杜非十万笃定地说道。
“什么!”秦辰惊叫一声,脸色顿时惨变,差点瘫软如泥,惊颤着声音间道:“杜大哥,你真没听错?她真的叫师姐了?”
“是的。”杜非极为肯定地点点头:“我刚才明明听见她叫师姐了,还告嘴说你欺负她了。”
惨了,惨了,五圣宗的女人找上门来算帐了,我怎么把这等大事给忘记了呢?那揭发信上可写得明明白白啊,秦家三少爷,恶贯满盈,罪行累累,死有余辜,不除此獠,难平民愤。
秦辰心里惨叫不已,这小姑娘是那姓木的小娘皮的师妹,那五圣宗宗主连爹爹见了都害怕,一个提着刀子要自己小命的木小娘皮已经够头疼了,这下加上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自己被逮住了还不得被做了人皮鼓敲着玩?
“不好!”秦辰脸上肌肉抖了又抖,汗珠滚滚而下,转身就急急往外跑:“杜大哥,我们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秦辰算是怕了这五圣宗的女人们了,带着杜非逃离了小院,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几眼,腿脚犹自有些发软。每次遇上这两个小娘皮都没有好事,一个就已经够受的了,两个一起上,还不得要了我的老命?算我怕了你们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少爷,你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两个四条腿的女人吗?”杜非见他神色惶恐,顿时大为紧张:“要不要我这就去调集人马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两万兄弟够不够?”
两万兄弟?我呸!这杜大哥胃口还真是海量,什么话都敢信口开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秦辰哼了哼,神色郑重地说道:“杜大哥,今天你我所面对之人,武功高绝,诡计多端,势力极大,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承受范围,没有个十万大军压阵,肯定是拿不下来的。”
杜非被吓得倒退两步,十万大军?把宣城男女老少老弱病残纠集起来,可能勉强够数了。
“少爷,你说得太吓人了。”杜非被他吓住了,拉拉他衣袖:“少爷,我们还是先出门躲躲风头吧。”
门房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为人机灵,见二人狼狈逃窜,在府门口纠结不已,凑了上来谄着笑脸问道:“少爷,可有事情需要小的效劳?”
秦辰平素被家族宗亲子弟所瞧不起,但他走的是平民路线,为人又随和,在某些眼光独特的下人眼里,还是前途无量的。眼前这看门的小厮分明就是他的忠实粉丝铁杆追随者。见少爷有难处,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什么少?爷什么爷?”秦辰还未曾说话,杜非已经瞪起了眼睛,脸露凶状,阴阴冷笑:“小子,我可郑重警告你,我们这是出门要去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我们的行踪已经报请族长列为秦府最高机密,若是你小子泄露了消息,嘿嘿,族长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咔嚓……”
灭口?那小厮见他恶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抹,吓得一缩头,面色惨白,急忙改口说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听清?我昨夜熬夜花了眼,头脑还有些迷糊,耳朵也不大好使。对了,两位姑娘这是要上街采购些胭脂水粉么?小的这就去给两位姑娘准备车马。”
咦,这小子挺机灵,有前途。秦辰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心里好笑,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出师不利,讨好讨到了马腿上,被狠狠踢了两脚,闻言如获大赦,冷汗哗哗地躲进门房里去了。
唬住了小厮,二人走到街口,茫然四顾,举目无亲,伫立良久,竟然不知道去处了。
“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去怡红院凑着过一宿吧。”杜非提议道,只见这厮目露红光,双手直搓,简直就是急色了几十年的老饿狼。
“唉,杜大哥,我自从跟了你,已经被你一步步带着到了堕落的深渊了。”秦辰面带懊悔,扼腕叹气:“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哇,少爷,你怎么可以把话反过来说也可以?杜非听得委屈不已,记得头一回到怡红院还是你七岁那年带我去的吧?我回来整整默念了一宿的金刚经才压制住心里的冲动。
“想我堂堂秦家三少爷被两个女人强占了老巢,有家不能回,躲到怡红院避难,天下还有比着更惨的事情么?”秦辰回头望望家门,眼泪汪汪,神情哀怨,我受过这样的气,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杜非急忙安慰道:“少爷,这只是权宜之计,俗话说得好,让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少爷也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怡红院那地方,有酒有肉有女人,何等快活,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杜大哥,我们是去躲风头,不是去找乐子。做人一定要有志气有理想,不能沉溺于酒色这等低级趣味,在这一点上,你要多多向我学习。”秦辰满脸正经,铿锵有声:“你看看我,遍阅花丛不沾身,每日起还是一柱擎天,在这个花红酒绿的世道,保持一个纯洁的男儿之身,是需要十分强大的勇气和毅力的。”
秦辰说着突然有些感悟,自己现在小命得保,前途无量,基本上已经步入有银子、有知识、有生活、有品位的新时代四有青年的行列了,整日厮混于烟花之地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当然,偶尔去怡红院轻松一下,体验一下生活,锻炼一下腰身,还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少爷洁身自爱,实在是我辈学习的楷模。”杜非点点头,钦佩不已,旋即嘿嘿一笑,腼腆地说道:“那少爷,我们现在是去怡红院吃个宵夜,还是到丽春院找翠红姑娘探讨一下艺术人生?”
到怡红院吃宵夜?这家伙虫子上脑,连累了我啊。秦辰心里急跳,颇为为难:“去与不去,实在是个大问题。”他踌躇一阵,突然一拍脑袋,灵感大发:“对了,我们可以掷铜钱,一切看天意。”
去逛姑娘还要掷铜钱问鬼神,少爷真是太神奇了。杜非正在感叹,只见少爷已经拿出枚铜钱,十分虔诚地放在手心,往手上吹了口仙气,口中念念有词:“皇天在上,菩萨保佑,正面去走路去丽春院,反面坐车去怡红院,天灵灵,地灵灵,起!”
这样也可以?杜非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少爷真是高人,做事之深奥,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只见那铜钱在半空中一抛,骨碌碌在石头铺成的地面上滚动。二人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紧张,不约而同地俯着身子,眼睛紧盯着那铜钱,眨也不敢眨一下。
铜钱滚动一圈,慢慢停了下来,在石头缝里一卡,竟然直立立地,竖了起来。
不是吧?秦辰和杜非头对着头趴在地上,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两人相互看了看,大眼瞪小眼,十分为难,这该怎么算呢?
“少爷,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掷两次,三局两胜。”杜非失神了半晌,眼看去怡红院吃宵夜的伟大计划就要泡汤,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万一又掷成一正一反呢?”秦辰瞪了他一眼,十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