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秦府又有贼人闯入了。”杜非苦着眉头说道:“我一听到动静,就带着人马保护少爷来了。”
“秦府的巡夜护卫是干什么吃的?”秦辰闻言大怒:“前几天就闹了一宿,吵得我严重失眠,第二天走路都没精神,三天两头的闹,还让不让人活了?”
“少爷,这也怪不得护卫兄弟们。”杜非苦笑道:“那贼人身手奇好,溜滑异常,高来高去的,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今天若不是值守剑阁的四长老示警,我们都还不知道有人闯入呢。”
秦府剑阁虽然也是秦府重地,却只是一个存放着秦家的护卫兵器的库房,也就是些普通的铁剑锁甲百步王什么的寻常兵器,也没什么神兵利器,以秦辰现在对剑器的理解,当然是瞧不眼了。
秦辰好奇地问道:“那贼人抓住了没有?”
“应该是没有,被四长老撵着往后山去了。”杜非摇摇头,说道:“族长已经下令,秦家子弟全体出动,彻夜搜山,誓将贼人生擒活捉。”
“哎呀!”秦辰大惊:“咱们可别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才好,万一贼人有同伙可就不妙了。杜大哥,你马上代表本少爷,前去秦府大院安抚一下家丁丫鬟,就说天塌了有武技出众的秦家子弟撑着,大家该睡觉的就睡觉,什么事也没有。”
“少爷体恤下人,关心百姓,真是我等学习的榜样。”杜非朝他一竖大拇指,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少爷这边……”
“要是贼人敢来,我就让他尝尝这朝天大佛棍的威力。”秦辰举了举手里的药包,嘿嘿阴笑。
以少爷开口便是两斤的海量,贼人要是闯进来,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杜非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但还是机警地安排留下一半人马,埋伏在小院外的树丛里,将少爷的院子层层保护妥当,这才放心地去安慰家丁丫鬟去了。
秦辰抱着药包,用头轻轻地顶开房门,突然一道闪亮的剑光闪动,一把冰冷的长剑便架在脖子上面。
神啊,救救我吧,这小娘皮又对我拔剑了。秦辰心里哀嚎一声,理也不理脖子上的锋利的长剑,瞪着她怒道:“我不是让你躺着吗?要是牵动伤口,留下些可怕的后遗症,肩上长个纵横交错的大疤,可不能怪我。”
木清菡轻轻地将长剑放了下来,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轻吁了一口气,方才凝聚的力气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身体摇摇欲坠,挣扎着走回榻边躺好,乖乖地一句话也不说。
这小娘皮警觉性还真是高,你这是在玩命啊。秦辰无奈地摇摇头,从院子里打来半盆清水,往里面搁了些漱口的清盐,又找来剪刀和布条,算是准备妥当了。
秦辰将小桌搬到了榻前,洗干净了手,说道:“好了,我们开始了。”说着手就往她后背伸了过去。
木清菡勃然大怒,伸手刷地一剑横在他面前,咬牙切齿地冷声说道:“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秦辰泪流满面,差点给她跪下了:“我说木姐姐,难道你真的长了一颗木头脑袋?不碰到你,我怎么帮你拔箭止血,敷药冶伤?”
木清菡想了想,将剑放在了榻边上,认真地说道:“那你闭上眼睛,不准看!你要是敢看上一眼,我就挖了你眼珠子。”
“谁稀罕了!谁爱冶谁冶去,反正我不稀得帮你冶。”秦辰也恼火了,气闷闷地往椅子上一坐,碰一下就杀了你,看一眼挖眼珠,救个人还得冒着生命危险,现在做好人怎么这么难呢?佛说了,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去下。
木清菡一言不发,倔强地闭上了眼睛。
这小娘皮倒是犟得紧,宁死不屈啊。我又不是没碰过看过,稀罕什么?秦辰看了她一眼,脸上那种孤苦的神情,却是让他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商量着说道:“要不这样好不好?我用棉花替你敷药,也算是没有直接碰到你了。”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也没说话,秦辰便当作是她默许了,找来筷子从中间破开一段,往上面夹上棉花,浸上盆里的水刚想上前替她擦洗伤口,想想又有些不妥,轻手轻脚地将榻沿上的长剑缴了械,远远地扔到了窗外。
秦辰用剪刀将她箭矢周围的衣服剪去一圈,见那伤口处,血迹正在慢慢止住。他用盐水将伤口边缘的血迹擦拭干净,露出了晶莹如玉的肌肤。
木清菡身体一阵轻轻颤抖,虽然只是用棉花球,却似被手抚摸自己的肌肤一样,那种感觉还是让她有些羞涩。
秦辰轻轻捏住箭杆,提醒道:“我要用力啦,有点痛,你可得咬牙挺住了。”
“等一下。”木清菡突然出声止住了他,见他方才的动作,似乎很专业的样子,心里安定了点,但还是憋不住提出了问题:“这个,以后真的会留下伤疤吗?”
“不会,我秦家金创药名扬中州,每年救冶成千上万的北原战士性命,疗效神奇,绝对不是吹出来的。”秦辰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那你拔箭吧。”木清菡点点头说道。
“我数三个数,你可要憋住气,不然会很痛的。”秦辰见她廋削的肩膀缩了缩,深吸一口气,知道她已经是做好准备,便开口数道:“一!”
说着用力往外一扯,箭矢带出一蓬血雨,伤口咕噜噜往外冒血,将她肩膀上的衣服都染得殷红。
“你……你说好数到三的。”木清菡痛得直抽冷气,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怒道。
“啊,刚才一紧张,忘记了。”秦辰抱歉地笑了笑,打开金创药倒在伤口上,又用棉花球仔细地涂抹均匀,将干净的白布往她腋下绕过包扎完毕,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只要不沾水,我以人格保证,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疤痕,还你一片晶莹如玉的肌肤。”
“谢谢。”木清菡嚅嚅说了声,羞涩望了他一眼,又看看肩膀上的白布结,撇嘴说道:“这白布结绑得难看死了。”
要不要我帮你在上面再绣两朵花啊?秦辰大汗,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大夫,帮你拔箭上药止血,已经是远远超出我的业务范围了。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整天想着去跟别人动手干架,万一你这花容月貌的脸被划上一剑,变成了丑八怪,看你怎么办?”
木清菡给了她一个大白眼,哼道:“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女人一旦说她高兴,那么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有道理了。秦辰突然觉得牙疼,苦笑道:“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木清菡似乎被他这神一样的回答弄傻了,只是狠狠瞪他一眼,也不说话了。
这木清菡今晚与人打了一仗,又有伤在身,早已疲惫不堪,看来是赖在榻上不准备走了。
秦辰将桌上的药包收好,把血迹什么的收拾干净,便打了个呵欠说道:“睡觉吧,我到旁边的那下人偏房去,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木清菡伸手护着胸脯,神情紧张地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我马上就走。”
“随便你了。反正你高来高去的,不是爬墙就是钻窗,我这小院你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没有见你跟我打过一声招呼。”秦辰打着呵欠,从柜子里找出被子,抱着往旁边那小屋走去。
“那你,你不准趁我熟睡的时候进来,否则,我……”木清菡口气有些软了,四下看了一眼,这才想起自己的防身长剑已经不在身边了。
“喏,这是你的剑。”秦辰一阵风似的又从门外冲了进来,将她的长剑从院子捡回来放在榻沿,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身手不凡,剑技出众,只要有活着的东西经过你榻前,哗啦一下,统统消灭。对了,我这屋子最近耗子闹得凶,你是侠女嘛,行侠仗义,正好帮我除除这鼠害。”
木清菡怒瞪了他一眼,想笑却又不想弱了面子。
秦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认真地说道:“对了,木姐姐,我秦家那剑阁存放的都是些普通的铁剑锁甲什么的,没什么宝物,你没事还是别去那些地方闲晃。秦府有些楼阁是机密重地,寻常人不得靠近,机关重重,守卫森严,危险得很。”
“我高兴去便去,谁也管不着!”木清菡哼了一声,脸上有些发烫,语气上已经是弱了下来,瞧了一眼桌上的羽箭,柏木磨制的箭杆上铭刻着一个鲜红的秦字,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了。
“你高兴,那我也没办法!”秦辰摊了摊手,刚要出门,却又折了回来走到榻前,伸头往榻里张望。
“你又想干什么?”木清菡紧张得鼻尖都是冒汗了,一股淡淡的汗味,压得她透不气来。
秦辰指了指里面,说道:“将被子里那剑给我。”
“剑?什么剑?”木清菡反手摸索一下,还真拿到一件长条形的物件,不轻不重,拿到面前看了一眼,竟然就是那诡异的黑剑,惊得“啊”地一声惊呼,失手将它扔地上,脸色惊恐之极,上回在这毫不起眼的黑铁片上,自己可是吃尽了暗亏,记忆犹新。
“小心一点,这可是我的绝世宝剑,摔坏了你以身相赎都赔不起的。”秦辰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将黑剑捡起来,往腰带上一插,一摇三摆地关上门出去了。
木清菡看着他那模样,不类不伦的,就像是往腰带上挂只死耗子就冒充打猎的,心里又是可怜又是好笑,轻轻地咬着嘴唇,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在烛光下灿烂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