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冷寂的明月映照着暗紫色的密林,平静的星儿湖面水波氤氲,如同一面平铺的银镜。
静美如玉的湖面中央,突然无风起浪,泛起了阵阵波澜,只见波澜愈烈,湖水如同泉水一般翻涌而出,逐渐在烟波濛濛的水面凝聚成一个人形,长发飘飘,胴体赤(裸),竟是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
女子轻轻挥了挥手指,一层水汽逐渐凝聚成一件轻薄的衣衫,罩在了女子身上。
夜幕中,女子突然化作一道紫色的光芒,向着远方急速飞去。
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温和的光芒,轻佛过广袤的黄土大地。偏僻的小村子村烟袅袅,远远地传来鸡鸣狗吠,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迷迷糊糊中,耳畔传来一阵银铃般咯咯的笑声,沈恨雪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叫道:“前辈”,然后努力睁眼看去,却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家的床上,几米外,杉儿和娘正一边忙碌一边聊着天。
沈恨雪的母亲名叫沈心眉,年纪约莫有三十岁,身上穿着农家常见的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容颜虽有几分沧桑的痕迹,却掩盖不住几分娇美。
只见她和杉儿听到沈恨雪的声音,忙走上前来,杉儿大声道:“雪哥哥,你终于醒了!”沈心眉则急忙将手探上沈恨雪的额头,仔细摸了摸,神色一缓地说道:“头已经不烫了,不过脸色怎么还这么苍白,雪儿,你快躺下,娘给你炖了鸡汤。”
说着,沈心眉让恨雪躺下,给他掖了掖被角,转身去灶台上盛鸡汤。
沈恨雪忙抓住杉儿的衣袖,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哥呢?”
杉儿道:“我哥在家呢,他一早就醒了,但是今天我爹不许他出门。”
杉儿顿了顿,接着说道:“昨天吓死人家了,我跑回家找娘,结果她和先生都不在,我急得不得了,后来遇到邻家的李阿婆,她说娘他们被叫去长老家里商议狩猎会的事情了。我就跑去长老家,告诉他们你们要打架。正说着呢,陈俊就从外头回去了,他说大豆中你们两个逃走了,没出什么事。可是一直等到黄昏,也不见你俩回来,沈姨和我娘都急了,我们就出村子找你们。可是刚出村子就在村口那颗合(欢)树低下发现你俩,你俩正躺着呼呼大睡呢,怎么叫都叫不醒。”
沈心眉端着鸡汤走了过来,她一边拿勺子舀起鸡汤,一边责怪的说道:“当时你和瞳儿都额头发烫,把我和杉儿她娘吓坏了。雪儿,你们以后可不准再闯祸。”
沈恨雪忙问道:“那,那你们没看到一个中年大叔吗?”
杉儿在一旁摇摇头,沈心眉也迷茫的问道:“什么中年大叔?”
沈恨雪道:“就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叔,高大又魁梧,衣衫破破烂烂的。”
沈心眉皱着眉头嗔道:“哪儿有什么大叔,雪儿,昨夜莫不是发烧看花眼了。”
沈恨雪看着母亲和杉儿奇怪的神色,还欲张口说话,却又默默忍住了。看来,那个法力高深的风族大叔已经走了。
可是似乎记得他最后说要请自己帮一个忙,到底是什么忙呢?他把自己和韩瞳打晕了,怎么又突然走掉了?
沈恨雪甩了甩头,这时母亲伸手送过来一勺鸡汤,沈恨雪忙打住思绪,张口喝了下去。
正午十分,村口的大铜钟突然被“咣、咣、咣”地敲响了,沈恨雪一屁股从床上坐起,喃喃低语道:“哎呀,一年一度的狩猎会又要开始了。”
此时沈心眉并不在家,沈恨雪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头有点蒙之外,并无其他不适。他一骨碌爬下床,穿好衣衫鞋袜,径直就出了门。
一路上,不少村民都在向村中央的清修居走去,沈恨雪随着三三两两的人流正走着,突然看到前面不远的杉儿和韩瞳,他叫了一声就追了上去。
杉儿欢喜的大声道:“呀,雪哥哥你起来了。”
韩瞳看到沈恨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恨雪你来了,早上听杉儿说你没事儿了,还寻思晚会儿去看你。”
说完,韩瞳悄悄地对沈恨雪挑挑眉,沈恨雪意会地对他点了点头。
杉儿笑着道:“爹娘他们早就过去了,咱们也快去吧。”
说罢,杉儿拉起沈恨雪和韩瞳,三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到了村中央的清修居。
此刻,大院子里搭起了一个台子,周围熙熙攘攘围着上百村民。
台子上,陈家村长老陈天成、清修居的先生还有几个村里有头有脸的乡绅,正站一起谈笑着。
陈天成的孙儿陈俊,此刻也在台子上站着,他站在陈天成的身后,身穿修士特有的青色罗裳,梳着油光发亮的发髻,望着台下的人群面露得色,远远的,他忽然看到沈恨雪三人,目光瞬间闪过了一丝阴狠之色。
沈恨雪三人找了一个角落,三人刚站定,就听到“锵锵锵”三声锣响,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长老陈天成站在台子正中央,他拍了拍干瘦的手掌,朗声说道:“各位乡邻大家好,不知不觉,又到了咱们陈家村,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今天召集大家,说一下狩猎会的安排。和往年一样,村子里所有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青壮年,全部要参加集体狩猎。今年呢,咱们争取多捕猎一些大的猛兽,一来,快到年头了,可以给村子讨个好彩头,二来,也可以为村子里储备点过冬的粮食。”
说罢,干瘦的陈天成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今年,村子的捕猎队伍分成两组,带队的,一个是咱们德高望重的清修居先生陈老哥,别看他岁数比我都大,可是,他却是咱们陈家村一顶一的汉子,十个青壮年小伙也奈何不了他,陈老哥你说是不。”
台下村民拍手起哄道“是”、“是”,先生连忙摆摆手,笑着说道:“哈哈,陈长老您说笑了。”
陈天成一挥手,继续笑着说道:“今年不同的一点是,经过讨论,决定让鄙人的孙子陈俊带另一队。俊儿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天资聪颖,修行时间不长,修为却已经达到了元气期!现在村子里,只有陈老哥和俊儿称得上是真正的修士了。另外,俊儿在万岳城跟随名门大派学习过两年术法,有一定的实战根基。这次狩猎会让他带队,多多历练,也是为以后更好的守护咱们陈家村做准备。俊儿啊,不仅是我自个儿家的骄傲,也是咱们陈家村的骄傲!”
说罢,陈天成将陈俊拉到跟前,略显得意的拍了拍陈俊的肩膀。
“好!”、“好”,几个村民大声起哄叫好,台下的村民一齐鼓起掌来。
角落里,韩瞳三个人听到台上陈天成的话却很不高兴,韩瞳冷哼了一声,一旁,杉儿和沈恨雪气鼓鼓的瞪着眼,
此刻台上,陈天成堆满皱纹的干瘦脸庞红光满面,他一边挥手一边大声说道:“狩猎会明天开始,为期三天,各位都回家准备准备吧!另外,为了犒劳大家,今晚上我在家里特设酒席,大火儿都要赏光啊!”
斜阳正好,在一片略点几分谄媚地叫好声中,村民们四散回家。
午夜,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映照着静默的村子,一间间低矮的房屋,在迷离的月色下垂下斜斜的倒影。
村尾的歪脖树下,两个身影并排静静地坐着,透过月光,正是沈恨雪和韩瞳。
沈恨雪开口问道:“杉儿呢?”
韩瞳正仰头怔怔地望着月色出神,他没有低头,只是平静地答道:“杉儿和我爹娘去参加长老家的酒席了。”
沈恨雪“哦”了一声,接着说道:“对了,韩瞳,昨日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那场争斗,还有那个大叔,以及之后的事情。”
韩瞳沉默了一下,不知为何,今天一整天,他总会莫名想起那个让他有奇怪感觉的女妖,他对沈恨雪平静地说道:“我都记得,那个前辈最后说需要我们帮一个忙,还未等你和我追问,他就出手将咱俩打晕了过去,至于需要咱们干什么,他又去了哪里,那个被打败的妖族女子又去了哪里,这些却都无法得知。醒来之后,我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
沈恨雪忙说道:“是呀,我醒来后,听我娘说是在村口合(欢)树下发现了咱俩,咱们又怎么会出现在哪里?”他夸张的咂咂嘴。
韩瞳道:“恨雪,这事一时想不破,就别再去想了,这事最好也别对其他任何人说起。”
沈恨雪点点头道:“嗯,我明白。”
韩瞳望着远处雾蒙蒙的树林,接着说道:“另外,明日的狩猎会,陈俊是领队之一,我觉得他定然会再趁机找咱们麻烦,咱们都要小心。”
沈恨雪恨恨的咬了咬牙,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气愤地道:“这个狗杂种,咱俩从小到大,受他百般侮辱,只可惜打不过他。不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韩瞳没有搭话,从小到大,受的委屈又何尝只是这一点?他眼神落寞地望着浩渺星空,再不言语。
月光下,清风掠过树木枝杈,树叶唰唰的落了下来,两个身影,静默无言,渐渐凝固在明月的清辉中,如同两尊小小的雕像,显得单薄而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