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血纹剑里有自己的一半分子,有爹爹的精明照料着,以后等着收紫银币,下半辈子可算衣食无忧了。想想没什么牵挂的事情,秦辰决定在这寒潭长住下苦功了,自己修习的正阳劲气,连劲气一转都达不到,压力很大。
下午,秦辰将石室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从各个石窟窿里搬出来许多寒石,在火老头的指挥下摆起了石阵。
说是石阵,其实就是按照千诡步的走法方位,沿着寒潭周围设置一些障碍物,增加一些难度,便于平日里练习之用。他这是准备深居简出,不踏出寒潭半步了。
搬了一下午的石头,秦辰累出了一身汗,却是丝毫不敢放松,调整好心情,便开始修习正阳诀。
石室中间的地火口,将一股股浓郁的火之灵气,从地底带了出来,弥漫在空气中,正是修习正阳诀的好地方。
秦辰跌坐火口边的水槽子里,双手横在黑剑上面,缓缓地将眼眸闭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暖暖的灵气,让人舒畅之极。
水槽子里盛满了的药长老帮忙炼制的辅助修习药液,不但有着凝神静气的功效,更可加快修习的速度。
秦辰慢慢地将心中的杂念摒除,呼吸变得逐渐地平稳,将体内的劲气,沿着正阳诀那诡异的行功路线,一遍又一遍地运行。
在他的身体周围,已形成一团炙热的火气,一丝丝淡淡的温和能量,顺着浑身上下微微张开的毛孔,悄悄的钻进体内,随着正阳诀的运行,一点一滴地揉进经脉里,不断地壮大着体内的劲气。
这正阳诀的奥妙,他早已摸了个通透,现在要做的便是将经脉里的正阳劲力不断地压缩凝炼,留其精华,去其糟粕。
不知道这一次练了多久,秦辰突然感到浑身涨得难受之极,全身骨头猛地噼里啪啦作响,经脉里似乎有股力量要挣脱出来,说不出的活力与充实,似乎已将经脉充满,几乎要溢出来。
秦辰有些欣喜地睁开眼睛,细心感应着体内劲气流动的状况,突然立起了身体,将黑剑持在右手,胸腹一缩,左手突然一压,从最简单的角度攥住了剑柄,铮地一剑便向前方刺了出去。
这一剑聚起全部力量,出剑异常缓慢,就似使出了千斤力道一般,剑尖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虽然是慢,却是在一寸一毫地向前方刺出。
一剑刺出,秦辰额头已经汗珠滚滚,这一剑已将体内已经满溢的劲力消耗几分,经脉里那鼓实的感觉也少了些,血脉畅通了许多。
将剑收回右手,深深地吸一口气,又是一剑缓缓刺出,这一剑比方才那一剑更慢,剑尖颤抖得更加厉害,似乎将石室里的地火都震得摇曳乱舞。
七剑刺出后,力量已竭。秦辰长长地吁了口气,体内的劲气终于消耗得干干净净,一分不留。
“你做的不错。”火老头站在一旁,正琢磨着手里那块布满窟窿的矿石,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内劲的修习,基础尤为重要。正阳诀专为正阳绝脉之人所创,与体质相符,你的修习速度,已是常人望尘莫及,按理早应将劲气连通,突破劲气一转。我要你将辛辛苦苦凝聚起来的劲气消耗掉,不是将其白白浪费,而是要你将它千锤百炼,消耗一分,便新增一分,基础扎实了,将来修习的速度也会随之增加,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世人不知其中奥妙,急于求成,贪图小利,成为劲气一转容易,但是踏入劲力修习时却困难重重,几十年寸步不进,这便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世人修习,都是水到渠成,将劲气凝满便自然而然地晋为劲气一转,可自己却是将这节点卡住,周而复始地修习,一遍又一遍地凝炼,虽说枯燥无味,但其中的好处却是可以亲身体会到的,每一次将劲气消耗完,修习起来的速度便要快上几分,凝积的劲气也更加精纯。
秦辰点点头,将气息调理妥当,伸了个懒腰,从寒潭舀了水,将药长老炼药的丹炉风口堵上,放在地火口上烧了一炉热水,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
火老头端着个锣锅出来,招呼他吃饭。
“老头,我正在长身体,你能不能别每天都是萝卜青菜豆腐啊,我没给你伙食费么?天天吃这个,嘴都淡出鸟来了。”秦辰皱着眉头,吃一口叹一口气,连吃饭钱都克扣,不禁对这老头的黑心多了几分更深层次的认识。
“少废话,有吃的就知足吧你,我每天又当师又当厨,辛辛苦苦地教你养你容易吗?”火老头嘿嘿一笑,道:“既然你准备在此地长住下去,没有荤腥确实对你成长不利,这样好了,明天咱们就开荤。”
开荤?恐怕是你这老头一个去怡红院吃独食吧?老头笑得十分下作,一副狡诈巨滑的贼样,秦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怕是要倒霉了。
第二天,秦辰做完早课,就开始在潭边练习拔剑。拔剑是快剑的起手式,他右手握着黑剑,左手一伸,刷地一剑便向前方刺出,然后顺着剑势而动,或撩或劈或砍,完全取决于出剑后的位置。
快剑的精髓在于,从出剑那一刻开始,便处处夺人先机,占尽先手的便宜,一剑快似一剑,让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功。
若是你仔细瞧,你会发现,不管他的姿势怎么变化,他右手的剑,似乎永远都在最方便适宜的位置,只要左手一探,便可以准确地攥住剑柄,快速出剑,简单明了,其中绝没有半分繁杂花哨的动作。他要做的便是,追求最快的出剑速度,也许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剑尖就已经刺穿了你的喉咙。
中午的时候,秦辰已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机械的拔剑动作,手臂都酸肿痛麻了。
火老头从外头进来,背着个竹子编的篾箩,里面装着些绿油油的野草,露出两排黄牙,对着秦辰嘿嘿一笑:“小子,快点帮个忙,捉兔宝宝。”
兔宝宝?秦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这老头思想肯定有问题,这称呼太邪了恶了!
“那里,那里。”火老头往谷口的乱石堆一指:“逮住它,这小东西狡猾得紧,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的,肥美多汁,和小野葱一起烤,绝对是人间美味。”
秦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只兔子模样的小东西正蹲在石头上,紧张地四处张望。
那小东西有一尺来高,身上是棕色的绒毛,耳朵椭圆短小,两只眼睛如同是漆黑的宝石,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这是兔子么?”秦辰看得喜欢不已,这小东西那萌萌的模样,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最爱,若是逮来送给婉儿小丫头,她肯定会惊喜得昏过去,以身相许也说不定。
秦辰悄悄地摸了过去,张开双臂,将那兔子堵在了石头沟里,脸带贼笑:“小东西,你是喜欢红烧还是清蒸?”
那兔子鼓着眼睛瞧了他一眼,浑身炸毛,眼皮上的长毛一弯,眼睛一眯,对着他龇牙一笑。
没错,秦辰分明就看见那小家伙在对自己恶狠狠地狞笑。
秦辰急忙摇一摇头眨一眨睛,难道我老眼昏花了不成,兔子都会笑,这是什么世道?
他心里正疑惑,眼前一花,那兔子却如一道闪电腾身而过,瞬间就脱离了包围圈,往寒潭边上的石头阵里钻了去。
“小子,快逮住了它,不然咱们又得吃萝卜青菜了。”火老头兴高采烈地大喊道。
秦辰大怒,起身便追,到嘴的兔子跑了,拿什么打牙祭?这不是给我机会发彪么?
他原以为追只兔子轻而易举小事一桩,谁知那兔子可狡猾得很,逃跑的路线根本没有规律可循,那细长的后腿一蹬,小短尾一摇,围着寒潭跑得那个欢啊,秦辰撵了半天,连根兔子毛都没碰到。
我就不相信了!秦辰勃然大怒,脚下施展千诡步,杀气腾腾地掩杀了过去。
火老头在旁看得有趣,指头划脚地咋呼着,为秦辰指点着方位,时不时还调侃他两句。
那兔子的身形灵活之极,主要的逃跑技术就是钻裆,一不小心还会回头蹬你一脚,借力腾空而去。秦辰身形乱晃,在潭边的石阵里如蝴蝶穿花,追得火冒三丈,膝盖上被咬了一口,裤子都破了,人被追急了会跳墙,谁说兔子急了不会咬人的?
终于将兔子撵出了石阵,堵在了山崖下的石头中间。那兔子一看已无路可逃,转过来立起身子,咧着三瓣嘴,露出四颗尖锐的门牙,一双短小的前足乱摆,张牙舞爪地望着他,威胁意味十足。
我肯定是撞妖了!秦辰哀嚎一声,这兔子眼中那种神情太人性化了,要说是兔子,也是成了妖的兔子。
他心里正又惊又骇,突见那兔子将前爪拢在嘴边,咕噜咕噜怪叫两声,小肚子一吸一鼓,从嘴里喷出一股拇指大小的气团,遇风则长,瞬间便有拳头大小,火红火红的,上面可见丝丝的雷光闪动。
这乱七八糟的是什么玩意儿?秦辰大惊,那气团来势极快,直直地向他脑门袭来,当下顾不得多想,慌忙拔剑一剑刺出,端是出手如风,又准又狠,将快剑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秦辰自己都觉得这一剑出得太及时太帅了,简直就快若奔雷,帅裂天际。
哪想剑尖刚与那气团相遇,剑上突然嗞嗞乱响,雷光乱窜,秦辰只觉浑身一麻,像是全身力气都被瞬间抽干,狠狠地被电了一下,头发根根直立。
“上当了!”秦辰慌忙撒手扔掉手中的黑剑,一声悲愤地大吼,砰一声,那气团带着呼啸,风驰电掣地咂在他脸上,瞬间一股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在鼻端。
神啊,救救我吧,我这回成烤猪了。秦辰焦头烂额地捂着脸,眼泪醺得哗哗直流,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兔子能放电,火老头逮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泪流满面中,突然见那兔子上下挥舞着爪子,像是乐不可支的模样,三瓣兔唇一张,一颗火红火红的东西又飞了过来。
“老头,救命啊!”秦辰骇然失色,转身便跑。那小东西见他逃跑,却是怒了,咕噜咕噜叫着,那又是雷电又是火焰的气团,不要钱似地往外喷。
秦辰吓得魂飞魄散,心都凉了,急急施展千诡步逃命,那速度可比方才追兔子时快多了,只见他双足轻点,衣袖乱舞,身体如同细枊迎风,在潭边疾足飞奔,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子,腰用上力,劲走足之正阳主脉。”火老头坐在高高的大石头上,压根儿就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幸灾乐祸地拍手大叫:“被兔子追着打,你小子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你个死老头整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这是一只会放雷火球的兔子。秦辰恨得牙痒痒,这老头昨晚彻夜未归,定然是跑到莽荒森林抓这异兽去了。
异兽向来记怨,有人得罪它一回,一辈子都会记得你。自己方才将它追得这么紧,它不连本带利要回来才怪。秦辰跑得头昏脑胀,脚下力气不继,稍稍缓了缓,背后一阵剧痛,腿上便中了一记雷火球,电得他哇哇怪叫,摸着被烧穿的裤子,跑得更快了。
火老头看看他已力竭,也差不多了,跃下石头将篾箩往地上一放,拦住了那兔子,哼了哼,手往里头一指。
那兔子像是真怕了他,马上停下了脚,立起身子,对着秦辰的背影,不甘心地咕噜咕噜乱叫。火老头大怒,伸手一把将它耳朵提起来,塞进篾箩,嘿嘿笑道:“明天再继续追他打。”
明天还来?秦辰刚好跑兜完圈子跑了过来,一听这话差点晕了过去。
火老头拦下了他,指着他鼻子叨叨个不停:“你小子真是赿来赿没出息了,连只兔子都抓不住,还被兔子撵得四处乱窜,得了,晚上咱们又得吃萝卜青菜了,唉,整天不见荤腥,这嘴都淡出鸟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昨天说的吧?秦辰搭耸着脑袋,简直就羞愤欲死,伸头往笼子里瞧了一眼,只见那兔子正狞笑着瞪着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冷战,吓得倒退两步,闷闷地问道:“老头,这倒底是什么异兽?”
“这个啊,叫做雷火兔,也算莽荒森林特产的一种二级异兽,是兔子与雷火兽混杂的变异品种,极为少见,这小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跑得快。”火老头呵呵一笑,道:“我特意抓了来陪你练练步法,人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难道你没发现方才你逃命的步法比平时更流畅吗?”
用二级异兽来陪我练功,亏你这老头能想出这等损招。秦辰苦着脸,真是欲哭无泪,自己现在这点身手,就连最低级的一级异兽都可以把我玩死。
“这小东西看着像寻常的兔子,却已有些许灵智,可是异兽中最为记怨的,一旦有人得罪了它,咬住了敌人,除非打雷就死活不松口,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它。”火老头挤眉弄眼地望着他:“小子,你今天可把它得罪惨了。”
今天真是走运,幸亏跑得快没让它咬住要害。秦辰看了一眼自己破碎的裤衩,心中大骇,心有余悸地双股夹紧,战战兢兢地说道:“老头,这死兔子太危险太可怕了,咱们这里有油有盐,一会儿就把它给炖了吧?”
他话刚说完,篾箩里突然间飞出一大团雷火,砰地咂在他脸上,秦辰身体一挺,手脚搐动,大叫一声,向后直挺挺地翻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