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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灵儿送了参汤来,见若兮忧虑重重,忧心道:“公主,你眼下怎么能这么重的心事呢?千万要保重好身子,不说你,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要保养好了。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如果不是阿雅她们说出来,我还一直蒙在鼓里。”若兮知道她也担心孩子,便摇头:“我没事,孩子随着我一路颠簸,料想也已锻炼出来了,放心好了。”

灵儿过来看着若兮的腹部,眼中闪着无比激动的神色:“公主,没想到你都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生呢?”

若兮笑道:“这个可要等师兄替我把了脉才能知晓,我也是两个月才知道的,算来也有四五月了,也许要到了秋天才会生。”“四五月?”灵儿伸出手指,算了算:“这么说,孩子是王爷的了。”“自然是王爷的。”若兮说完才想起什么似的,禁不住一愣:“灵儿你在说什么呢?不是王爷的还会是谁的?”灵儿看一眼若兮又低下头去:“不,不是,不是的,我,我是听她们说,说……”

灵儿竟会这么说?若兮深吸一口气,摆手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只能和我开开玩笑,如果让王爷听在耳朵里,恐怕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灵儿慌张道:“公主,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听见说苏公子一直和你在一起,阿雅她们又说什么你整天思念苏公子的话,我看你们又那么亲密,所以才,才,我是胡思乱想的,公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灵儿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若兮经灵儿这么一说突然意识到今后不能再同鹤白过于无间了,否则恐怕其他人也会生出疑心来的,就连灵儿都会胡思乱想,更何况外人?因此也并不去指责灵儿,把当日所走之事一五一十地和灵儿讲述了一遍,灵儿方明白过来。

第二日清晨,鹤白托人带来的书信到了,若兮看完,颤抖着双手不由泪流满面:鹤白他行动成功了!这下可好了,又能争取到些时间了!

但是消息一直是封锁的,秦王府直到天黑,也没有听闻任何有关薛怀的传闻,若兮镇定思索,她相信必是鹤白封锁了那些消息。忧心忡忡直到第二日,才有家丁回来报说京城已撤消了先前捕抓瓦刺密探的函文,城里城外一律张贴上了中原瓦刺两国联盟抗敌的告示,若兮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京师情况基本安定了,鹤白不时传出信来传达消息,若兮方知道薛怀控制在鹤白手上,皇帝凌渊的确病重,不胜朝事,而今都由鹤白替他拟旨宣旨,薛怀的人一撤走,皇后娘娘也慢慢康复了。

没想到鹤白此次竟做了这么多事情,朝中有他,慕风也算是少了后顾之忧。若兮想着,不觉欣慰不已。带着大黑熊去给慕风带信的家丁回来了,慕风已安置那大黑熊编进了抗敌的队伍,战事吃紧,慕风虽然知道朝中异动,暂时却脱不了身,带了一封书信回来,除道尽对若兮的思念之情外,还恳请鹤白必要的时候除去那作祟的人,以稳定军心云云。不愧是好兄弟,他们竟想到了一处,若兮捧着信,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灵儿在一边瞧着,揶揄道:“这下感到甜蜜了?当初怎么就那么狠心悄悄离去?”若兮笑道:“怎么,你竟在抱打不平吗?”“我才没呢。我只是担心公主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倒让别人钻了空子了。”

“说什么呢?”若兮见一直也没有看到阿雅阿雪,疑惑道,“阿雅她们两人呢?怎么整天不见人影?”“管别人呢,也不想想自己,听见说仗快打完了,王爷也该回来了吧,到那时怎么办呢?也不好好替自己打算打算。”灵儿满脸的不高兴,“她们两个,我嫌太吵,都安置到灶房去了。”

“打算什么?”若兮奇道。“公主,你怎么突然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装着骗我还是真不知道啊?”灵儿急了,“王爷一回来,和清容的亲事岂不是要兑现了的,你怎么办?”

若兮蓦地想起这些,内心无味杂陈:“这有什么?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吗?清容又不是别的女子,她那么温柔善良,自然不会和我有什么芥蒂。”

“公主,你是说你不在乎吗?即使王爷娶了清容也无所谓?”灵儿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道,“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别人家,你们不一样,你是公主,是前朝的公主,秦王怎么能像别的男人那样?他的心里眼里不是只有一个你吗?连有过婚约的颜儿小姐都能抛弃,为什么又去娶别人呢?”

若兮一时怔怔的,看着灵儿那么义愤填膺的神色,强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早些歇着吧。”灵儿不依,仍自顾说下去:“当日你留了书信交代我和清容好好照顾王爷,起初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又见清容对王爷那么痴心,也就默认了,想着总比王爷找个不知根底的女人要强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公主你回来了,而且,而且你还有了孩子,秦王他怎么能再娶别的女人呢?”

“错在我,我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原本我是打算这一生不会再踏入中原半步的,可是老天弄人,竟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只好回来了,所以,这怪不得慕风,也不能怪清容,要怪也只能怪我出尔反尔。”若兮叹道,“不要再说了,我累了,我想歇着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灵儿只好退下去,不时回头两次,隐隐有不忍之意。

午膳后,鹤白来了,他没有走大门,从后花园绕过来的。若兮猜他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忙让灵儿出去在外面守着。

“师兄,你真是了不起,干了这么多振奋人心的事情,幸亏有你,否则,不知道京师回乱成什么样子。”若兮忙倒了茶来。鹤白接了:“这算得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则,更何况,我原本就是皇室一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人?”若兮见鹤白对自己的身份少了先前的痛恨掩饰,多了几分坦然,不觉笑了。

“那薛怀呢?”若兮禁不住好奇,“怎的一直没有他的消息?难不成师兄你真把他给杀了吧?”

鹤白低头一笑:“放心,他还好好的活着,只不过眼下成了我的棋子,必须按我的意思来走。但是他仍然不少余党一直在跟着我,皇上的情况现在有了好转,太医说没有多大问题了,修养些时日就能主持朝事了。”“这么说皇上应该很信任你了,那他有没有说起薛怀的可恨之处要怎么处决他?”

“这也正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皇上虽然知道薛怀图谋不轨,却也并未让我做出任何举动。”“这可奇了,不过那皇帝心思狡黠非比寻常人,说不定他有其他打算。在皇宫里可要多加小心,伴军如伴虎,皇帝虽然很信任很需要你,但保不定他还会有其他的心思。”

“放心,我会有防备的。我把这个带回来了,若儿,你可收好。”鹤白取出玉玺。“眼下不正用得着吗?”若兮没有接,“更何况,我拿在手上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瓦刺和中原既然已是联盟的朋友,经过这一仗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瓜葛了。”

“不,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若儿,你还是收起来吧。”鹤白道,“虽然瓦刺帮中原度过这次难关,但是两国的旧怨并没有清算,而且我看皇帝对瓦刺的援助似乎也没有感激之情,言谈之间仍对瓦刺有消灭的意思,我担心他一旦康复就会做出异常的举动来,所以我觉得瓦刺兵目前存在着很大的危险,这枚玉玺说不定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能牵制一下他。”

“有这等事?”若兮愣住了,“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吗?敌兵还未完全退出,他就已经在盘算要怎么算计救过他的恩人?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难怪薛怀要作祟破坏了。”

鹤白叹口气道:“自古成者王败者寇,谁是谁非谁能说得清楚?他只要胜利了,只要实现了野心,做了统一江山的君王,便是天,便是主,谁能说出个不是来?我担心瓦刺这次可真有麻烦了,一旦不能迅速撤走,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这么严重?那凌渊就不怕西夏、多罗卷土重来吗?”“当然不会。”鹤白摇头,“西夏两国经此一战,尤其是瓦刺军直捣两过国都,给他们带去了毁灭性的一击,战场上有瓦刺的加盟,也是死伤不数,伤亡极其惨重,元气大伤啊,只怕要想卷土重来,还许三五年。”

怎么办呢?若兮想了想,拖雷一直没有消息,只有让他尽快地撤回部队方能避免祸事发生。该想到的地方都去找过了,不知道他会藏身在哪里。鹤白提议到清音巷看看,若兮坚持要一起去,鹤白不肯,他说一旦有了拖雷的消息必定来通知若兮,然后又从后花园忙忙的去了。

灵儿看着鹤白几个起落已消失在柳荫深处,愣愣的看了半晌,回头见若兮似乎也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嗔怪道:“公主,等秦王回来,你可不能再这样了。”“不能怎样?秦王要回来了吗?”若兮不以为意。

“公主,不是我疑心,你瞧你们走的这么近,只怕会引人闲话的,要来也不从正门走,偏又走后门,你还不知道人多嘴杂吗?更何况,当初为公主你离去的事,都有人谣传说是,说是和人私奔了。”

“私奔?谁这么造谣的?”若兮怒气顿生,“秦王听闻怎么说?”“是谁造谣也没有查清楚,只是王爷后来也一直没有苏公子的消息,所以,所以他也许有些疑心也是可能的。”灵儿低了头。

“为什么不早和我说?慕风他曾经找过鹤白?他也真疑心我们会私奔?”若兮强忍着怒气,缓缓道。

灵儿紧张道:“公主,你可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那段时间四处打探你的消息,王爷动用了好多人马,后来竟急出病来了,那一天我也是无意中路过王爷的房间,听见王爷一个人在房间里叫嚷着说是什么最好的朋友竟然和最心爱的人私奔了的话,后来王爷似乎还哭了的,嘀咕了一会儿便慢慢睡着了。也就是第二天,我就听见下人们在议论什么私奔的事情,王爷虽然都压下来了,可是我看的出他是很伤心很难过的。”

灵儿见若兮木木的并不说什么,又道:“所以我想提醒公主,以后和苏公子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否则王爷知道了恐怕真会生疑的。”“罢了,他若真要疑心我倒罢了,我不会做任何解释的,到了那种田地,解释根本毫无意义。”若兮叹口气,转身进房去了,灵儿呆愣愣地望着若兮的背影,若有所思。

拖雷果然是在清音巷,他按照若兮当日详细描画的线路图,已寻到财宝所藏的位置,只是不少亲信不提防竟被抓了还传出将被处决的消息,不由暗恨那中原皇帝出尔反尔奸诈小人之辈,几次试图从天牢救人,都没能成行,正忧虑着打算撤回前线的将士,却听闻那些所谓的瓦刺刺客都被放了,又是什么瓦刺中原联盟的告示,正闹不明白之时,鹤白找来了,两下一说开,方知道事情的原委,鹤白建议他速速想办法运走那批财宝。

拖雷并不知道凌渊已怀有不可告人的野心,鹤白也不能说的太过详细,只是说眼下西夏、多罗几近匮乏,已无任何威胁,但瓦刺大部分将士派驻在外,恐怕对瓦刺安危会够成威胁,因而劝他赶紧想办法召回大将军帕罗缇,把所有的瓦刺军一律撤回瓦刺去。拖雷何其聪明,马上便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写了书信派人迅速去找帕罗缇将军。

那些财宝隐藏隐秘拖雷倒不急于统统取出,打算只运走一部分,和大部队会合后由帕罗缇带回瓦刺去。鹤白却不赞成,他建议眼下尚无动静不如赶紧带走为好,如果等大部队撤回,带着这些东西,万一被人诬陷可就麻烦了。

拖雷同意了,但是兵荒马乱之时,要想运走那么一大批东西,却实非易事,也只能通知帕罗缇将军先撤回一部分人马化装成商队带走,绕道赫赫最后再回到瓦刺。鹤白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

鹤白回来便使人给若兮送信,将大致情况描述了一番,若兮方放了心,只盼着瓦刺兵赶紧撤走,以免遭不测。却又担心哈雷叔叔一怒之下,会乘此机会夹击中原兵将,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自忐忑不已。

几天以后果然传来了消息,瓦刺兵将在陆续撤离,若兮却仍轻松不起来,哈雷叔叔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她不知道他将会采取什么行动,智谋如他,又安能猜不出这期间的问题来?到那时恐怕又是一番动乱,一切只能寄希望于鹤白身上了,望他在凌渊身边能够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因为消息瞒的甚紧,外界并不知道秦王妃已回到王府,灵儿把那帮家下人等也是死盯了又盯,就连阿雅阿雪二人也不轻易放她们出门去。因此府里非常安静,并无人前来打扰,若兮忧心归忧心,但是一天天暖和的气候却让她非常满意,感受着孩子一天天在身体里孕育成长,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孩子,她和慕风俩人的孩子,每每想到这些,心头就是一阵甜蜜,其他的烦心、疑窦、焦虑似乎都抛至脑后了。

月底,天气已近乎盛夏的炎热了,满院的花花朵朵都开到繁盛起来,这是她们最后的繁盛时期了,错过了这个季节,等待她们的就是慢慢凋零,直至化着尘埃。若兮看着那些花朵,少了先前的厌恶,看着她们在微风里摇曳生资,突然觉得是那么的美好动人,有时候看到下人们忙着修修剪剪,偶尔乘了兴也会拿过花剪修下枝剪下叶,灵儿如果见了必定急得什么似的,忙忙的夺了花剪去,一再地叮嘱若兮千万不能去拿那些危险的家伙,还骂小丫头们不上心,若兮能体会到她那份真诚的体恤之心,每每暗生感激,灵儿,她待自己没有丝毫私心,自己的一切就是她的一切,甚至更甚于她,眼见着她年龄也慢慢大了,总不能让她跟着自己一辈子,做一辈子服侍人的丫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替她好好考虑终身大事。

大部队终于要返回来了,听闻消息的当天,若兮紧张到夜半无法入眠,心心念念都是慕风,他有没有负伤?可消瘦了许多?认识他这么就年,似乎他就是专为打仗而生,总是在上战场,总是在与敌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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