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媛则是面如死灰,这下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地位和钱财,什么都没了。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担心那些她做过的、不能公之于众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便是以死谢罪也无法饶恕。
自从不知沧翎不再是家主,整日闲适逍遥,安分地做着长老,什么事情也不再管。他是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澜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那个叫君是安的,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是就凭她能完胜枫溪紫妃、江暖暖她们,看起来也配得上自家儿子。
江媛看着不问世事的不知沧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介芳华正盛之时嫁给他,算计了这十几年,仍然什么都得不到。而且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呢,淼儿才十岁,等长大了,未必不及他不知澜幽,哼,老头子这么草率就把家主之位给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岂不是没把淼儿放在心上?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这一日,江媛来到不知沧翎的住处,想找他商量一下他们未来的事情,或者说是打探一下关于不知沧翎对他们母子俩的后路安排。
清冷的院子里,只有寥寥几个下仆在打扫,不知沧翎见江媛来此,便挥退了所有的下仆,留下她单独交谈。
“家主!妾身……”
“诶?你别叫我家主,家主另有其人。”不知沧翎逗着自己的魔宠,奢华的笼子里,一只金丝雀正在啄着他手心里的小食,似乎对媛夫人的来意漠不关心。
“咳咳,老爷,那个,淼儿他最近修习的可用功了呢。”江媛欲上前帮助不知沧翎捏肩,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江媛还是笑着说道:“淼儿如今也十岁了,家族里面有些事情,也可以交给他去做……”
“你说真的?”不知沧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慌,“淼儿什么样,你以为我真不知道?”
江媛面子上有些难看,可没有外人在场,也就好些。
江媛:“呃……淼儿他……”
不知沧翎:“你不用说了,你也说他现在已经十岁了,当年澜儿十岁的时候,已经是灵主了,可是淼儿呢?你扪心自问,他哪儿比的过澜儿?”
江媛:“怎么会比不上?老爷,您以前可是常说我们淼儿将来绝不输不知澜幽!”
不知沧翎沉默不语。
江媛:“老爷!你是不是想起了那个女人?”
不知沧翎依旧沉默不语。
“我就知道你还想着她!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死了!”江媛很愤怒,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留下个儿子来折磨自己?以前那么多次暗害他,都被他躲过。就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她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要是真爱你,就不会跟别的男人跑了!老天有眼,天打雷劈啊!哈哈哈……最终还是死在外面……哈哈……”
不知沧翎突然一巴掌抡过去,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使得墙里墙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江媛难以置信地看着大怒的不知沧翎,十几年来,不管以前她怎么闹,怎么贬低她,他都没有这样生气过。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了?
“阿媛……”不知沧翎盯着自己的掌心若有所思,自己为什么会动怒?是因为她诋毁了沁璃?可是她没有说错,那个女人,的确红杏出墙,后来死在外面。
墨沁璃,墨沁璃……这三个字如刀尖一下一下割在自己心上,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如刀割,痛得麻木。那段时日,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后来,江媛出现了,她温柔地照顾自己,她的美丽和柔情让自己沉沦,渐渐从泥潭中走出来。再后来,自己娶了她,和她有了一个儿子。也是因为这样,和长子长女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形同陌路。
江媛愣了许久,即使拼命忍住,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满面。她也曾是个骄傲的女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愿意委身一个男子。她的丈夫,因为另一个女人对她动了手。
他突然有些心软。不过,也许他一直是个容易心软的男人。有人说,男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对谁都可以心软。如果遇到这样的男人,趁早踹了他吧。可是那个时候,墨沁璃不知道,江媛也不知道。又或许她们都是知道的,却是心甘情愿。
他想要去安慰她,却被她冷冷的眼神冰到了。这种眼神,和当年的墨沁璃多么像,对,就是这个眼神,她离开之前的唯一的眼神,冰冷、孤独和……绝望。
江媛哭了一会儿,将眼泪擦干,又哀求般地看着不知沧翎,她刚刚看到他心软了,正是求他的好时机。
不知沧翎有些失落,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失落。江媛不是墨沁璃。
“老爷……淼儿也是您的儿子,您可不能不管呀。”江媛发动柔情攻势。
“好了,你别说了。淼儿自有他大哥照应着,我不知一族的子嗣难道还会流离失所不成?”不知沧翎有些疲累,不愿再和江媛谈论这些。
“老爷……”江媛死死地拽住不知沧翎的胳膊,恳切地看着他。
不知沧翎:“放手。”
这句话说的不留余地,江媛的嘴张了张,似乎没想到他真的这样说,“老爷,你这是准备不管我们母子了?”哽咽的话语,使得不知沧翎的心再次犹豫。
“你要是不管我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江媛使出了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嘛,到哪儿都通用。
不知沧翎绝对很想动摇了。
“你要是想死,我这儿有一百零八种死法,你要哪种?”清冷的女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江媛和不知沧翎都惊愕地看向来人,原来是君是安。
“好啊,你不过才当上主母,就要把我往死里逼啊!老爷,你看看,我们真的没法活了啊!”江媛趁机歪倒在不知沧翎身上。
“媛夫人说笑了,这功劳太大,我可不敢居功。”君是安若有所思地笑着对不知沧翎说道:“母亲的祠堂布置好了,父亲有空可以去‘探望’一下。至于要不要留在那里,请便。”君是安故意看了一眼气的脸都白了的江媛,便继续道:“哦,对了,母亲的祠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别是作了亏心事,被吓到。”君是安笑得一脸无害,仿佛是在作最真诚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