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台上已经清理出一片武斗场,周明蹙着霉头,走了上去。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突破的小修士,无法违逆北淮国图腾的意志。并且看着四周对他颇有敌意的众人,不强势镇压几个,今日是不能善了了。尽管他已经尽量低调,但此刻还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图腾大人!”周明走到武斗场的中间,背对众人,转头看向鹿蜀,道:“既然是以我为赌注,那么我也有一个请求。如果我能保持不败,还请再给我一个名额。”
“哦?”鹿蜀眉毛一挑,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多少年了,又有人敢于向他提条件。这样一个少年,穿着简朴,形容瘦削,但站在那里不卑不吭的样子,像是一杆投枪,刺破天穹。他将要踏上高阁的脚步慢慢停下,转身看向周明,那凌厉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直视神魂。
周明不由得心中一颤,但仍倔强的抬起头来,仰着脸,真正的和鹿蜀对视着。他敬畏强者,但他从不屈从。修为高深的人,也只不过比自己出生早些年而已。若是给他相同的时间,他坚信,自己绝对不弱于任何人!
“好,很好!我便准许你这个请求!”鹿蜀玩味的笑着,有些阴森。“但你若是输掉任何一场,先前允诺你的那个名额也一并收回!”
“一言为定!”周明沉着脸,转身面对众人,冷冷道:“谁要和我一战,尽管过来!”他已经做好决定,要凌厉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几个,震慑众人,让他们知难而退。不然一场场的战下去,就算他元力再充盈,到最后也要被拖垮。他要为沈墨白再争得一个名额,就势必不能手软。
“黑石部落杜悔,向道兄讨教!”周明话音刚落,便有人跳上台来,想要挑战。这是一个极为魁梧的中年汉子,尽管面相粗犷,却也未失礼数。如今谁也不知道这个兽皮少年的战力如何,因此客气一些,以防到时候万一有所不敌时,对方不至于下重手。
“你何苦要这样逼他?如此一来,恐怕他的心中多少会对我北淮国有所怨忿。”飞仙台的高阁上,太冲郁离端坐前方,听着身后鹿蜀走近的脚步声,微微摇头。
“我这是敲打敲打他,让他明白如今的形势,也认清自己的位置。不然一味的对他予取予求,到时加入我北淮国之后,指不定要怎样上蹿下跳,不知轻重!”鹿蜀沉声道,在太冲郁离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怀念。“已经有多少年再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表示不满了。这个小家伙,的确有点意思..”
周明的神色变得凝重,这个对手也是灵识境中期的修为,和他相当。但对方年长他许多,临阵对敌的经验更要比他丰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上次在招魂岭的教训历历在目,即便他有极大的自信,却也不会再在战场上心生轻视之意。
杜悔的拳头包裹着土黄色的元力,如陨石一般袭来,夹带着刷脸的气劲,沉重如山。这是黄土之气,大开大合,厚重凝实。这样气势如虹的一拳,毫无花哨,一往无前。仿佛这天地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这灭世般的一击。若是挨实了,怕是要肢体爆碎,碾做肉泥。
不能躲!周明心知,这杜悔看似莽撞,却极具心机。这一拳比的就是气势,并无半点变招,他只要一闪身就能轻易避过。但只要一躲,信心就要有所动摇,气势上被对方压迫。到时再想反过来战胜,将变得极为艰难。
比拳头,他可不怕。元力汇集右手,周明握拳,一式玄岩裂打出,同样是以势大力沉著称的土属性功法,迎着杜悔的拳头,针锋相对。
轰!两只拳头带起的气劲首先碰撞,响起一连串的气爆声。只是须臾,两只拳头便实打实的对碰在一起,黄色光芒大盛,隐隐若陨世大星,明耀刺目。
结果如何?人们猜想。周明不认识杜悔,但场外有很多人听说过他的名声。这是黑石部落的猎队首领,修道至今已有四十多年,实力强悍。而他的体型也和周明相差太大。那壮如莽牛的身躯肌肉虬结,极富力量的美感。而反观周明,仍是一个身形尚未长全的孩子,形容清瘦,还在成长。这样的对碰,更多人对杜悔更为看好。
“啊!”一道凄厉的惨呼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人影便从武斗场上飞出,摔落在场外的地面上。
“被打飞了?真是惨啊。”人们摇头,毕竟那个少年太过年轻,不自量力的要和杜悔比试力量,结果可以想见。但等到黄晕散去,人们看清那个身穿兽皮的瘦削少年在武斗场上负手而立时,即刻转头看向场外,杜悔捂着手臂,躺在地上痛苦低吟。
“竟然是杜悔输了!在自己最为自傲的力量上输的干净利落,一招落败!”
震撼!绝对的震撼!此时人们再看周明时,那面容清秀,轮廓分明的身影竟仿佛巍然如山,不可动摇。
“还有谁,上来一战!”周明冷声面对众人,眼神扫过,竟让不少人都蓦地一凛。这就是气势,是杀出来的赫赫威名。此战之前,没有人看好他,甚至有人觉得他连一场都赢不了。然而现在,只是一拳,就将实力不错的杜悔打飞出场,臂骨碎裂,短时间都爬不起来。
许多人心神动摇,暗生退意。他们自比不如杜悔,即便当中有些人能胜过,也要经历一番艰辛,不能如此干净利落。这个少年如同一柄入鞘的剑,外表看似朴实无华,然而一旦出鞘,就会锋芒毕露,凌厉决绝。
老一辈的人碍于颜面,若是上场以大欺小,不论结果如何,都要为人所不齿。而在场的年轻一辈都自认不能一拳落败杜悔,因此各个有所犹豫,打退堂鼓。那些各方势力真正的天才都已手握名额无需此战,周明即便一人占去两个名额,也还有几百个尚未确定。他们还有机会,以其他方式获得。
这就是人性。不被逼到尽头,无路可走,总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如果这是最后的一个名额,那此番恐怕就会大不相同,即便很多人自认不敌,也将登场一战,真如周明顾虑一般把他耗死。
眼见一群人畏惧周明方才的威势,纷纷踯躅不前,一时间再没有人上场,这场涂山遗迹的名额之争也就此落下帷幕。
周明慢慢走下武斗场,方与沈墨白二人会合,就有北淮国的使者奉国主令,前来相请,留他们在内城暂住。待到剩余的名额人选确定之后,所有人在此聚齐,将有北淮国派出强者亲自护送他们前往涂山遗迹。