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拼命地扯了那缰绳,却听得又响起一阵哈哈大笑,那马虽停了下来,却长长的嘶叫了两声。若兮匆忙蹲下往草丛里缩了缩身子,惊异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了。
一会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一个脑满肠肥,一个瘦精八怪,若兮瞧着觉得好生眼熟。“哈哈,这人有高低贵贱之分,没想到这畜生也会有高低见识,见了咱这马,远远的就叫上了。”“可不是嘛,都是公子您的名声大呢。”“胡说!我是在说马!你成心骂公子我啊?”
两个声音近了,若兮终于想起来是那一日在护城河边遇见的那两个恶棍,一个死鱼眼,还有一个就是叫福腿的奴才,灵儿当时还说他们是黄将军府的人,心里不觉一紧,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可不能再被他们看见,更不能给清容添麻烦了,她心里牵挂的太多了。
透过草丛,若兮看他们似乎停了下来,那个叫福腿的奴才正盘问着那马车夫,有点没事找事的样子,若兮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见他们一起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天知道那马车夫有没有一点人性,如果他把自己和清容交代了出来,那可就真的惨了。
不一会儿见那车夫赶着马车原路返回去了,那两个恶棍勒马四下看着,却并没有过来,若兮一时间弄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又不知道那车夫和他们怎么说的,忐忑不安地猫在草丛中一点不敢动。半晌见他们嘀咕着似乎打算往这边来的样子,一颗心不觉悬了起来,暗暗着急他们要是过来了,该如何是好啊?清容在里面的情况也不知晓,自己又不容易逃过那马的四蹄,却见他们果然前进了几步,又突然停下了,那个奴才福腿哈巴儿样的滚下马来,朝这边颠颠地晃过来了,若兮心想他必是替那死鱼眼探视来的,紧张之下突然想起那暴雨梨花针,就轻轻拿了出来,心道只要你走近来,就不会对你客气的。
那福腿果然慢慢地挪了过来,他没有注意草丛里的若兮,眼睛只死死看着那半闭的门扇,不知在想做些什么,若兮瞧那死鱼眼也紧张地盯着这边,不时示意那福腿前进。
走的近了,若兮听见福腿嘀咕着说:“尽让我干这等事,谁知道是不是真有鬼呢?说不定是想来偷点子东西的小蟊贼呢,凌家早就被抄尽了,哪还有什么可偷的?”
若兮总算明白,原来那车夫必是和他们讲发现这边有鬼,大概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谁想他们却死心不改想来看看,想着举了弩弓暗暗随着福腿越来越近的脚步移动。
却见福腿突然一个跟头摔了下去,然后“妈呀”一声大叫着爬起来就跑,若兮不解的看过去,原来那路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盘着一条灰黑色的大蛇,有晒箩那么大团,自己也由不得吓了一大跳,那福腿跌跌撞撞着连滚带爬地回到那死鱼眼面前,向这边指指点点着,只见那死鱼眼拿马鞭抽了他两下,然后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去了,那福腿也跟着上了马,不一时都消失在林子那头。
若兮方松了一口气,立起身来,看着不远处帮了自己却也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大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却听见门开了,清容出来了,若兮忙迎上去。
清容神色很慌乱,看着若兮急急地说:“姐姐,这里的确是凌府,凌哥哥他们全家都被发送到岭南去了,这里看护的是一个朱又亮的人,好在他也不满意朱又亮的作风,倒向我合盘道出了真相。”
若兮心里一紧。却听清容继续说:“凌哥哥当天不在家,发配的人数里面并没有他,可是也一直都没有他的影踪,此刻只怕朱又亮的人也在找他。”
若兮一时木然了,慕风会到哪里去呢?又问道:“那知不知道凌家人都被发配几日了?此刻会在哪里?”
清容摇头叹道:“听说有两日了,此刻到了何处却不敢妄言,想那岭南路途遥远,跋山涉水许得月余方能到达,沿途自是有人护送。我奇怪的倒是那姓朱的,眼下并没有正式登位,那沿途官兵难道也那般服他不成?”
若兮点头道:“正是如此。想那姓朱的尽管早就做好了谋逆的准备,那天下如此之大,总还有充满正义之人吧?想那先、先皇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已尽?”想到父皇心内犹如刀绞一般。
清容倒没注意到若兮的异样:“姐姐,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回头被朱又亮的人发现捉了去可就麻烦了,听说他极力打击和凌家有关的人。”
两人只好携手离开。走出数步,若兮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四下看看,却并没有了刚刚那盘踞一团的大蛇,心下感到奇怪,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路面是落叶野草,并没有什么大蛇,不由暗暗称奇。
因为清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也就没有讲起刚刚遇上黄家人的事情,进了林子,清容因不见车夫,顾自疑惑,若兮便只说那车夫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清容不悦地道:“这车夫怎的这般不守信用?”
路又不熟,依稀按着那车辙印子走着,清容看见两行马蹄,疑惑地道:“怎的有人骑马到这里来?”
一时无话,清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若兮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好在已经知道凌家的情况了,慕风虽然暂时没有下落,想来有鹤白陪着应该没有大碍,只是担心一场大难必不能避免。朱又亮这般行事,慕风那性格怎么会忍下来?更何况那朱又亮又是篡位谋逆的乱臣,杀一千一万遍只怕都是正理该当的,只不知慕风将有一番怎么样的作为,如若真能除了那姓朱的倒还能替自己报了丧亲之仇。
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树木繁茂,野草丛生,半天见不着一点人声,也真是亏了那车夫怎么想到这条路的?除了来这里打猎的人估计不会有什么人轻易跑了来,若兮暗想,但不知那死鱼眼他们怎么也会跑了来?瞧那种人整天无所事事的,也就极尽无聊之事吧。清容看看地上,忽然冲若兮道:“姐姐,你说那两行马蹄印怎么突然没了呢?这种地方除了咱们也还有人来,也真是奇事。”
若兮看那路面只有了马车碾过的痕迹,倒真没了多余的马蹄印,暗想不知那两个恶棍绕哪里去了?清容又道:“姐姐,真要这般走下去,可要绕多早晚方能出去呢?我倒好,但姐姐你的体力又弱了许多,怎么办呢?”
若兮一笑:“都怪我,总是成你的负担。”清容有些黯然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现在咱们已是亲姐妹了,再这么说可就离的远了。”
正说着,却突然一阵马蹄声,侧头看去,树木缝隙中,两个人影越来越近,清容疑惑地看着,若兮早已认出正是刚刚看见的那两个恶棍。隧拉紧了清容的手道:“妹妹,这两个恶棍经常欺男霸女,咱们赶紧闪开吧。”
清容一愣,又道:“姐姐你先在树丛里躲着,看我过去收拾这般浑人。”若兮却急道:“咱们现在有多少事情等着要办,何必惹出这般麻烦呢?快,暂且躲躲吧。”拉了清容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死鱼眼和那奴才倒也不顺着那隐隐的小路走,只在林间横行八道,马鞭呼呼生风,把沿途的树叶灌木抽打的枝飞叶散。只听那死鱼眼大声地叫着说:“福腿,你不是说这林子里有野鹿吗?怎的本公子一只都不曾看见?敢情是你的眼睛有毛病吧?”
那福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死鱼眼骂了几声道:“我看你就是头野猪!还野鹿呢?回去给我跪着睡觉,两天不许吃饭!”
清容忍不住握了嘴巴想乐:“姐姐,你认识这两个人?”若兮点头悄声道:“这两个恶棍差点害我淹死。”清容皱眉道:“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吧。”若兮赶紧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