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风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来了?”若兮回头看看后面远远跟着的灵儿和几个丫鬟:“灵儿也不小了,总是跟着我也不是长久之计,大了,总是要出阁的。遇上那有些家世背景的门户,可要多加留心,灵儿自小跟着我,可不能委屈了她。”
慕风笑笑:“我看她跟着你才好,她比其他人都要细心,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就是我不在你身边也能放些心。”若兮一愣:“怎么?你要离开我吗?”
慕风轻叹一声:“若儿,我是打算和你好好说说的。这些日子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你也看到了,上上下下被他们闹的乌烟瘴气。我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任由他们闹下去了,长此以往必定会出大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心血假手与人,所以……若儿,你能理解吗?”
若兮睁大眼睛看着慕风,惊疑不已,原来他都已经想好了,原来他想的正是自己一直想说却踌躇不决的。
“若儿,你吓坏了吗?”慕风急忙道,“你听我慢慢说给你听,你别害怕,别害怕。”若兮摇摇头,伸出手去紧紧握着他的:“我不害怕,我知道,你不用说,我什么都知道。放心吧,我会支持你的!”慕风似乎也怔住了,看着若兮清澈的眼神中那份坚定和鼓励,显得有些意外的激动,半晌方点头道:“若儿,你懂得我的心,你真的懂得我的心。”然后伸手拥紧若兮,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放心,不管结局如何,你永远是我心中唯一的爱人!”
若兮靠在慕风怀里,面上虽然是微笑着的,但是眼底仍忍不住悄悄浮出一丝丝忧虑,她不知道前面的路将会如何,成者王败者寇,慕风没有选择,他只能孤注一掷。唉,上天,请你一定要眷顾慕风!让他能够实现伟大的抱负!
一切计划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当中,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是平静如昔,但是空气中那种抑制不住的肃穆压抑的气氛深深地笼罩着秦王府中的每一个人,若兮看着慕风日日那么繁忙,揪心地等着那个惊心动魄的日子的到来。
慕风却告诉若兮,已经挑了一个极佳的住所,让清容等人陪同她一起过去,若兮原是要坚持留在他身边的,但是想到他要忙那些大事,如若呆在他身边必要使他分心,反而耽误了正事,于是便答应了。慕风挑的是南城外一处城郊的老宅,主人早迁至外地做买卖去了,临江而居,后面是大片的稻田,和周围邻人相隔甚远,很是清静。若兮对周围的环境很是满意,暗暗为慕风的细心感动,却又止不住地替他担心。
日子在焦虑中一天天过去,为免若兮担忧,慕风吩咐随身侍候的仆从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若兮并不知道京都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慕风在做那件大事,进展如何都不是她所能控制的,担心和恐惧常常席卷而来,她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在暗夜里惊醒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后悔答应让慕风去冒这样的危险。清容的担心程度丝毫不亚于若兮,她经常会莫名地失踪半天,她虽然不说,若兮却明白她必是去探视慕风了,这天清容又来看若兮,闲话了几句便说想去附近逛逛,若兮也不去点破她,只让灵儿备好热汤热饭等她回来。
清容当晚却没有回来,若兮起初以为慕风需要她做些什么,但是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她有些着急了,灵儿使唤了家仆去打探情况,家仆回来却说王府上下并没有见过清容,秦王还叮嘱要清容等人好好照料若兮,如此看来,慕风也未见过清容,她去哪里了?若兮忧心地想。
“这个当儿她能去哪里呢?”灵儿看看若兮,不满地道,“王爷那里她不说去帮帮忙就算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照顾公主你,整天的瞎跑,眼睛里还有哪个?阿雅说那天上集市买菜,看见她和几个男人走的可近了,也不知道弄什么鬼。”
若兮皱皱眉头,思忖半晌:清容虽然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单纯温婉的女子,但是她对慕风却始终是真诚的,从没有动摇过,这些从她的眼神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和什么样的男人走的很近呢?那都是些什么人?想了想,隧命人唤阿雅过来详细询问。
阿雅也并未说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只说有两次在上集市上时看见过清容和几个男女很亲近的样子一同出入一家酒楼。
“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若兮问。阿雅却说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家酒楼很大,门口挂满了红灯笼。
若兮一时也想不到清容会和什么人走的很近,从认识她那天开始,就没有听说她还有什么亲人,她在王府的时候也很少出门去,除了练功就是配制药材,很少和外人走动。她去哪里了?这么几天也不见回来,依她的性格最起码要托人带个信回来的,怎么一丝音讯也没有?灵儿端来参茶,劝若兮少操些心:“公主,她一点都不担忧你,你倒是忧心起她来了,你身体不好,身边也没有多少可以信赖的人,王爷把你托付给我们几个照料,她却一声不吭就没了踪影,管她呢,说不定人家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也说不定呢,倒要你操这份心。”
若兮瞄一眼灵儿:“小姑娘家家的说这些也不知道害臊。”灵儿红了脸,嘟嘟嘴巴不再吭声。
“你呀,就是看不惯清容。从认识她的那天起,你就很少给人家一个笑脸。”若兮点点她道。“哎呀,公主,你是不知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种人,假惺惺的对谁都笑眯眯的,说话捏着个嗓子,好象蚊子哼哼似的,看着就假的很。”灵儿很有些愤然,“看着似乎和谁都是那么贴心贴肺的,其实呀,这种人最可怕了。公主你就看不出来?她其实和你并没有那么贴心,我看她看你和王爷的眼神根本就不对。”
若兮没有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灵儿,灵儿自以为说过头了,借口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一溜烟地跑了。
其实若兮因为灵儿的话,隐隐有些触动,清容一直深爱着慕风,虽然曾经的姐妹情分让她默默地退让了,但是经过瓦刺一行后,清容已把她自己当着慕风生活的一部分了,而自己突然又回来了,她该有多么的失望,虽然,只要高兴,男人都可以娶个三个五个回来,但是慕风不同,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清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了离开,一度让她以为有了机会,有了新的转机,努力了那么久却因为自己的突然回来而功亏一篑,她会甘心吗?仔细一想,她似乎真的变了,每次看到慕风和自己走在一处,总是显得很落寞,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复杂的情愫。
如此一想,若兮不禁心生愧疚,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打破了清容美好的愿望,她就算是恨自己也是应该的,可是她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心生旁骛,世道那么复杂,她怎么能随便和陌生男人在一起呢?慕风要起事的事情虽然没有和她明说,但是她那么聪颖,应该有所觉察,这个关口,她可不能和陌生人走那么近,万一别人是利用了她可就麻烦了。可是又无别的主意,只得唤人跟了阿雅去寻那家酒楼寻清容回来。
家仆半日回来却并没有打探到清容的消息。至第三日晚间,清容回来了,忙忙地到若兮那里告了罪,说是意外遇见了一个远方的姨妈,禁不住邀请就去姨妈家住了几天,连连的道歉,神色很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之心。若兮忙拉了她到身边,安慰道:“这有什么?去亲戚家住些时日原也再平常不过了,何必如此自责?”
灵儿不屑地接话道:“呀,这可奇了,你不是说自小就被人收养了的吗?又从哪里冒出来个姨妈呢?就算是走亲戚,你也到底和公主说一声啊,害得公主足足为你担了几日心,还四处地寻你,你倒好,自顾自个潇洒去。”
清容面色突然变了,但就是片刻间立即又恢复了素日笑吟吟的神色,也不辩解,只取出身边带回来的糕饼给若兮:“公主,这个是我特意从素心斋为你买回来的,赶紧尝尝,正酥着呢。”
若兮虽然也明显感觉到清容在说谎,但是她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自由,想去哪里没有人能阻拦,更何况她又止不住地道歉,她有什么错?她并不是秦王府里的下人或是使唤丫头,如果不是先皇驾崩,她此刻只怕已是慕风的如夫人了。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千万不要给慕风引来麻烦。
“公主,你不尝尝吗?你不是最喜欢素心斋的点心吗?”清容笑眯眯地打开纸包,递给若兮,若兮只得接过来,清容又分给灵儿两块,灵儿撇撇嘴巴一扭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